黎长歌出门时,见长悦在研究着还没收拾的棋局,打趣道:“长悦,来让我好好看看,做了神仙后有哪里不一样了。”
长悦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以前他都是一笑而过,这次他学着打趣回去,“仙界养人,要说哪里不一样嘛、我应该是变好看了一些,不过师弟放心,好看还是你最好看。”
黎长歌挑眉,“那是自然。”
不过长悦还当真不一样了,以前不解风情跟个木头似的,和他开个玩笑他就淡淡一笑、只是一笑,现在居然还会把玩笑开回来了。
黎梨适时道:“师伯、师尊,你们聊,我去找肖师兄、顾师兄讨教法术去了。”
他总觉得师伯有话想单独和师尊说,他就不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之前和两位师兄约好了探讨一个法术,现在过去正好。
黎长歌:“去吧。”
长悦:“我晚点也过去一趟。”
他都还没来得去看看他的两个徒弟呢。
“好,我过去了和师兄们说一声。”
黎梨不再逗留,师兄们住的地方离云涧距离还蛮远的,他又用不了空间转移的法术。
唉,法力弱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他怎么就先天不适合修炼呢?!
哦、是了,不是先天的,是因为他是一个强行化形的小妖。
“哎、”他刚转身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下一刻他就消失在原地。
“我的亲亲师尊啊,下次动法术之前可不可以说一声?”
这样蛮吓人的,真的。
把黎梨送走后,黎长歌嘴角的笑意都还未减,“长悦,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长悦点了点头,“六长老、现在不应该叫长老了,风颂在我飞升之后没多久也飞升了,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黎长歌神色微变,想了想道:“飞升于她而言好像是小事一桩。”
这件事他本不便多言,但师尊当时并未在场,现在也还不知道风颂飞升一事。他担心万一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那风颂在仙界怕是要有危险。告知长悦,给他提一个醒,也好有防范,护着风颂一二。
他相信他这样说了,长悦不会不明白。
长悦略微沉思,“你是说,风颂有可能和小梨一样……”
黎长歌点了点头。
小梨是妖这件事就只有小梨自己、云玄、黎长歌、长悦四个人知情。当然,若是风颂也是妖的话,她肯定也能看出黎梨是同类。
神族视妖族为祸患,欲处之而后快,百年前用了许多计谋挑起两族大战,妖族最终战败,神族更是赶尽杀绝以至于妖族已经被除得所剩无几。
后来妖帝和天帝双双陨落,这场妖神大战算是结束了,只是其中的恩恩怨怨却是说不清楚的了。
但黎梨是一只还没来得及进入妖界的小妖,本还要修炼个几百年才能化形,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灵识都还没有修炼完全就急着化了人形,所以没有经历过那场祸事。
黎梨通过与归共用黎长歌的灵识,也没有妖的特征,但依旧算是灵识不全,所以连云玄也看不出黎梨的本体是什么。
而黎梨也从来没有和黎长歌说起过,说是要卖个关子,还说什么有秘密的人更有魅力?
黎长歌虽然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妖精、为什么要提前化人形?却也不会追问。
黎梨不能修炼妖法就只能运用黎长歌分到他身上的灵识修炼仙术,所以这也是黎梨修习得极其缓慢的原因。但妖的寿命本就极长,只要黎梨不想飞升,问题就不大。
好在黎梨真的不想。
风颂是云玄带回来的,除了她自己还有云玄,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
可她飞升时的种种迹象又表明她不是普通人,那么除了妖,再没有其他种族有这种力量了。
若真的是这样,风颂为什么还要去仙界,这样被发现的几率不是很大吗?
妖族与神族虽不再战,但依旧水火不容,若风颂真的是妖,被发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黎长歌好像明白了其中原因,深深地看了长悦一眼。
若为情困,死亦何惧。
长悦没明白他这个眼神里的深意,却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顿时严肃起来。他不能去查风颂的身份、也不能突然小心翼翼起来,这样只会害了她。
暗暗护着就好。
两人久久无话。
似乎是觉得气氛沉重了些,长悦道:“你与小梨……你们坦白了?”
“嗯,我喜欢他,我和你说过的。”
长悦点了点头,“这样挺好。”
长歌和小梨都没有要飞升的打算,留在苍澜留在云涧,无忧无虑的好好过完这一辈子,真的挺好。
“好了,我去看看我的俩徒弟,那么久没见,还挺想他们的。”长悦起身笑道:“我去把你的小梨给你换回来。”
黎长歌不客气道:“记得使法术送他回来。”
长悦摇头无奈道:“放心,不会累着他的。”
那天,黎梨回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温习了他这些日子看的书,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实践了。
保险起见,他去黎长歌房里的时候还带了本书过去。
黎长歌沐浴回来,就见黎梨捧着本书坐在案桌前,没看见书名,以为他又在看什么话本看入迷了,出声提醒道:“快去沐浴,挺晚的了,该睡觉了。”
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不然别想上我的床。”
黎梨立刻放下书,觉得沐浴这事得速战速决,不然回来的时候师尊又该睡着了。
他合上书时,黎长歌无意瞟见了书名,《误浮生》。
黎长歌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不过黎梨急着去沐浴,没能瞧见。
黎梨又一次低估了黎长歌入睡的速度,无论他洗得有多快,也没有黎长歌睡着得快。
他回来时,黎长歌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黎长歌放到了床里侧,躺下后又轻轻把黎长歌搂进了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然后……黎长歌醒了。
“师尊,我吵醒你了?”
“你……”感觉到抵在小腹下的炙热,黎长歌脸刷红,“要不要我帮帮你?”
“没事,你让我抱一会就好。”
“你都把我弄醒了,这还叫没事?”黎长歌缓缓把手伸了过去……可、然后呢?
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只记得在《误浮生》里看到过一点,可里面也没详写这个啊。
他本是好意,却把黎梨撩拨得更甚了。
黎梨吐了一口气,握住了黎长歌无处安放的手,压着声音问道:“歌儿,可以吗?”
“歌儿、给我嗯?”
黎长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为了阻止黎梨继续问下去,他直接吻住了黎梨的嘴唇,堵住了那些令人羞耻的问题。
黎梨撩开黎长歌遮住眼睛的头发,亲吻了他的眼皮,轻声道:“歌儿,别怕、不疼。”
他说得温柔极了,黎长歌不自觉就信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慢慢放松下来。
“啊、”
黎梨,你个骗子!
……
第二天黎梨依旧起得很早,他看着黎长歌因为苍白而显得疲惫至极的脸,愧疚不已。
他昨晚不该那样折腾的。
师尊是真的很怕疼,疼得直掉眼泪,可他居然被师尊红着眼睛掉眼泪的样子弄失了分寸,愈发想把他弄哭。
眼神一遍遍的描摹着黎长歌的眉毛、睫毛、鼻子、嘴巴,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黎长歌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见黎梨正满眼笑意的看着他,昨晚的事又浮在脑海中。
他抬手就给了黎梨一巴掌。
牵扯到了痛处,疼得他直皱眉。
黎梨被打了一巴掌后,还是满眼笑意、温柔却好像更甚了。
黎长歌不想理他,要不是怕自己疼,他指定要再给他几巴掌。
他昨晚怎么能……平时身体不好,昨晚精力怎么就那么旺盛呢?!
昨晚给他的感受就一个字“疼!”
漫无边际的疼,他疼得都快晕过去了,黎梨还不肯放过他。
折腾得他最后是真的疼晕过去了。
不过,这床单被罩是什么时候换的?
黎梨到了黎长歌看被罩时的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昨晚、用不了了,我就给换了,还有我昨晚帮你清洗过了,寝衣也换了。”
黎长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新换的,但他还是不想给黎梨好眼色。
要不是他,自己能那么狼狈吗?
“歌儿,想吃什么?”
黎长歌现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吃东西?呵、不想动嘴巴。
黎梨哄道:“歌儿,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黎长歌闭上了眼睛,下次?没有下次了。
“那你再躺会,我去给你煮粥吧。”黎梨说着就起身下床。
他一动,手腕上的铃铛就响了。
黎长歌听到这个声音,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你赶紧用法术把这铃铛的声音封印了!”
黎梨摇了摇手镯,不解道:“为什么啊?师尊不是说喜欢这个声音吗?”
“我现在不喜欢了,非常不、喜、欢!”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把声音封印了就是。”
黎长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铃铛的声音好听呢?
昨晚……他都羞于再回想一遍。
这铃铛声和他的声音仿佛二重奏,他觉得那声音实在不堪入耳,于是强忍着不出声,嘴唇都要咬破了,可他越忍着,黎梨就越……
不过,他隐约记得他气极了一口咬在黎梨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咬得重不重?要是咬得轻了,他非得再补上一口不可。
黎梨担心黎长歌昨晚体力消耗得有些大会饿得快,所以煮粥时动作又利索了不少,很快就把粥煮好了。
他昨晚把黎长歌弄伤了,而且……不是所有的伤都是法术可以治好的,所以他在这粥里放了几种可以疗伤的仙草。
“歌儿,粥好了,你现在要喝吗?”
“歌儿?”
黎长歌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我不喝。”
黎梨把粥放到了床头旁的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黎长歌扶了起来,把枕头放在了他的腰后面,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柔声哄道:“乖,喝一点。”
“歌儿乖、就喝一口,就一口。”
黎长歌听着他哄孩子一般的语气,更不想喝了,“我、不、喝!”
黎梨无奈,捧着黎长歌的脸就亲了下去,“你喝不喝?”
黎长歌:“……”
黎梨见状又想亲下去,然后黎长歌按住了他的右肩,“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这不是祈使,是命令。
黎梨解开衣襟,把肩膀露了出来,肩上的一个牙齿印清晰可见,带着血迹还有些红肿。
除此之外,黎长歌还得到了一个意外收获,黎梨的脖子到锁骨处有一条抓痕,深的地方还结了血痂。
黎长歌挑眉,他突然想起来这应该不是唯一的一条抓痕,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用不着黎梨,他自己端起碗喝粥,心情甚是愉快。
黎梨把衣服穿好,宠溺地瞧着黎长歌满脸的小得意。
黎长歌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碗递给了黎梨,“你把这粥喝完。”
那么重的草药味,他闻不出来才怪。想到了黎梨身上的伤痕,他下嘴(手)好像是狠了些。
他轻咬着嘴唇,这就开始心疼了?你可真有出息。
不过心疼是真的,但不能让小梨看出来,不然他必定是要得寸进尺的。
于是黎长歌等黎梨把粥喝完后,伸出了一双手在黎梨眼前翻转,“好看吗?”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黎梨握住了这双手,温柔道:“好看。”
黎长歌把手抽了出来,笑道:“我觉得要是这指甲再长些会更好看的,你说我要不要留呢?”
黎梨这下看懂了他的小心思了,觉得可爱极了,宠溺道:“留,好看为什么不留?歌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即使这指甲留长了是为了划伤他的,他也觉得好看极了。
“那若是我想打你呢?”
“打,只管打,只要你高兴,我和你一起打。”
“我口渴。”
黎梨立马起身给黎长歌倒了杯温水,“慢点喝。”
黎长歌喝了一口水,继续道:“那若是我经常无理取闹、每日都折腾、时时都闹脾气呢?”
“那我就经常受着你的无理取闹、每日让你折腾、时时哄着你的脾气。”
“那若是我……”
“歌儿,下雪了呢。”
黎长歌往唯一没关的那扇窗望去,果真是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好像来得格外的早。
“歌儿,我们成亲吧。”
“咳咳咳、”黎长歌冷不防的听了这一句话,给呛到了,脸咳得通红。
下雪和成亲有关系吗?从下雪到成亲,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黎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了过来。
黎长歌放下杯子,“你刚刚说什么?”
黎梨认真道:“我们成亲吧。”
他如今不过十九岁,就遇到了生命中的挚爱,何其幸运。
因为这个人是黎长歌,是他深爱的人,他很贪心,想把这份幸运留下来,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一年、十年、百年……
他想要黎长歌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他想执一人手,雪落满头,情至白首。
黎长歌道:“可是,我们就这样也很好啊,为什么非要成亲呢?”
黎梨看着他笑而不语,眼睛里有深情和温柔。
黎长歌笑道:“我不要。”
成亲?那他岂不是要盖红盖头?
他不要。
反正成不成亲他都会和黎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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