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以醒来的时候,只觉四肢百骸都在疼。

    腰部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脑后枕着封越的大腿、身上披着封越的外衣。

    从来只有运动服外套的小野狗,

    不知什么时候也穿上了wbespoke家的定制西服。

    陌生的古龙水,掩盖了封越身上那份他熟悉的气息。

    偏偏只开了一道缝儿的车窗,根本散不去车内那一股股的咸腥。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高,凌以感觉自己的长发都黏在了后颈上。

    他难受得很,却没有一丁点力气撑起自己。

    封越叼着烟,出神地看着窗外。

    根本没有注意到腿上的人已经醒来。

    凌以瞧着那根烟,微微皱了皱眉:“……抽烟不好。”

    他说这话,是下意识的反应。

    结果话一出口,凌以就后悔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时倒是忘记了他们是谁,他们又在哪里。

    他和封越之间,哪里还容得下这样善意的提醒。

    果然,封越拿下了嘴里的烟。

    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卡住他的下巴。

    封越逼着凌以睁开眼睛。

    凌以看见了他眼中幽邃而阴暗的光,

    封越的脸上渐渐浮起玩味笑意:

    “哦,小半年没见,我却不知道——”

    “教练你,对炮|友都这么关心?”

    凌以嗓子里像火烧一样。

    他逃避地转过头去,不想说话。

    可惜车内就那么点儿地方,他又躺在封越的腿上。

    实在是不能逃到哪里——

    他脆弱的样子,取悦了封越。

    封越放开了他,反而揉了揉他的头顶。

    凌以皱眉,封越却终于注意到凌以颈后凌乱的发丝。

    想到发丝下面自己留下的齿痕,他微微一笑后、开门下车。

    以为这小野狗终于发了善心,

    凌以放松下来,哑着嗓子:“麻烦送我回基地就行。”

    然而,封越却只是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关闭了空调、拔下钥匙。

    下一瞬,凌以被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小野狗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又带回了酒店里。

    封越新开的房间,整体基调是神秘的紫灰色。

    床头的装饰墙是四扇绘有罂粟花朵轮廓的灰色立屏、床头灯浅白,单人椅又是深灰。

    门口的浴室用木纹包裹,灰色的线条流畅地划过玻璃门。

    暗紫色的流沙画装饰在靠床的一面,里面挂着的浴巾也是灰色系为主。

    凌以想要挣扎,但实在是没力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封越踹开浴室的玻璃门后,

    就开始不客气地扯他身上本来就一团乱的衣服。

    他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

    凌以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阻止封越。

    温热的热水从头顶洒落,

    封越扶着他、细致地替他洗头、帮他涂沐浴露。

    从前封越也曾经这么伺候过他,

    只是那个时候——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清不楚,

    他却能看清小狗眼中笨拙的爱意。

    不像是现在——

    他永远看不懂封越眼中的狂风骤雨。

    也不明白,封越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他?

    为什么就不愿意放过他?

    他已经二十八岁,

    早就过了因为一句喜欢而一晚上兴奋睡不着的年纪。

    他只是想要获得一段真挚的感情,

    却被他以为最单纯的小狗、狠狠咬了一口。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待在小曲的蛋糕店里,

    一遍遍地重复那些枯燥的、对于他的职业生涯和生活没有意义的动作。

    也永远不会忘记,在springfiled滨河区的那栋公寓里。

    他有多么认真而虔诚地、想要做好一个上面有他亲手画小狗的蛋糕。

    helios高看他了,那样的勇气他一生只能蓄起一次。

    没人愿意在感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凌以承认,即便是现在,他也喜欢封越。

    但这种“喜欢”,也就仅仅只是喜欢而已。

    没有强大到,能够支撑着他和封越重新开始。

    ——堵上他全部的人生,还有他往后的安逸。

    凌以累极了,实在撑不住。

    即便封越的手指带着热水戳得他很尴尬,

    但他还是理智地告诉自己、这小狗子有所进步了……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封越做完就跑,还留在里面。

    害得他狼狈地做了那么多测试,还要去买快易检。

    现在,倒是知道……事后清理干净了。

    可惜的是,即便封越在这些“善后”工作上有了“进步”。

    小野狗的体力和实力还是呈维度地上升。

    何况,在“久别重逢”和“生气吃干醋”这两个buff的加持下。

    地点又是不那么令人舒服的汽车里——

    凌以当天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烧,

    他浑身滚烫、双颊通红,半梦半醒间、好像看见封越叫来的大夫。

    他在心里好笑:这小子竟钱请家庭医生了?

    面上,却只能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封越一眼。

    医生其实并不是封越请的,

    而是fye白经理的朋友,兼差他们的队医。

    白经理是汤鸿骞推荐给他的,以前在申城干的是置业顾问。

    他心思活络、人脉很多,又喜欢拉关系、搞“裙带”。

    反正fye战队的小年轻们一个个身体健康、作息规律,

    白经理倒是乐意介绍自己的朋友过来担个兼职队医的闲差。

    医生看着凌以的状况,又瞧见封越对他的态度。

    心里明镜儿一样,他给凌以挂上针水,也不好对老板多说什么。

    只是有些担心地看了凌以一眼,

    总觉得他是被封越单方面囚禁、凌虐。

    这长发美人的双手腕子上都有一圈红红的勒痕,

    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凌以半睡半醒,没注意到医生忧虑的眼神。

    他脑海中颠三倒四地浮现了很多从前的场景——

    他和封越的,他和韩弈的。

    前一刻他们还在高速公路上,

    下一刻却被满地的奶油淹没。

    上一秒韩弈还捧着他的手说我们去买戒指,

    下一秒却是电视中那个荷兰裔红头发的noel趾高气扬地说,我们买下了hound。

    凌以笑了,想要抬起手来挡住眼睛。

    扎着针头的手却被封越摁住,让他眼中的泪水、一时没了遮挡。

    封越没想到凌以会哭。

    他皱眉,轻轻地用脑袋碰了碰凌以的头,小声喊他:“教练?”

    凌以烧晕了,或者说,被梦魇住了。

    听见封越的声音,也只是下意识地推拒:“不要……”

    从那一天开始,凌以无声的、有声的拒绝让封越十分难受。

    拒绝的背影、狠狠甩在脸上的耳光,还有凌以毫不客气的狠踹。

    这些,全部都成了封越的噩梦。

    盯着凌以微微开合的薄唇,

    还有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脸颊。

    封越红了眼睛,执拗地捧起凌以的脸。

    他认真用额头抵着凌以的额头:“……要的,教练。”

    凌以疯狂地摇摇头,封越却认真而虔诚地说:

    “不可以不要,不可以。”

    也不知道凌以听进去没有,

    反正在封越的坚持下,凌以渐渐不说话了。

    他抿着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最后在封越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凌以又低声说:

    “不要了……”

    “太疼了,我不想要了。”

    明明凌以说完这句话就因为封越的索求无度而昏睡过去,

    但封越偏偏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凌以不要他。

    不是因为不喜欢他。

    只是“疼”这个字——

    既可以理解为身体上的不能忍痛,

    也可以理解为心中漏了个大洞、怎么也不能补。

    封越自问没有无师自通的天赋,

    能够看点小黄|文、小视频就在床|上表现得非凡不俗。

    他更知道自己在芝加哥、在美国伤透了凌以的心,

    自然逃不脱心理上这一重“痛”。

    偏偏封越认死理,没有凌以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

    封越自忖,除了年轻、他没有任何优势。

    但是好在他年轻,也足够有耐心。

    他给凌以带去的创伤,

    他会负起责任去抚平。

    等高烧退了,凌以又在外面住了一天。

    封越自然地拿着凌以的手机、找出领队小妹发了微信。

    其实凌以和领队小妹联系并不多,

    这几天他和蒋烨聊天比较多,外出也多半是和苏墨北报备。

    那边领队小妹收到教练的微信,

    先是愣了愣,而后又有点疑惑。

    不过她没有多想,因为凌以之前和蒋烨合计好:

    说他夜不归宿是和helios约会去了。

    能够看见凌以从过去走出来,

    重新开始新的恋情和新的生活,这是c每个人都乐见其成的。

    于是领队小妹给凌以回复了一个可爱的小猫咪表情。

    然后转头就将这个称得上是“劲爆”的消息、告诉了蒋烨。

    蒋烨以为那金发的法国人终于修成了正果,

    自然也是极其高兴,愉快地给c众人发了不少零食和小礼品。

    凌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日落。

    房间里有海鲜粥的味道,封越正坐在旁边的电脑处工作。

    说是工作,实际上就是玩游戏。

    酒店的电脑并不好用,但封越却努力地在操作着。

    明明戴着耳机,封越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转过头来,正好看见了自己坐起来的凌以。

    他急急忙忙过来,耳机被扯得掉落在地。

    柔软的地毯发不出刺耳的声线,

    闷闷的响声像是凌以对封越的感觉——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臭小子,

    他——还能做什么。

    叹了一口气,凌以掀开被子,坦然地冲封越伸出手:

    “我要去厕所,还有,我不喜欢海鲜粥。”

    封越愣了一下,连忙扶着他:

    “……那教练想吃什么?”

    凌以想了想,哼笑一声:“豆浆油条,还有麻球。”

    封越点点头,准备出门买的时候。

    却忽然有回过头来看着凌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教练的衣服我都送去洗了,现在还没干。”

    凌以坐在马桶上,撩起眼皮来看他一眼。

    等房间的门关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狗东西的意思——

    封越怕他跑。

    特意“贴心地”告诉他,他现在没衣服穿、出不去。

    凌以:……

    半个小时后,封越狼狈地拎着凌以要的东西回来。

    日落后的申城哪里去找这些东西,倒像是凌以在刻意刁难。

    封越似乎是跑着去的,

    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衫也不够整洁。

    但他手中提着的豆浆是热的,油条和麻球也是暖的。

    凌以看了他一眼,瞧见他脚上的皮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小野狗就是小野狗。

    明天也不知脚上要生出多少血泡。

    封越却只是乖巧地将东西放到他面前,

    十分殷勤地给他插上了吸管:“教练,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凌以挑眉:“?”

    坐在他对面的封越,双手交叠,笑盈盈地:

    “教练,我能让你爽得三天都下不来床。”

    “还能让你不用手碰都射|出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我还能给你按摩、给你准备你想吃的所有东西。”

    “我自忖体力还不错,你想要在什么地方,什么姿势,我都可以陪你。”

    他说着满口骚话,眼睛却亮亮的,像是等待讨赏的小狗。

    凌以押下一口豆浆,漫不经心地将豆浆撕成小块。

    封越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怎么?教练难道还不好意思承认?”

    他舔了舔嘴唇:“昨天晚上教练明明那么热情、紧得我都拔不……”

    “不用,”凌以抬头看着他,“我承认,和你做是挺爽的。”

    “但是封越,性不是一切你明白吗?”

    封越一愣,声音也凄惶起来:“教练……”

    凌以却只是别开了眼睛:“大老板。”

    称呼的改变拉开了凌以和封越的距离,

    明明才肌肤相亲的两个人,这会儿中间却像是隔着一道天堑。

    封越抿了抿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凌以也是吃饱了饭、养足了精神,

    才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迹象中——读出了封越的身份。

    fye,呵,什么foryourenthusia□□?

    这三个字拆开来,只是foryou,entice。

    失望地看了坐在对面的封越一眼,

    凌以擦了擦嘴,靠回了床上:“封越,我之前就对你说过。”

    “电竞、联盟,在我心里无比重要。”

    “你却从没有听进去。”

    “打职业没有那么容易,也有无数人的艰辛。”

    “电竞需要被正名,而不是你莽撞和冲动的结果。”

    “别辜负那些选手,”凌以深深地看了封越一眼,“他们的一生,不该是你的游戏。”

    这话便是有些重了。

    封越白了脸,小声嗫喏:“我……我没有。”

    他当然尊重那群小选手。

    甚至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不服输的精神。

    他是fye的老板,自然也希望能够实现fye的电竞梦。

    那点名字里的事,只是他藏在心里的希望。

    就好像是,小说里,那些用白月光名字命名自己公司的霸道总裁。

    总是有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期许。

    最终,凌以答应了封越缠人的请求。

    他穿着自己洗干净的西装、冷冷地坐进了封越的副驾驶:

    “约,可以约,我当然可以跟你约。”

    “但是封越,你我的感情也就仅限于此了。”

    “你骗过我,我不信任你,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和你动真感情。”

    封越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发动汽车。

    苦涩的情绪在车内蔓延,倒是像极了车载音乐里那几句:

    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

    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

    就当自己是找了个年轻漂亮体力好的吧。

    凌以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骗谁。

    骗骗自己的心,

    也骗骗、那好像永远不能回头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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