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不是呢?◎
水榭中,重重帷幔轻纱拂动,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有玲珑的箜篌声,有清脆的琵琶,还有雅静的琴弦声。
十数位贵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三三两两挨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华贵的衣裙,头上戴着精美绝伦的金银首饰,风一吹,不止是轻纱拂动,更是步摇齐齐晃动。
这么多的美人聚集在一起,当真是一副比春花还要美丽的画面。
每一朵都开得妍丽。
不过,更多人的眼睛都停留在水榭中身着绯红石榴裙的陈柔身上,本来就是曼妙窈窕的玲珑身姿,又兼肤白若雪,云鬓花颜,在这一身朱红石榴裙的映衬下,更是芳华绝代,无人能夺走她的颜色。
方才进入水榭之时,几乎所有人的眼眸都落在她身上,有几位公子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先前陈柔带着帷帽,还未能看清她的容貌时,便已经知道她的绝世风姿,如今一袭艳丽的石榴裙,露出其下绝美的容颜,当真是倾国倾城。
不少人沉沦在她的风姿之下。
“小七,你可是极难得如此盛装打扮,我都险些不敢坐你身旁了。”陈静在陈柔的耳边轻轻道。
陈柔摇了摇头,“是我哥清早送来的衣服,说是为了这一次出行,特意为我赶制的,我又怎么能拒绝兄长的心意。”
“他说春日出游,最适合穿一身石榴裙。”
陈静点头赞同:“四哥哥说的没错,今儿个穿石榴裙的不少。”
她偏过头数了数,差不多有五六个呢。
在这一片姹紫嫣红中,红色最为亮眼,同样也最为吸引人眼球。
绯红石榴裙漂亮不假,可若是穿的人多了,几厢对比之下,有些人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尤其是今日穿红裙的,哪个不是打着艳压群芳的想法,谁知道风头都被一个人抢了去。
两个红裙贵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坐在水榭中,十足十的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一袭裙子换下,免得被人聊做谈资。
争奇斗艳比不过人家。
楚家的姑娘拿着帕子半掩着嘴,跟身旁的人道:“人家都道牡丹好看,可我偏要说牡丹俗气,青莲出淤泥而不染,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冬日寒梅傲雪欺霜,兰花更是花中君子,又何曾输了牡丹?”
“大家公子们,绝不是那般庸俗的人?”
李家的姑娘听了,笑道:“楚妹妹莫不是在说今日着红裙的都是牡丹?咱们这些个兰啊菊啊的,那就只能在一旁群芳妒。”
“谁妒忌她啊!”
陈静在一旁道:“谁开口就是谁嫉妒。”
楚家姑娘道:“嫉妒不嫉妒的,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一身红裙。”
陈柔道:“我也觉得牡丹虽是艳丽,到底失了清贵,恐怕那边的公子哥们,更爱君子兰花。”
陈静道:“只可惜楚姑娘你这一身桃夭粉,却不是君子兰。”
楚家姑娘冷笑一声:“陈五姑娘,你穿一身黄,却也闻不着菊香。”
陈静淡定道:“那你还真闻对了,你姐姐我身上从不染花香,嘶——哎呦,这股味道是从哪传来的,怎么如此酸呢?”
“小七啊,你闻到了吗?”
陈柔:“……”
姐妹,你这……
陈柔还真没见过这么多女子凑在一起拿酸捏醋的场面,这一个个的可真是尖牙利嘴,她们家五姐姐的一张嘴,更是厉害的很。
简直比话本里所描述的前朝后宫还乱。
“闻到了,确实闻到了一股酸味。”
“你们快别说了。”最喜欢当理中客的李家姑娘就跟野猫嗅着腥味似的,压抑住兴奋,赶紧来打圆场:“姑娘们可别再吵了,别让那边的公子哥们看了笑话。”
“楚姑娘,你今日也是很出众的,我刚才还见戚小侯爷往你那看了一眼。”
“当真?”楚尚怔了下,她憋不住喜悦,面上便显露了出来,嘴上却是假哼了一声,“戚小侯爷怕是看不上一般的女子,有些人不过是中人之姿,那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晃晃地看着陈柔,显然是不知道从她哪位兄长那里得知了戚戎曾说过的话,此时便当众说了出来。
陈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楚家的姑娘,她竟然跟自己没完没了了,于是她也笑了声:“有的人若是连中人之姿都够不上,那可就只能泯然众人矣。”
陈静捂着嘴笑:“小七所言极是。”
李姑娘压下心中雀跃与激动,又是个理中客:“咱们这些个姐妹们个个容貌出挑,哪有什么中人之姿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一向爱看热闹爱当理中客的李仪姑娘,她恨不得看见贵女们全都掀开桌子吵起来,吵的越厉害她越是高兴。
人在闺阁闲得发慌,就是喜欢看大家伙吵架。
只是可惜她家里的那个爹,虽然娶了几个妾室,这些妾室却愣是不争气,在她们家里闹腾不起来,她在家里看不到乐子解闷,只能来这外面看乐子。
如若不是这样,她才不来走这一趟宴会。
李姑娘见两方都安静了下来,立刻想办法拱火道:“咱们干坐在这里吃茶聊天也是无趣,不如各位妹妹都抖露些个才艺来。”
“林家妹妹,我听说你的琴技出色。”
林家姑娘赶紧道:“我的琴技不过中庸,哪里比得上诸位姐姐的。”
楚姑娘立刻阴阳怪气道:“咱们这些人中,可是有人能一曲名动长安,还不拿出来叫咱们来听听。”
李家姑娘心中的兴奋感更甚,她就喜欢这种针锋相对,互相说刻薄话的场面:“陈七姑娘不若来弹奏一曲。”
陈柔道:“这么多姐妹在,我便也不献丑了,今日没什么弹曲的心思,不如我作画一幅。”
李家姑娘愣了,心想陈家姑娘竟也不按常理出牌,原本还想看她们几个比拼琴技,却不想陈七姑娘直接不比了,“原来陈家妹妹竟然还懂作画?”
有些人可是攒着劲儿想要今日在琴曲上压过陈柔,哪能任由她不比了,“七姑娘,咱们今日须得听听你的琴声才可。”
陈柔笑道:“戚小侯爷曾说我的琴声难听,今日他在这,我不想弹。”
陈柔今日的确不愿与这些贵女们比拼琴技,干脆扯大旗把戚戎拉出来应付。
一听这话,楚家姑娘险些没笑出声,李家姑娘则十分无言以对,道:“楚姑娘你笑什么,难不成你这时候想弹琴?”
楚尚道:“我和小侯爷一样,不爱听这些个靡靡之音。”
林家姑娘闻言不悦了,你才弹的是靡靡之音,她看向楚家姑娘:“莫非楚姑娘你也要作画一幅,正巧了,那边的秦公子也在,他的画艺在咱们长安城中也是一绝,方得叫他来品鉴一番。”
楚尚还当真不敢,在这一众贵女中,她的才艺算不得出众,若是强行出头,不过是大出洋相罢了。
何必当众丢这个丑。
“我才不画,画画有什么意思的。”
“陈七姑娘想画,那就让她画。”
李家姑娘叹了一口气,心想今日听不了琴,也看不了戏了,“七姑娘,你作画吧。”
陈柔点头,叫人来铺了纸,随意画了一幅奔马图。
她的画才出来,十几个姑娘一一观看过后,便拿去水边给诸位公子观看。
“听说秦公子夸赞这画小有火候。”
“周家公子赞不绝口。”
“意外的,小侯爷竟也说了声还不错。”
……
陈柔的画说句实话,那只是普普通通,算不上什么佳作,但这一幅画,却也胜在奔马姿势矫健,劲力十足,虽然火候不佳,却仍有出彩之处,可圈可点。
今日来的公子哥们,全是陈徴邀请来的,人家亲妹妹的画,谁又好意思道一声不好。
再者,人家高门贵女又不是专门研习画作,能画成如此,已是出色至极。
若是当众苛责,指出其不足,那就显得刻薄了。
于是在场众人中,唯有陈徴美滋滋的收下了这幅画,“这是我妹妹画的,我便收下来,瞧瞧这马,我着实看得眼熟,这不就是我骑过的那一匹吗?”
戚戎斜斜看了他一眼,心想也难为你了。
这明明是我骑得那一匹。
周珏在一旁道:“是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觉得这马像是我骑得那一匹。”
陈徴和戚戎等一众人同时转头看向周珏。
周珏:“咱们来时的那会儿,我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挑了一匹出挑的英俊白马。”
楚家的公子默默道:“……谁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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