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时候，反倒是对韩永恩不怎么搭理的孟圣希品出了一丝门道：“这青陵府尹虽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徒，却也不是一个看中寒门子弟的人，否则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不可能没听过一丝风声。
以我们的家世，如果我们真的比韩永恩写得好，他绝对不可能头脑发胀的把我们排在下面。那怕我们的文章相差无几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写的比我们好很多，只是我们自幼有名师教导，和皇子帝姬一起学习，才学虽然说比不上萧晨彰，此之黎煊和高牧皎也差了那么一两分，可是除了他们三人和少数闭世不出不知深浅的世家子弟外，京城年轻一辈就没有比我们厉害的了。韩永恩一个猎户之子，年纪比我们还小了好几岁，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功底？
明昆，你说我要不要托家里人帮我们查查韩永恩的卷子。输了我认，但是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输的。”
明昆是曲洱的字，曲洱字明昆。世家子弟为了交际，往往十三四岁就取字。曲洱这字是皇夫取的，倒不是皇夫对曲洱有多上心，而是因为曲洱的父亲和皇夫的关系相对较好，皇夫见他在曲家过得艰难，索性给他做个脸。
“没这个必要。”
曲洱摇头，道：“人贵相知，索性我们和他也算是点头之交，到时候再和他聚一次，相互交流一下我们的答案，将事情摆到明面上，大大方方的问就是了。”
“这样也好。”
孟圣希点头同意了曲洱的想法。
就在曲洱和孟圣希商量的时候，另一个人受不了了，当场跑到韩永恩面前质问。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第一。”
张纪红着眼睛挤进人潮，他虽然年幼，此时此刻却像是一只择人而食的恶鬼。
张纪在一众考生中小有名气，他们见他这个样子，又因为有些不服气和看热闹的因素，纷纷让开了道。这让疲于应对的韩永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恼火，凭什么他就不能得第一了。
“张生，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如何不能是第一了。”
韩永恩随着【呼吸】技能的优化升级，思维能力大大提高，分析复盘了一番后，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得第一了。
府试考帖经、杂文、策论，帖经考记诵，杂文考辞章，策论考政见时务。帖经的话，他之前的记忆力虽然说没有现在这么好，但也算得上是过目不忘，考试所考的题目他都答上了，加上他那笔鹤立鸡群的字，帖经第一绝对是他。
杂文的话，他好歹有一个世界站在后面，虽然不会抄袭，但技巧又不具备专属性，好词好句什么的他也可以理解消化一番后化用为自己的东西，考杂文的时候他可是绞尽脑汁的将这篇杂文尽善尽美，无论是从技巧结构还是修辞文藻来说，他都答得无可挑剔。不过，自幼有名师教导的曲洱和孟圣希不见得比他差很多。
更重要的是，策论方面韩永恩取了点巧。
他们这位府尹重实干，对豪门世家和寒门学子没有什么偏向，喜欢有能力的人。县尊和他提过几句府尹的经历，其中提过一嘴府尹之前的师爷，如今的太傅杨辰复。
韩永恩后来特意打听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相识过程。
据说当年杨辰复背着书箱行李进京赶考，由于路途遥远又无钱雇马车，只得提前出发，抄近路，以免误了考试时间。
走到将近一半的时候，由于一场大雨，耽误了一些时日，杨辰复只好走近道山路。
走了二十里，两个拿着柴刀斧头的汉子拦住了他，让他出钱买命。杨辰复出身贫寒，两个劫匪将他全身翻遍也没翻出一两银子来，那两人恼羞成怒，又想着此番如此折辱这个书生，万一他有朝一日当了大官，势必会报复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连同他的书箱一并扔下悬崖。
这两个山匪没去悬崖下看过，不知道这悬崖下有一条大河，杨辰复坠崖后顺着大河流向漂流而下，被正好在郊外采青的府尹救下。那时候的府尹还不是府尹，而是前朝一个无名将领，他在得知杨辰复的遭遇后很同情他，便赠给他一些银两，作为他进京赶考的盘缠。
有了那些银两，杨辰复雇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总算赶上了考试。
只是当时朝廷昏庸，考官只认银子不认人，一无银钱二无门路的杨辰复自然落了榜，却不想又获得福，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女帝的军师，一路跟着女帝南征北战，最后成了礼部尚书不说，还被女帝赋予了教导皇子帝姬的职责。
发达了之后，杨辰复想起了曾经的恩人，于是派人前去寻找。那时候府尹一家已经穷困潦倒，杨辰复曾经和府尹考究过学问，知道府尹的才能，于是向女帝举荐了他。
可以说，府尹虽然没有明显站队，可他天然就是太傅这一系的人。
韩永恩考试之前专门拜读了几篇太傅的著作，又打听了太傅的政治主张，发现与自己心中所想有许多相合之处，于是几经磨合，让自己在大方向上和太傅政见一致，加上一个世界的知识和在方浩扬身边学习两个月的累积，放手一搏，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得了第一。
对于韩永恩来说，他对自己能不能得第一并不苛求，但不管什么事情，他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做到最好。对事如此，对人也如此。
因此，关于自己能得第一，他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意外。也因如此，韩永恩面对张纪的质问，自然有些火气，他凭本事得的第一，被一个第四这么质疑，谁纵的他。真以为他年纪小就所有人都要让着他吗？
张纪从小就在周围人的恭维下长大，哪里受过这委屈，他脱口而出：“因为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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