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广寒很确信刚才他手里没有这样东西。
思索了一会儿,陆广寒低声说道:“抱歉。”
然后他伸手摸向李天裤子的荷包,最后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
泛黄的纸条看着年代久远,上面还有一些不明的褐色痕迹。
只见纸条上的毛笔字体清秀,透着一种古人拥有的文绉感。
“愿与君长相厮守,来日暮光中白头。”
就像是少女怀春时写下的告白之语。
陆广寒看完后随手将纸条放进白色衬衣的衣兜里,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得去找那个白衣人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此时的四合院静悄悄的,连昨天的纸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天色仍是暗沉沉的,借着些许灯笼中烛火的光才能看到院中的路。
突然,正房传来巨大的落地声,停下了陆广寒的脚步。
一股刺人视线感从背后传来,陆广寒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回头。
略微僵硬的迈开步伐,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
他也不知道身后的存在会不会在这时候突然攻击过来,他只是赌了一把。
不过也不是毫无根据——依照正常时间,现在应该是白天,最开始悦耳的钟声也佐证了这个想法。
陆广寒赌的就是这里这些非人的存在不会在白天的钟声响起后出来。
这才是第一天。
等出了四合院,陆广寒才察觉自己心跳速度很快,一股难言的感觉弥漫在心间。
这不是恐惧之类的什么情绪,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在过山车时的刺激。
陆广寒平复了一下,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
此时的外面是无比热闹,街上五彩缤纷的灯笼亮起,像是在举办什么活动。
“这位老先生,请问这是在干嘛?”
陆广寒询问了一下旁边卖糖葫芦的老人。
老人上下打量他,然后了然的点点头,看样子对这种情况见多了。
“你不知道正常,看你服饰就知道你是外乡人。今天是女织节,男男女女们在特定的地方互相交流认识,这特定的地方,就是这条街了。”
陆广寒想,这不就是大型相亲现场吗?
不过外乡人,应该是指被带到这里的他们。
那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吗
或者说依旧仅是这个神秘游戏的一部分?
陆广寒没再思考下去,将这个问题放在了心底深处。
“谢谢老先生。”陆广寒道过谢后朝着目的地去。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一座眼熟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但它不再是摇摇欲坠的模样,一夜之间竟是翻修过般崭新挺立。
木屋的大门敞开,门口的青石上带着鞋状的泥印,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水光。
陆广寒走进去,却看见朝羲坐在屋内的椅子上,手上还端着一杯茶。
“你好啊,新来的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朝羲笑着向陆广寒打招呼,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广寒凛然,朝羲知道他是第一次参加游戏。
可等陆广寒开口回答时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完全没有警惕的样子。
“你好,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来意?朝先生。”
“你看到了,那个人。”朝羲语气笃定。
那个站在窗边提醒他们的人。
陆广寒点点头表示肯定,接着开门见山说道:“合作吗?”
朝羲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广寒,“只要你不死就行。”
“那合作成立。”陆广寒不甚在意朝羲带着刺的话。
这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从里屋出来,怯弱地看向陆广寒,“这是先生的好友吗?”
这女孩与昨天晚上在窗口的那个人长得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陆广寒看向被称为先生的朝羲,只见他信口开河:“对,他是。到时可以一同为你们授课,只需一份束脩即可。”
小女孩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崇拜起来,恭敬地朝陆广寒行礼,“先生好。我叫慕连枝。”
陆广寒一言难尽地看着朝羲,仿佛在斥责他良心不会痛吗。
但下一秒他就笑着对小女孩问好。
事实证明,在这里不需要良心,更何况他本就可以教授知识。
朝羲看陆广寒这么配合他,笑容难得真实了些。
慕连枝带着两人去后院里的小屋,越靠近那里她的表情越显得紧张。
甚至在烛火照得不算清楚小路上差点摔跤,被陆广寒及时拉住了。
等到了门口,慕连枝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里面是哥哥学习的地方,平常是不准人来的,我要先回屋了。”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位和慕连枝长得十分像的少年出现,可能是五官还未张开的缘故,有些显得男生女相。
这才是昨晚那个人!
“给两位先生请安,我是连枝的哥哥,慕共翼。”
陆广寒听到这个名字,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慕共翼。
连枝、共翼,可以见得他们父母的情感,但他们的父母呢?
是出门了吗?
慕共翼没感觉到氛围的奇怪,只是邀请两人进去,却叫连枝赶紧回房。
慕连枝走后,朝羲脚一迈大大咧咧的进去了,同时还不忘招呼上陆广寒:“陆先生,走吧。”
陆广寒看着朝羲悠闲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真是去教书的。
真是半点不见担忧害怕。
屋内摆了两个小案,书籍竹简规矩的放在案几上,两旁点着红色的蜡烛,倒也显得明亮。
唯一的不足就是案上的几个玉钗金镯,为这满是书香的房间添了一丝怪异的情迷。
慕共翼慌乱的收拾了下,没向两人解释什么。
朝羲看着慕共翼,嘴角的笑容扩大,好似开玩笑般说道:“可是心上人赠送?”
慕共翼顿了顿,突然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
“那你可要好好保存啊,不然某天‘砰’的一下不见了你就会后悔了。”
说着朝羲还双手微张做了个爆炸的动作。
慕共翼竟也没有反驳别有意义的话语,只是微微点头。
陆广寒闻言低垂着眼眸看向慕共翼,想起了放在衣兜里的纸条。
等会儿看看他的字就知道是不是他的了。
即使字体不一样,但一个人写字的某些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先生可否为我解答几个问题?”慕共翼似乎是受不了这个氛围了,连忙转移话题。
慕共翼举起他的笔记,上面布满了黑色的字迹,与清秀沾不了太大的边,更多的是一种一笔一画的正经。
陆广寒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字,字体完全不一样,但某些笔画却带着一样的弧度和习惯。
不同于陆广寒,朝羲已经在为慕共翼解答了,两人还讨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慕共翼心满意足地说:“多谢先生答疑,今日学生受益良多。”
说完他就往屋内走去,没走几步回头笑看着两人,轻轻的一句话让人汗毛直立。
“先生,这偌大的城里唯有你们外乡人还在。”
唯有外乡人?
那这城里的其他存在呢?他们这对兄妹呢
不是人的话,还能是什么呢?
答案十分明了。
陆广寒和朝羲瞬间就理解了慕共翼的话,但依旧很冷静地向他道别。
他们走出小屋后不约而同地开口:“我打算留下来看看,你呢”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指了个方向,各朝各的走了。
陆广寒转身后没多想什么,倒是朝羲十分愉悦能遇到思维能跟上他的人。
虽然这里可能会比较危险,但也应了那句话——富贵险中求。
朝羲一边在四处查看一边想着陆广寒这人——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然后让无聊的事变得更有趣。
陆广寒此时在后院里探索,没想到看似就两层的木屋后面别有洞天,反而多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估摸了一下,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陆广寒逛完了整个院子,有几个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进门到现在,除了慕家兄妹两人竟然就没人了,并且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还有个令人在意的地方是——院中一棵巨大的槐树。
那几乎要把院中的阳光给遮完了。
正常人的家里一般不会这么种植槐树。
最令他奇怪的是,他手表上的时针指着七的位置。
上一次看也是这个位置,手表是新买的,不排除坏掉的可能。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性——时针已经转了一圈,现在是下午七点半了!
由于天空是一成不变的黑,也看不出来时间的变化这么大。
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感觉到时间过了这么久。
“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呀?”女孩清脆的声音从陆广寒背后响起,回头一看就是女孩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
陆广寒不动声色地说谎:“我在欣赏这棵槐树,实在令人惊叹。”
慕连枝闻言眼睛亮了两分,开心地为他解答:“很漂亮吧,这个!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
“这可是我和哥哥一起种的,爹爹和娘亲可喜欢了,天天都来看!我们一家人还经常在树下玩呢!”
慕连枝手舞足蹈地说着,末了看似天真道:“所以两位先生要小心,不能伤着槐树了,很疼的!”
陆广寒看着她兴奋得眼睛微微发红的样子,突然多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个女孩,并不如刚开始那样看起来无害。
要小心了。
陆广寒这么想着,然后笑着点点头,甚至还摸了摸女孩的头。
慕连枝在他手下僵硬了一下,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天色已晚,先生可要在此歇息,明早再离开?”
等陆广寒收回手后慕连枝这么说着。
权衡了一下利弊,再想想昨天莫名死在屋里的李天,陆广寒决定留下来观察情况。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对兄妹是这古城秘密的重要线索。
明天再回去与其他人汇合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如果明天他还能活着的话。
陆广寒突然对着女孩笑了,向来一脸淡漠冷静的脸开出了惊艳的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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