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顿帝国试炼场内。
上万名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脚步颠簸,喘着粗气在搬运着晶块和煤石。在他们身上,有着无数道鞭痕,严重的深可见骨,轻点的也是一条长长的血纹烙在身上。
大汗淋漓,汗水滑过他们的伤口,让得无数人面目扭曲,咬紧牙关最终发出“嘶”的一声,但却没人敢出声叫痛。
因为在边上,还有着上百道鬼蜥灵怪手握长鞭,巨大瞳孔直勾勾盯着这些人,谁有怠慢便是一鞭子下去。
而那被不断抬出去的断了生机的男子,似乎便成了一种警告牌,让得所有人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男人在外面做着苦力,女人则被安排药材的种植和采集,至于孩子,则被关押起来,待得成长起来,又是一批劳动力。
不知从何时起,试炼场变成了一个地狱,一发不可收拾。
日复一日……
然而某夜,一小男孩屏住呼吸,轻点着脚尖,在他背上,还有一个小上许多的小女孩,两人皆是满脸紧张。
男孩边走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斜靠着铁门槛的鬼蜥,果然,那只鬼蜥已经进了梦乡,对于鬼蜥的作息,他已经观察了一年多了。
小孩子的关押点不是牢房,而是残破的黑房子,他们能出去,但鬼蜥不怕他们出去,孩子也不敢出去,因为逃出去的大孩子全被抓回来吃掉了。
但他还是要逃,他要带着妹妹逃离这人间炼狱。
一步,两步,三步……很快就到了门前,而同时,也到了鬼蜥的面前。
鬼蜥斜靠在一边,长长的尾巴却横放在小道口上,恰好挡住了这条窄窄的通道。
“哥哥,我……”
“嘘。”
后面细微的声音刚刚传来,男孩就紧张的制止了,微微偏转着头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
而随着手势落下,一滴汗珠却由于头部晃动,顺着脸颊滑落,垂直掉下。
滴答!
正好滴落在鬼蜥的尾巴上,男孩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盯着鬼蜥,唯有一道咽口水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放大数倍。
鬼蜥眼皮动了下,尾巴微微卷起。
完了,死定了。
男孩心头一沉,恐惧蔓延全身,死死地盯着鬼蜥,待得鬼蜥醒来,自己也会像之前逃跑的那些大孩子一样,被毫不犹豫的吃掉。
小女孩通体冰凉,小脸埋在男孩背上,身体不断颤抖着。
不过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鬼蜥却只是砸吧了下嘴,轻轻梦语了一声,翻身倒在一边继续睡了,同时粗粗的尾巴蜷在一边还让出了一条道来。
但男孩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又等了数分钟,确定鬼蜥陷入了熟睡,才松了口气,背着女孩小心的走着,余光却不敢从鬼蜥身上移开。
短短数米,却如同天地之距,生死之隔,待得出来后小男孩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了,甚至能感觉到背部的汗水如同水流般沿着腿部滑下。
不过就在此时,小女孩从后面怯生生的探出小脑袋,细声支吾道:“对不起,哥哥,我……我没憋住……”
男孩先是一愣,而后感受了下背部暖洋洋的水流,才知晓汗水怎么可能会这么夸张,这是女孩在背上尿出来了啊……
男孩:“……”
不过显然此时顾不得这么多了,男孩背着女孩一路狂奔,遇到照明巡逻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试炼场内对小孩子的看管是最松的,毕竟对鬼蜥而言,小孩子毫无威胁。而且,他们并不认为孩子有胆量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所以只是在男人的狱房外加强了看守力度。
试炼场得角落里,有一个被杂草掩埋的小洞,洞口大小正好容得下孩子出入,这是他们在试炼场中做苦力时无意中发现的,也不知谁挖的。
出了试炼场,小男孩也没有停歇,又背着小女孩一路的跑,直到跑进了后山密林之中,才把小女孩放下来,自己一下子瘫倒在一颗树边,大口地喘着气。
“哥哥,你没事吧。”
小女孩脸蛋通红,坐在男孩边上,拉着男孩的胳膊,小声地问道。
“没事,让我休息会儿就好了。”男孩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笑道,虽然很累,却无比兴奋,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次是逃了出来。
只要逃出了地狱,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哥哥,那我们现在去哪。”
休息十多分钟后,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去哪?我们还能去哪呢,离开这里,出去流浪。”
真说到未来的何去何从,男孩也是脸露迷惘,深叹一口气,一副完全不符合他这年龄的深沉。
“不过灵儿别怕,有我在,到哪我都会保护你的。”
男孩坐起身,紧紧握着女孩的手,咧嘴笑道。
女孩小脸稚嫩,笑得灿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的世界不大,只要有哥哥在的地方,天涯海角皆为家。
女孩只知自己名为楚灵,还是哥哥取的,为何取这个名字,听哥哥说母亲的名字中带有一个灵字,而身边的哥哥叫楚秋。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亦不知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因为从记事起,除了身边的哥哥,也只有黑漆漆的屋子。除此之外,只有不认识的孩子,还有恐怖的鬼蜥。
楚秋也是如此,但却比楚灵多了份仇恨。因为妹妹出生那天,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鬼蜥拖出去的。
没错,他见过母亲!
满地的血迹,母亲的嘶吟,止不住的泪水,极力伸向孩子的手,年幼懵懂的楚秋,当时只是抱着楚灵在那仰头哭喊,那时什么都不懂,却能感觉到心被刺了一下。
至今想来,画面犹在。
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母亲。
也是从那之后,兄妹两人终日蜷缩在漆黑的牢房中。
其实亦如二人,在试炼场内所有人都只是不被在乎的工具,甚至有人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只是不知来自何处的可怜孩子,茫然无措让这些可怜孩子甚至不敢有丝毫交集。
这就是十二岁的楚秋,与小自己三岁的楚灵,相依为命的生活。
“走吧。”
楚秋站起了身,这里还并不算安全,还要逃得更远。
“嘶~找到你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森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两人顿时一惊,匆忙抬头,瞳孔都是在此时一缩。
上方,一只鬼蜥正抓着树干,附着在巨树上,冷漠双瞳正盯着下面,大嘴张开露出森然尖牙,细长的舌头兴奋的晃来晃去。
“在试炼场内对孩子下手,若是被将军发现倒是有不少麻烦,不过在外面嘛,尝尝鲜也没什么不可了,桀桀。”
听到这句话,楚秋脚底都是升起一阵寒意,原来刚刚并不是自己幸运才逃了出来,而是这鬼蜥故意放他们出来的。
“灵儿,快跑!”
楚秋不敢再多想,直接拉着楚灵掉头就跑,冲进一丛灌木之中,树枝荆棘在两人身体上划破一道道口子也犹如未觉,一路跌跌撞撞。
后方,鬼蜥一跃而下,残忍笑容中满含着戏谑。
“桀桀,跑吧跑吧,活动后的肉质才更加美味呐。”
两个孩子在前面逃,一头鬼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一路冲进了后山深处。
“哥哥,呼,我,我跑不动了,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了。”
身后,楚灵气喘吁吁,突然脚底一软摔倒在地。
见状,楚秋迅速蹲下,背起女孩继续跑,尽管此时他也已经双腿麻木,但在求生的道路上让他不敢有一丝放弃的念头。
跑,就有希望,停,便是死……
“别怕,灵儿,有我在,没事的!啊……”
男孩话音未落,脚底却是一空,黑暗中,穿过灌木丛居然是悬崖。
当男孩发现时,已然跃了下去,当下扭身将女孩护在怀中垂直掉落下去,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幽暗中。
“该死!”
鬼蜥停在悬崖边,看着下面,怒骂几声,到嘴的肉就这么跑了,心中尽是暴怒。
早知如此就不戏耍他们了。
事已至此,鬼蜥只能愤恨地转身离开,从这么高摔下去,就算是他,也要摔成肉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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