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洛都快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抓住寄奴小手,轻轻放在那张写满渴望的老脸上。
早已泪如雨下的寄奴,才终于反应过来般放声哭嚎,整个人好似回到儿时那般,死死挂在山桑身上。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山桑,会轻拍她的小屁股,会开怀大笑的将她举至头顶,然后小心翼翼放在肩膀上。
而现在,他手指只能勉力动动,却任何动作也做不了。
“阿爸,你起来,带寄奴回树屋……阿爸,寄奴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阿爸…阿爸,你起来呀……”
闲思居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下来,只有寄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回荡。
许洛费尽心思,也只能稍微拖慢一下枉生竹的吸纳速度,可这根本于事无补,随着空中莲子体形如放气般飞速变化。
不过片刻功夫,莲子又恢复到最初大小。
可是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空中本已被枉生竹快要吞噬的祈愿景,蓦地一变。
光影闪烁间,碎开的祈愿景如画布般被掀起。
影影绰绰间,一座巨大宅院拔地而起,气势宏伟、装饰奢华,微波荡漾的湖泊,朵朵盛放的莲花、各种奇花异草,姹紫嫣红。
怪石峥嵘的假山上,瀑布如匹缎般淌下,好似柴房样式的偏厢房……
在画面边缘处,还有着无数影影绰绰的事物,却是看不太真切。
这画面只是一闪即逝,只有眉心处青竹虚影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得惊动,而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许洛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耳边已经传来一声无力闷哼。
山桑无神的眼神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神采,浑身窍穴同时迸出鲜血,整个人如同被烧红的大虾般,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他大手狠狠朝着心口一插,笔直没入血肉之中,取出一枚还带着血丝的黑玉莲子。
颤颤巍巍递至还在徒劳的用手,想要捂住他身上无数血口的寄奴面前,可山桑的眼神,却是一直死死盯着许洛不放。
许洛也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回叹气。
他明白山桑的意思,他显然也看出现在的寄奴,状态有些不对,所以想把这莲子真正的本体,跟她融合一体。
可显然现在的他,已经根本无法做到,只能寄希望于许洛。
许洛没有说话,只是凝重无比的点点头。
山桑嘴角扯出最后一丝欣慰笑意,将手中莲子放进寄奴手心,然后死死抓住她的小手,再也没有松开过……
在隔着闲思居几条巷道的一处宅院屋顶。
赵双芷与金沙两人,先是一直聚精会神的盯着闲思居,可还等不到一柱香时间,赵双芷眼中便露出不耐烦神色。
“惜夕姐眼光也未免太高,随便招个新人,这种活计也轮不到咱俩来干。”
见金沙还是专注盯着闲思居方向,她美目一转,又古灵精怪的叹息出声。
“木头人,你先盯一会,本姑娘待会再来轮换。”
金沙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仿佛老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一般,还是如往常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他哪还不知道眼前心上人的小心思。
可他本就不擅言词,更何况还是面对随着年龄渐长,心中情思愈发复杂的小丫头。
赵赵双芷理所当然的点点殝首。
“也不知道惜夕姐,究竟看出这瘸子哪点不对劲?竟然还要咱们两个通脉境的驱邪师大人,亲自来盯梢这小子。
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咱们直接将人抓进驱邪司一审,不就什么都有了?”
她根本就没想过金沙会回答,自言自语一阵,便百无聊赖的在斜靠在屋顶上,自怀里取出一些零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
时不时,还硬塞一两块,给旁边正小心打量远处闲思居的金沙嘴里。
金沙如同看小孩般,无语瞪她几眼,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张开了嘴巴。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赵双芷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
一旁的金沙,却是猛得身体一震,仿佛看到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赵双芷虽然性子有些急躁兼不靠谱,可对身边这位伙伴却是熟悉至极,立即明白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屋顶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怎么了?”
赵双芷脸上满是紧张兴奋神色,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头,朝远处闲思居看过去。
金沙看着她身后高高拱起的浑圆部位、极其方便的美妙姿势,心里先是暗自嘲笑,你这般动作,能瞒得住谁?
可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热,视线立即如触电般移开。
赵双芷看着他满面通红的俊脸,疑惑问了声。
“到底怎么呢?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表情如此古怪?”
“有问题,闲思居有问题!”
金沙好不容易,将自己脑子从刚才的遐想中拔出来,回到正事上面,他眼神微眯,远眺着被深沉夜色笼罩的闲思居。
“你有没有算过,从我俩守在这里开始,至少有三个时辰以上,可有件很奇怪的事情,闲思居那里却是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就有种……”
他语声一顿,组织着措词。
“落入我们眼中的闲思居,就像是、像是早被人画好的黑白水墨画,所有景象全部定格一般!
这位是叫许洛?我们明明是确定他已经回家,而且家中有老仆两人,还有一位疑似精怪的少女,可这么长时间,却是连一点动静都不见,为什么?”
金沙满脸凝重的看了眼边上同伴,可马上就放弃让赵双芷思考的想法。
面对着小妮子一副你说得好有道理,可我一点都不懂的努力表情,他委实只想静静!
想着这位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脑子,那是什么东西,这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来想?
赵双芷大小姐的第一份历练活计,便死活要来跟着心中偶像古惜夕斩妖诛诡。
不过,想到这丫头真对上诡怪的毫不畏惧表现,金沙心底那丝抱怨又烟消云散。
至少,人家也很努力,嗯,就是这样,当然,也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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