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室,茶几,单人沙发和长沙发。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是彭格列九代目,一个亲切和蔼又不失威严的老爷爷,他身后还站着两位老爷爷,应该是他的守护者。
我坐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巴利安等人站在我身后,如果忽略掉缠在我脖子上由王子操控的钢琴线,这场面倒很像是我带领着巴利安与九代目相峙。
其实原本斯库瓦罗是不准我坐沙发的。
为了表示对九代目几乎不存在的“尊敬”,他们都是站着面见,并不入座,我算是他们的俘虏,就更没道理坐下了。
于是他把我丢地毯上,然而我被扔下后,下一个动作就是准备去九代目那边蹭老爷爷的沙发,于是下一秒,斯库瓦罗又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丢回了沙发上。
还没看到沢田家光的好戏就让我回到对面阵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免我再有其他小动作,王子的钢琴线缠住了我脆弱的脖颈。
“倒也不必对一个孩子这般苛刻。”九代目温和开口:“我相信她不会做什么。”
“嘻嘻嘻嘻。”王子习惯性阴阳怪笑,他意有所指地说:“王子加入巴利安的时候也还只是个小鬼。”
对小鬼放松可是会吃大亏,他想表达的大约是这个意思。
我回头,完全不在乎脖子因为这个动作而被割出血痕,透过王子长长的刘海和他双眼对上,我笑笑:“可是王子现在也还只是个小鬼啊,又没比我大多少。”
王子的唇角弧度冷下来:“你不怕死吗?”
“哼哼哼~”我顽劣而小人得志般地笑:“如果你们真的会杀了我的话。”
钢琴线因受到挑衅而收紧,皮肤嵌入异物的撕裂感明显。
我依旧哼哼笑着:“说起来,上一个圈住我脖子的人,当天就被我杀掉了哦。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呢~凶器就是他送的项圈上的锁链。”
“他很震惊的说,睁大了眼睛直到呼吸停止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呢,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杀死这种事情,哼哼哼哼~”
突然响起敲门声,我眨眼恢复成乖巧模样,对观察着我的九代目放了个wink后,安静坐正。
姗姗来迟的沢田家光推门进来,先向九代目问好后,回头看到我脖子上的血迹,他眉头皱起。
我拍手两下,打断他可能打算做的所有反应,抓到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了,全员到齐,那么审判开始。”
“别胡闹。”他眉心皱更紧。
我委屈憋嘴:“总之作为被告的我要进行申诉。我没有错,都是那些人想对我做坏事,我才将计就计跟着去他们窝点,然后给他们出了个选择题而已。”
停顿一秒,我得意:“就是让他们选,是获得活下来的资格,还是和同伙们一起死。是他们自己选择杀死同伙争抢活下来的资格。”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没有主动做坏事。”我强调。
申诉结束,之后是大人们的场合。
巴利安为什么要插手?
为什么要抢在其他组织的人前面找到我?
一来,彭格列可以内斗,但对外永远团结一体。既然我是“沢田家光的女儿”,算半个彭格列人,那就不能允许我被其他家族的人抓走。
二来,“犯事”的我算是沢田家光的把柄,所以他们不仅要抢在其他家族前面抓到我,还要抢在沢田家光的人前面,这样才能抓着把柄给沢田家光找点麻烦。
啊……这么一想,斯库瓦罗最先找到我明明是必然事件嘛,我根本不用感到惊讶的。
“你不是太有恃无恐了点?”王子的嘴唇凑近我耳畔,声音阴森森的有点像索命鬼魂,“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父亲吗?”
我咬下一口香蕉,抬眼看了看侧前方,斯库瓦罗在对沢田家光放嘲讽技能,沢田家光神色不动,沉着应对。
我收回视线,轻声回答王子:“我的有恃无恐可不是因为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一手拿着吃了半截的香蕉,一手拿出手机,单手在屏幕上敲字。
敲出一段话后,俯身凑在我耳旁的人明显筋肉震颤了一下。
确定他有看明白,我又将敲出来的字全部删掉,收起手机,从容自得地继续吃水果。
十分钟后,谈判结束。
斯库瓦罗想找沢田家光麻烦自然是没找成的,一来是有九代目做调停,二来是我这个把柄不牢。
我并没有主动去找那些地沟团伙,而是他们来招惹我的,那么别说只是挑拨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了,就算我用残忍的方式将他们全灭,也只能算他们活该,而不能算我在别人地盘上闹事,更不用说追究我责任。
事实上我的行为本就不值得各家族注意。家族的本质是暴力和杀戮,主动出击是挑衅,还可以是荣耀,但垃圾送上门不动手反而会是耻辱。所以我的行为没有可供他们指摘的地方。
只不过为了得到会被追捕的后果,我故意在这不值一提的行为上留下了未知而已。
未知──会成为散布不安的迷雾。
所以只要没能弄清楚那些人接触过我之后就自相残杀的原因,只要没能弄清楚我用了什么手段,我就会成为被警惕的对象。会引来查探、追踪,甚至追捕和审问。
所以,解决现状并不麻烦,只要公布真相,让人知道那些自相残杀的人并不是被操控了身体,也没有被支配精神就够了。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不相信那就提着心脏惶恐畏惧吧。这里是里世界,来自外人的恐惧和敬畏,全都会成为家族地位的养分。
只有正义之师才会需要因为持有强大力量而千方立誓万般保证,恳求他人相信己方公正无害,不到不得已不会诉诸武力。
而彭格列,如里包恩所说,再怎么也是黑手党。
不过虽然斯库瓦罗没能成功找茬,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比如获得沢田家光一次低头感谢之类的……哦,这也没得到。
因为家长要求孩子自己道谢。
王子的钢琴线已经收回,沢田家光的大掌拍在我头顶,一下一下,如同在拍皮球:“快点多谢巴利安战斗部队队长,辛苦他保护你回来,否则我还得去其他家族捞你。”
我,合理怀疑,他是在,故意,把,斯库瓦罗,形容成,送上门的,护卫,顺便,教训我。
脖子都快被拍成弹簧了啊!
摇头甩开恶劣大人的手掌,我窜到了九代目守护者的身后,再探出头,做了个鬼脸:“略~我才不会被其他家族的人带走。”
视角忽然升高,是守护者爷爷把我拎了起来,虽然年龄大了,但他们显然老当益壮,拎个几十斤轻而易举。
下一秒,我落到了沢田家光的臂弯上。
“助纣为虐”的老爷子还冲我慈爱地笑了笑,九代目和另一个守护者也都是一副面带微笑的模样,坐等看家长教训小辈。
我踢腿试图挣扎落地,却被家长一手托住腰背扣住手腕,一手锁住膝盖──封印成功。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来自家长的盘问。
“诶?有吗?”我装傻,然后脑袋就被敲了。
抱头痛呼,我用眼神顶撞他:“谁知道你是不是嫌我惹了麻烦打算赶我回去!当然不接。”
熊孩子是不会认错的,我嘚瑟起来:“不需要大人操心的乖小孩是上天赐予的天使,但我不是啊。”
我浑身写满一句话──我不是,所以我骄傲。
“察言观色,得寸进尺才是我的天赋技能。”
“比如……”趁沢田家光不注意,撑着他肩膀一跳,我成功落地,这次选择了三两步跳到斯库瓦罗身边。
转一圈立定,我狡黠一笑:“比如现在,就算我把银发剑士的头发编成辫子,他也不会杀我,对吧?”
“你够胆可以试试。”斯库瓦罗的剑横到我脖颈前。
“哇哦~好可怕好可怕。”我后退一步,掏出一方手帕,借刀面为镜面,开始擦拭脖子上的血痕。
没让系统修复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所以皮肤被钢琴线割破的切口依旧在,凝结的血痂擦落后,脖子依旧有种拼接感。不过按照自愈速度,应该明天就会结痂愈合。
王子又在背后发出“嘻嘻嘻嘻”的怪笑:“队长,果然还是应该把她抓回去。有恃无恐的小鬼就得让她知道什么是恐惧才行。”
“可惜,”我一蹦,蹦回沙发上,双眼弯成狐狸模样:“建议你们在查明那些自相残杀的家伙,为什么都没携带枪|支之前,不要太小瞧我哦。对吧?斯库瓦罗先生,你很清楚对吧?我不是被你抓回来的,而是……故意束手就擒,主动跟你回来的。”
再把我抓走不可能抓,场合不对。
斯库瓦罗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事实上作为雨守,他有着和大嗓门暴脾气截然相反的冷静头脑。
“家光,你的女儿真是和你一点都不像。她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什么时候丢掉性命都不奇怪。”
丢下这句狠话,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少半数人,安静了不止一半。
本来接下来该轮到沢田家光带我离开,就在这时,九代目开口对我说话了:“西贝是吗?可以留一会,和我说说话吗?”
……
巴利安基地内。
回到基地的斯库瓦罗,一想起那个小鬼一边打电话一边从容闪避,挂完电话就束手就擒的场景,就气得想把人砍个十来回。
他额头还蹦着十字青筋,王子忽然开口:“对了,队长,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事情!”气火翻滚的斯库瓦罗咆哮过去。
王子:“有人让那个小鬼给我们带了句话──最多再三年,boss的封印必被解除。”
玛蒙&a;列维&a;路斯利亚:“!!!”
斯库瓦罗:“!!你说什么!!!”
王子:“总部两年前有过异动对吧,貌似是查某个人的存在。现在我也有点怀疑了,boss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隐藏的云之守护者?之类的。”
下一秒,巴利安基地被著名雨守的咆哮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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