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祝英台分道扬镳的英婵,此刻正被张不悔带到灵隐寺里拜佛。
她是无神论者,但张不悔不是,不仅信佛还信道,英婵觉得他若真的有所求之事怕是也难成,谁让他信的那么杂,一点也不心诚。
“小知了,你不拜一拜?”张不悔虔诚的上了一炷香,才有功夫看一眼无动于衷的英婵。
平安也在拜,不知道求了什么,念了许久也没念叨完,英婵觉得若自己是佛祖,听见这么啰嗦的心愿只怕是都要头皮发麻。
“我拜什么?”英婵无辜的看着他,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不喜欢临时抱佛脚的人。
“自然是求姻缘了,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此事了。我刚才就是在求姻缘,我刚才和佛祖说……”
“停!别说了,张三哥,许愿这事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许,你不必为我忧心。”
害怕他念叨的英婵赶紧双手合十,虔诚闭眼。
佛祖大士,希望你保佑我以后能多多赚钱养活自己和平安,然后千万不要被人拿捏住!
她才不要求什么虚无缥缈的姻缘,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佛祖,你瞧瞧我妹子多虔诚,您一定保佑她有个如意郎君。”张不悔看她这样认真,还帮她给佛祖多说了几句好话。
因为是端午,好不容易从人流如织的灵隐寺出来,他们又去了同样热闹的西湖,只是英婵和平安是去赏景的,张不悔是看美人去了。
“啧,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英婵手里拎着翠叶包好的糯粽子,和平安站在湖边吐槽张不悔。
偏生他长得不赖,一身侠气俊郎飘逸,还真引的几个姑娘偷偷瞧他。英婵看他的笑话正入迷,后背突然让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连忙回头看,却只看见湖上一片船篷。
奇了怪了。
可她刚把头转回来,继续看着别处的美景看着斗诗的、畅饮的,背后突然又被砸了一下。她再回头发现依然没见着什么人。
平安此刻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姐,我知道是哪个。”
她给英婵指着湖边一处,就看岸边一个提着篮子抱着荷花的小姑娘在杨柳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见自己朝她看过去,竟羞怯的捂着脸跑了。
英婵愣了愣,看着脚边的几颗莲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装,好家伙。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这女扮男装的打扮惹得人家小姑娘春心萌动了?
她突然有种此地不宜久留的危机感,龙舟也不打算看了,一手拎着粽子一手拉住平安。“快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不想体验掷果盈车的美男子的待遇。
…………
过了一个没心没肺非常愉快的端午节假期,英婵觉得自己现在活力满满,又可以了。
不过唯一让英婵意外的是,在回书院的山脚下她遇见了马文才。
他看见英婵时的神情像是刻意在等她。
“文才兄?”英婵心里忐忑。
“怎么只见你,祝英台呢?”马文才看着他和平安,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兄长突然有事,进了杭州城内他就和我分开了。”原来是问祝英台啊,吓死人了。
“他丢下你自己走了?祝英蝉,你真蠢,被丢下了不会来找我吗?”马文才面露不悦。
“……”所以说找你做什么呢,是自投罗网,还是自“爆”家门?英婵一脸茫然,一时间搞不清他这话是不是反话。
“我给你带了宴客来的招牌点心,回宿舍吃。”
马文才看他一脸呆样,心里不觉恼了起来,他上赶着和祝英台一起走,半道上又被丢下,却不知道来马府找自己。这家伙,说到底他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虽然觉得不舒服,可是还是记得给他带了吃的,毕竟当初答应好的带他去吃杭州最有名的酒楼。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他没与祝英台凑在一处,那就更好了。
端午节后,品状排行又有了变动。此刻榜上有名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英婵看着,点了点头。她九姐是个读书的料子,这件事可以在信里写一写,不然祝夫人怕是以为她只是个没用的摆设。
只是他们两个上榜,祝贺的没几个,掐酸的倒是不少。
但是只要当事人不在乎,其他人再怎么阴阳怪气又有什么所谓呢,英婵高高兴兴的祝贺他们,然后才抽个功夫看看自己的排行。
嗯,卡在中间,非常好,这才叫中庸之道。
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宿舍,发现马文才也回了宿舍,只是他的表情不那么自然,似是不愉快,可又强颜欢笑的样子。
一个向来自命不凡的人,怎么甘心屈居人下,在这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朝代,尊卑贵贱几乎是刻在了人的心里,所以马文才的不舒服更多是因为梁山伯。
“文才兄,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有失败过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赢。你本来就很优秀,以后依然很优秀,一次落榜并不能说明什么。”
英婵端着一碗荔枝,送到他面前。这是张不悔给她带的,据说不便宜呢。
白嫩嫩纤细细的手捧着白瓷碗,鲜红红水灵灵的荔枝已经到了眼前,心里郁郁的马文才突然觉得心口松快了一下。
“你怎知我不高兴的,方才我还恭喜他们了。”
“嗯,没不高兴就更好了,新鲜的荔枝能甜到人心里呢!”当事人不愿意提,她就不提。
看着笑意盈盈的人,马文才觉得荔枝应该都甜不过他,顺手从碗里取了一颗剥,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祝英台上榜我无话可说,但梁山伯……他凭什么?”
“术业有专攻,也许他有什么特长是其他人所没有的?而且……梁兄待人宽厚,尊师重道,反正我觉得我做不到。”英婵也拿了一颗荔枝剥起来,剩下的放在桌子上。
“你?不务正业,自然是比不上。”
“无所谓啦,不求甚解。这人生苦短,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白丁,同样是那么几十不到百的寿命,除了活着排第一,剩下的自然是开心最重要了。”英婵一口塞进嘴里,甜的眯了眯眼。
“你的歪理邪说还真是一套一套,但是我还是不服,这次是他梁山伯运气好,下一次他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文才兄,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很想向你请教。”
“什么?”
“你总是盯着梁山伯不放,一举一动的都要时刻关注。我就悄悄问一句,你对梁山伯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咳咳咳!”马文才惊的差点咽下荔枝核,已经猛咳了起来。
“没事吧没事吧,你吃这么急做什么。”英婵吓了一跳,感觉给他拍拍。
没拍两下,她的手就被马文才捉住了。
“咳咳……祝英蝉,咳咳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消遣我。”
“我就,就胡说的,胡说的,逗你高兴一下嘛。”
“高兴?”马文才哼了一声,使了些力气把他又拉近了些。“若说特殊的感情,若是对你,那还真有点,怎么难道你要配合我!唔!”
马文才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颗带硬壳的荔枝,压的他嘴唇差点磕到牙齿。他一个怔愣,祝英蝉就像泥鳅一样从他手里溜了。
“祝英蝉!”
“荔枝很甜的,文才兄你多吃些,我去给我兄长送些!”英婵抱着小布兜头也不回的跑了。
下次再不嘴欠逗他了,差点惹祸上身。
手里拿着被嘴压破壳的的荔枝,马文才看着他风一样消失的身影,再看看那颗荔枝。
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
原以为梁山伯和祝英台这会儿高高兴兴的,可英婵到了他们宿舍看见他们俩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这是又闹别扭了?
“兄长?”
“英婵,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只来的及放下荔枝,英婵就被祝英台拖走了。
“英婵,若你心里有个人,哪怕一时半刻见不到就会想,时时都会惦记着,那么那个人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时时想刻刻念?朝思暮想,牵肠挂肚……如果是这样,那最差也得是很喜欢的人才行吧。”
“喜欢的人!不,不是的,就是兄弟情义也可以啊。”
“兄长,你一刻不见我会有这样的感受吗?”英婵大概猜到她所说的是谁了,梁山伯呗,心里已经喜欢上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在逃避这种感情。
“你怎么,和谢先生问一样的问题。”
“你还问过谢先生了?唉,我的好兄长,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可这样不行的!我答应过母亲,我答应她来书院只为了求学,我……”
“兄长,那个……”
“阿婵,以后我需要和山伯保持距离。对我,对他都好,他对我太好了,如果我不远离他,我就没办法,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梁山伯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了英婵一跳。
“梁兄,你是猫啊走路悄无声息。”
“实在是抱歉,吓到英蝉你了,我是看你带了些红彤彤的水果。”
“嗯,是荔枝,可新鲜了,带给你和兄长尝尝。兄长,先吃东西,可别胡思乱想了。”可别瞎折腾了,你这别别扭扭的心思梁山伯他猜不出来啊!
“你们吃吧,我想散散步透透气。山伯你不许找我!”祝英台可不知道英婵心里的想法,她此刻只想着离梁山伯远些,想到临行前母亲的嘱咐,还有给自己的那一尺红绫和母亲留下的一尺白绫。
不,她绝不能对梁山伯动男女之情!
她这样想着脸色也冷淡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英台你怎么这么着急。”
“兄长!你吃了再……走啊。”
英婵和梁山伯面面相觑,看着突然不高兴的祝英台英婵觉得头秃,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他们俩有闹不完的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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