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日李医师来到军中后,温瀚便将堡中营地旁最为宽敞的一间瓦房空置了出来,李医师也没有客气,随即将搬运来的药材器具规整的放置在了屋内,并将自家医堂的牌匾重新挂了上去。

    每日训练结束后,温瀚都会抽空与这位年过半百的李医师聊一聊,并将自己所知道的一点皮毛向着李医师道出。

    而此时湫池堡的一处房屋内,一位老叟拉着男子胳膊,不停询问着,男子一脸无奈地解释着。

    “巡检要求房间整洁,空气通畅,纱布必须用沸水烫过后再用,这些老夫尚且可以理解,可是巡检所说的‘细菌’又是何物?”

    “咳咳,李医师可以将细菌理解为一种非常小的虫子,我们用肉眼无法看到,但他们是确实存在的,这些虫子也有好坏,病菌便是其中最坏的那种,通常士卒们的伤口感染便是这些病菌所为!”

    接着李医师更加兴奋地拉着温瀚衣袖询问道:“还有就是大人昨日所说的牛痘可以治愈天花,此法当着有用?如若有用,大人日后恐怕青史留名都是有可能的!”

    温瀚讪讪一笑道:“咳咳,为什么得过一次天花而没有死去的病人,永远不再会得第二次天花?秘密就在于,只要患过一次天花不死,身体便会免疫天花病毒,那个‘病毒’是另一种小虫子,而牛身上同样也会感染天花,有时人也会因此感染上牛痘,但却并不至死,而且还具有了抵抗天花的防疫力,所以此法或许还是可行的”

    李医师深深一揖,敬佩道:“前朝‘药王’孙思邈便尝试过与巡检所说类似的方法,用天花患者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健康人的皮肤上,使人先患一次轻微的天花,痊愈后便可抵御天花,只是此法依旧亡人无数,如果巡检所说此法果真有效,那必定造福天下万千黎民!”

    温瀚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这些都是在下的猜测,如今向老先生说出,就是想让老先生看看此法到底是否可行”

    李医师抚着胡须揖手缓缓说道:“巡检不必担心,老夫这几人便寻几人尝试着试验一下,老夫在此谢过巡检告知此法!”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如果天下孩童能因此存活,在下便已心满意足了!”

    李医师听罢敬佩地躬身揖手,温瀚连忙将其扶起,随后含笑看向门外不远处的空地,李医师也随着视线看了过去,抚须说道:“这些士卒能碰见巡检这样的上官,还真是万幸。”

    此时的湫池堡营房空地上已经有了数十顶帐篷,还有一间濯洗房,附近瓦房也已经被清空了几间,几位妇女在细心的打扫着房间,此处便是日后要作为伤员安置的地方,几名医堂学徒此刻也正在教授军中士卒包扎手法。

    就在这时,远处哨骑疾驰而来,随后在温瀚面前翻身下马,喘着粗气喊道:“巡检,杨指挥于昨日歼灭了一股十几人的金人哨骑,俘虏数人,我军士卒损两人,伤员数人,已经快送至湫池堡。”

    温瀚缓声道:“将伤员送至此处,俘虏先带到后院自会有人审问,辛苦了”

    随后扭头看向李医师开口说道:“伤员还望李医师照顾周全,在下有事告辞了。”

    “巡检务必放心!”

    温瀚刚走进大院,大门便被亲兵关上,刘迪扶刀从偏院走了出来。

    看向刘迪问道:“这些人身份可有问出?”

    “金人和汉人各两人,皆是凤翔府副统军完颜斌贝麾下,有一汉人姓胡,原是秦州驿站马夫,后被招致金人骑队,在下稍微‘照顾’了片刻,便招架不住了……”

    “嗯,先把人都带上来吧。”

    亲兵立刻走向不远处的房间,从里面拖出来三四个鼻青脸肿捆住手脚的人,最后又从一间屋子拖出来一个单独看押的人。

    那人被拖在地上惶恐的四处打量,看到旁边屹立着十几人,还以为问完话便要杀人灭口,不顾同袍鄙视的眼神,赶忙跪在温瀚面前喊道:“小的什么都说!小的刚刚参军,从来没杀过人啊!留小的一条狗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

    看着眼前鼻涕横流的人,温瀚张着嘴有些无语,这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随后蹲下身子拍了拍对方肩膀冷声道:“那个饶你一条命可以,不过待会问什么可要答什么,要不然”温瀚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吓了那人一哆嗦。

    那人赶忙答道:“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一定说!”

    温瀚重新坐回椅上,开口缓缓说道:“为何这些时日你们会如此频繁的出现在边境?可否要南下?”

    “那个,上面说让我们打探边境虚实,至于是否南下小的便不知了”

    “完颜斌贝麾下有多少兵马,军中可还有其他人马?”

    “那个大金狗的麾下以小的粗略估计应该有步骑七八千人,此次南下的哨骑也有不少包都统的人。”

    刘迪一旁解释道:“就是包长寿,最近新晋统军。”

    温瀚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除了南下打探天水军和西和州的哨骑,可还有其它方向的。”

    “听说凤州那边也去了人的。”

    温瀚沉吟了片刻,抬头对着刘迪说道:“将人带下去吧,找人看着。”

    这样看来,金人大概率要南下了,凤州也派去了哨骑,恐怕真正目的是大散关,最关键的便是金人此次南下究竟会有多少人,完颜斌贝麾下算上七千步骑,算上同为统军的的包长寿,作战人员保守估计一万余人,温瀚皱着眉头握紧双拳,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将湫池堡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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