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天亮得总是很早。
当太阳跳出东边的地平线时，蓟城南城楼上的燕军守卒，看到了城外开来的一队队的铁甲军。
守卒立即向上报告。很快，卫间和守城将军来到城墙上察看。
只见，天际交接处，秦军排着整齐的方阵, 正向城下逼近。
卫间传令各城做好战斗准备。
他昨天斩杀了秦使，相当于下了战书，就料到秦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卫间此为，既是坚固全城军民守城的决心，另外也是不给自己留退路。
卫满的大军退向辽东后，蓟城已经是座孤城，给他的命令就是死守，尽可能地消耗和拖住秦军。
对于守城，卫间是很有心得的, 曾经在辽东以数千兵力，坚守襄平一年有余，远近闻名。
但即使守城经验如此丰富的卫间，在看到远远开来的秦军时，也不免有些纳闷。
别人攻城，大致是“围三阙一”，也即是围住三面攻打，留出一面给城中的人逃跑。
当然，阙的那一面城外十几里处，一定有数支伏兵，等着截杀。
而一旦守军不支的情况下，明知那是陷阱，也不得不开城门夺路而逃。
因为，城破是个死，突围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这是很多兵法书上的金科玉津，也几乎是所有攻城方约定俗成的惯例。
但卫间和守将看到眼前的韩信军，与其他攻城部队的战法，截然不同。
除了南城方面发现了秦军, 其他东、西、北三面，连个大秦锐士的人影都无。
即使在南城方面，城外的秦兵也仅万余，单从人数上看，如此的进攻令卫间和守将对秦军的进攻态度，一时间产生了怀疑。
以一万军，就想攻下两万人把守的城高墙厚的燕都，是否太不认真了。
随着秦军的渐渐逼近，卫间和燕军们就知道他们错了。
阵前的五千步卒，燕军们倒是见过，与当年的大秦锐士无二，黑色的旗帜，皂青色的战袍盔甲，手持丈二镔铁长矛，个个腰悬环首弯刀，轻盾护身，弩箭在手。
但军阵后面的那堵钢铁城墙，却是燕军们从来没领教过的。
那是大秦的五千重装铁甲骑兵。马匹和骑士, 清一色铠甲, 在朝阳下泛着令人心悸的金属光泽，漫天的杀气，从阵中隐隐升起，直扑城头。
另一个展示秦军认真态度的，是在钢铁队伍的前面，上千名秦军锐士，正在紧张而有序地组装着炮架。
卫间等明白了，秦军这是要架炮轰啊。
按理说，趁秦军立足未稳，城内守军应该杀出去，冲击秦军的结阵，掀翻他们的炮车。
但卫满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卫间，坚守城池，无论何种情况，秦军如何诱敌，都不得贸然出战。
卫间和守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的炮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从容地组装那些他们称之为抛石车的东东。
抛石车，卫间和城上的燕军都见过，城墙上也架着十几架，但燕军没见过城下一次汇集如此之多。
沿城下一字排开，绵延而去，煞是壮观。
有好事的军卒数了数，报告说有一百一十五之数，其中那种大家伙有十五架。
守将命令城墙上的抛石车准备，与秦军对轰。
不过，守将和卫间心里清楚，仅从数量上比较，城上的炮石车也不是城下秦军的对手，好在蓟城的城墙够高够厚，加上抛石车的准度有限，一时半会儿，秦军也奈何不得。
卫间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命城上将士留下半数监视防守，与秦军展开抛石车对轰，其余士卒下城墙躲避，待秦军冲锋时，再返回城墙。
事后证明这一决定是明智的，无形中减少了城墙上的损失。
守卒们开始下撤，在守将的催促声中，部分开始奔跑，城头上有些混乱。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的光景。
随着百架霹雳炮和十五架巨炮组装完毕，城上的燕军眼看着从秦军后军源源不断地运来一车车规格一致的炮石。
他们知道，一场恐怖的抛石进攻就要开始了。
城下，大秦将军王威骑在马上，正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武阳当了一次观众，参与了一次受降后，憋着一股劲的王威，终于等来了归建韩信以来的首仗。
此次，秦王特别调王威来支援韩信，本意是要利用新军铁甲军对付强悍的东胡骑兵，同时，将炮兵一部也调给王威指挥，是因为沿途几十座城池，免不得要攻城拔寨。
在昨天的战前会上，韩信调兵遣将，决定采取攻其一面，逼城中守军出逃，另三面设伏在城外赶杀燕军的策略。
韩信采取这种战法，依然是出于他惯用的，以最小的牺牲拿下城池的目的。
在这种战法中，攻破城池，逼敌军出逃是整个战役的关键。
因此，韩信计划将王威带来的所有炮兵集合起来，集中在南城使用，以密集的炮石，轰开城墙，为后续的部队打开通路。
一旦城墙被轰开，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如何逼迫城中的守军出逃。
在布置了英布、钟离昧等将，依次在各城外埋伏，等着斩杀出逃的燕军的任务后，王威终于等来了韩信的军令。
韩信对王威命道：“明日的炮兵，要集中所有炮车，瞄准南城的城楼段与城墙的中间部分猛轰。在轰塌城墙的同时，给燕军以巨大的心里压力。”
“随后，步军出动，从城墙缺口处攻占城门，为我们的骑兵冲击扫清障碍。”
“在巷战的过程中，一队骑兵配备一队步卒，交叉掩护，梯次攻击。”
“重装铁骑出动后，要直插城中腹地，你们的任务就是，攻占郡守府，捉拿卫间，为秦使报仇。”
“为秦使报仇”最后这句话，被王威传达到了将士中，大家同仇敌忾，战意汹汹。
秦王登基以来，派出的秦使无数，还没有哪个遭此命运，而这个卫间，竟敢杀我秦使，这样的愤怒充斥每个将士心中，无需闾官们动员，全军上下已经按捺不住。
王威决心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卫间，一个十足的教训，让他知道一个道理：
敢杀大秦的使者，要用百倍千倍的鲜血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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