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见韩信没给他下达作战任务,刚要申请,韩信对他道:
“王将军,明日武阳恐怕打不起来,你们新军可再休息数日,后面的仗有得打。”
没等王威问明原因,韩信就对蒯通道:
“蒯通大人, 昨日您说武阳的守将夏公与您相熟,可否委屈您去武阳一行,说服那守将来降?”
蒯通道:“不待左将军发话,蒯通正要请令前往,正所谓先礼后兵是也。”
韩信提醒道:“大人虽与那夏公相熟,毕竟两国交战, 此行倒是有相当的风险。”
蒯通慨然道:“风险值个甚。若能说服夏公来降,可以省却多少刀兵。”
“何况两军对垒,不斩来使, 有左将军大军陈列城外,就是对我安全最好的保障。”
“我料定此行必然建功,请左将军静候佳音。”
于是,次日一早,蒯通带了一车一随从,先行进城。
到了城门处,蒯通令士卒通报。
武阳城守夏公令开城门放入。
夏公一见蒯通,当即问道:“蒯公此来可是说我乎?”
蒯通对夏公深深作了一揖道:“某非来说汝,特来‘吊’且‘贺’汝。”
夏公惊问:“我活的好好的,何来‘吊’我?”
蒯通道:“阁下死期将至,所以提前来表示哀悼。”
蒯通精于游说之术,往往语出惊人,直击对方内心。
“现今,秦王大军已开至距城十里,正可谓‘兵临城下、将至壕边’,武阳危在旦夕。以阁下城内守军,支撑不了数日,城破之日, 岂不是汝的死期吗?”
夏公强做镇定道:“我武阳城高墙厚,将士过万,守上月余自不在话下。待后方援军一到,内外夹攻,尚不知鹿死谁手呢?”
蒯通坦然道:“洛阳曾为周都,城墙比武阳高且厚,尚支撑不了数日,阁下自度能支撑月余?”
夏公不语。
蒯通继续道:“公且自度,燕国的援军与巨鹿诸侯军相比,难道更有战斗力吗?燕国的大将军臧荼尚且兵败身死,公的军事能力难道比他更强吗?”
夏公赧然,语气旋即低沉了许多,问道:
“那么,蒯公又何以‘贺’我呢?”
蒯通笑了笑,给夏公深施了一礼道:
“因为阁下与蒯通是故交,所以某向韩信将军申请,特来招降阁下。”
“阁下如若举城投降,韩信将军将保证全城父老的安全, 同时保举阁下继续为大秦的城守,阁下从此就能获得新生了, 岂不是该祝贺吗?”
夏公默然良久,说道:“其实在蒯通君说服燕王之时,我等就做好了归降的准备,无奈卫满从中作梗,遂封锁了边境,屯兵抵抗。”
“早就听闻大秦新王崇尚仁政,治下百姓多歌颂其功德,与那二世有天壤之别,如能在大秦继续为官,在下如何不降。”
于是,夏公下令打开城门,放弃抵抗,迎接大军入城。
韩信不费一兵一卒,武阳即告属秦。
韩信一边令人张榜安抚城中百姓,一边遣使上报秦王。
秦王接报后,同意了韩信做出的承诺,并可在燕地广泛推行。
又令丞相府和御史府各派出要员,对城守及其他吏员进行培训和指导,仍令其依原职为政,不在话下。
韩信随即将秦王关于归降的政策以及武阳的范例传檄燕地。
许多燕地城池如法炮制,先后又有十几座望风而降。
旬日之后,韩信统帅三军,向燕国的上都蓟城挺进。
连日来,囚禁了燕王韩广的燕国大将军卫满,接连接到各城池纷纷归降的报告,内心不免有些惊慌。
他下令将各城的守军向蓟城靠拢,放弃外线城池,聚集了七万人马。
听到韩信带军向蓟城进逼的消息,卫满盘算了一下手里的兵力,决定按照事先的计划,将部队分为两部分。
蓟城内留下两万军,由他的从弟卫间带领死守城池,其余马步军连同两万东胡骑兵,尽数往襄平而去。
这是卫满的既定计划。
在燕国为将期间,卫满一直暗地里在为自己的割据计划做准备。
他之所以挟持燕王韩广,不令其投降大秦,是因为一旦归降,就无法实现他心中的辽东国梦想。
卫满熟悉燕地、辽东及朝鲜一带的地理和军事力量情况。
在卫满的计划里,通过掌握燕国的军权后,将燕地、东胡、辽东、朝鲜并为一个版图,由他自己称王。
当然,卫满知道如此一来,必将得罪强大的秦国,所以,他制定了一个次选方案。
那就是,在燕山南麓一带的燕地,一直到辽东一线,节次抵抗秦军,将战事拉长,一旦进入冬季,中原的士卒奈不得严寒的天气,自然退兵。
那时,卫满就可以进行反击,夺回失去的领土。
如果秦军来年开春再进攻,依旧采取同样策略,利用战略纵深,将战事拖至冬季。
如此往复,就可以与秦国形成拉锯状态。
卫满深知,燕地以及辽东,地广人稀,大秦的统治者一直认为那里是蛮荒之地,宛如酒席宴上的鸡肋。
一旦形成旷日持久的僵持局面,秦王必定会为如此消耗巨大的远征苦恼,甚至觉得不值。
而如果此时,大秦在其他方面再面临战事,势必减弱对辽东之地的兴趣。
待到与秦的征战相对和缓之际,卫满将实行东收东胡、南下朝鲜的计划,扩大辽东国的版图。
对于这一计划,大秦的左将军韩信不知,由于黑冰台还没渗透到卫满身边,秦王嬴高也不知晓。
所以,韩信的五万秦军,按照事先布置的作战计划,将蓟城包围,准备实现第一阶段的作战目标。
按照惯例,韩信进攻前,自然是先礼后兵,向城中派出使者,劝卫间投降。
令韩信没料到的是,上午派进城里的使者,没到晌午,人头已经被燕军挂在了城墙上。
狂妄如卫间,竟然斩杀了秦使,韩信前所未有地动了怒,下令次日攻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军的进攻开始了。
这是韩信领军以来,首次攻城战。
虽然韩信极不情愿,但敌城就横亘在那里,燕军死活不出来,并斩杀了秦使,逼迫着韩信必须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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