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仓促间转过身,只见电光石火间,周围人一片惊呼,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冲过来,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刀。
那人个子不算高,一脸胡茬子,满面沟壑,身上的衣服倒是看起来干干净净,还是八成新。
眼看着他往这边冲过来,我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保安,有杂乱的脚步声往门外冲,那人也不管,眼睛发红,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就要冲到吴松面前了,一些人才反应过来,疯狂地抄起桌子上的碟子,杯子,一股脑往那人砸过去。
那人也不躲也不闪,反倒是咧开了嘴,但没笑出声,阴恻恻地说了句:“是你,昨天侮辱的小青……是你……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惊恐地朝吴松吼:“快跑!!!”随即往桌子那儿跑过去,眼下手无寸铁,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刀,我杂乱无章的脑子里还不停回旋着:“血债……血偿……”
我便跑便不停打滑,一把抓起餐桌上的随便什么东西,盛着鸭子的白瓷盘,装满西湖牛肉羹的大汤碗,只要我能够着的全都一股脑砸过去。
我满手的油,端着盘子都打滑,眼看着仅仅泼了对方一身残羹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人举着刀就径直冲了过来——
前头把我推开的吴松已经被杨柳一把拽到旁边儿,于是在我一个慌神间,他已经离我一步之遥。
我已经退到了桌子边上,整个包厢里的人全都惊慌失措,有人在报警,有人慌忙逃命,也没有保安来,方圆几米内,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吴松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却被杨柳锢在怀里死命拦住。
包厢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冲了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人的刀已经捅了进来。
那一瞬间,我是懵的,我不知道疼,只是感觉那东西很凉,我便看见自己的血喷涌而出,是鲜红色的,带着浓郁的腥臭味儿。
随着血的涌出,我身上逐渐脱力,站也站不住,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地上满都是鸭肉和西湖牛肉羹。
我的鲜红的血液就混杂其中,融为一滩。
那人也跪下来,低头看着我。
我的脑袋已经越来越沉,眼皮也快要睁不开,只感觉那人动了动刀,往外拔了一截。
我当时意识已经模糊了,但这拔刀的动作提醒了我:“完了——他是不是想要再补几刀——”
万幸他的刀还没完全□□,那一帮子人就冲了过来。那男人被拖走的时候还咧着嘴,嘟嘟哝哝:“你侮辱他……谁给你的胆子侮辱我的小青?!我的小青前途无量,他早晚,早晚……”
紧接着我就看见尤清眼睛通红,疯了一样地冲过来,一下子跪在了满地的狼藉中,身上黑色的毛衣和长裤都染上了血。
手哆哆嗦嗦,想碰我又不敢碰,颤着苍白的嘴唇:“白,白时……”
奇异的是,我最后撑不住阖上眼睛,意识堕入无边的黑洞时,眼前仿佛还是尤清穿着黑色衣服的样子。
仿佛从十五岁直到现在,尤清从来都呆在自己的时光中。
突然一日破了壳儿,黑色的羽毛就沾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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