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XVI.佩罗讷-blood cells

    

    三天后的清晨，一阵电话铃声暴风似的搅乱了伊利亚德的睡眠。这位伯爵从羽绒被里伸出手来，披上酒店的丝绸睡衣，尔后打开房门，接起了客厅办公桌上的塑料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巴黎支部的女秘书长卡丽卡，向他语调严肃的汇报着事件情况。今天上午，佩罗讷地区发现了意义不明的巨大法阵，需要那位伯爵即刻前往处置。伊利亚德于是警觉起来，并意识到利用三角法阵收集血液的魔法师，正向自己提出不可避免的挑战。

    他因此一面答应着卡丽卡的请求，一面转过身去，希望尽快收拾出差用的行李。而就在这时，加卡尔房间的门锁转动起来，那位南欧青年便随着声响，睡眼迷蒙的出现在门框之后。清晨的微光落在他光裸的橄榄色胸膛上，如水般化开昏暗的阴翳，描摹肌肤上或深或浅的伤口。加卡尔看着伊利亚德手里的听筒，顿了顿，忽然用嘴型问他：

    “是法皇眼吗？”

    伊利亚德于是点头，并挂断电话，向他简要的说明起来：

    “佩罗讷部门在清晨发现了巨大的三角法阵，因此需要我去协助拆除。”

    “三角法阵，也就是说那个掌握魔法的吸血鬼又行动了？”

    “是的。”

    伊利亚德在这样说着的时候，又抬起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起加卡尔的身材。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满意似的点头，并对加卡尔说：

    “我为你找件衣服。”

    加卡尔于是在那洞然审视的目光里，觉得自己眼下的外表有些不妥，也很想对伊利亚德说明自己并不缺乏穿着用的衣物。但不等他解释，那位伯爵已径自走向房间，并从里面拿出了一叠崭新的法皇眼制服。

    加卡尔看着那鲜红皮革包边的灰色风衣，从心底感到一阵莫大的愕然。他不明白伊利亚德究竟要做些什么，却又不能抗拒这位伯爵从容温和的目光。他于是只好有些木讷的，一面接过制服，一面等待着伊利亚德拆解一切的话语。

    那位伯爵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仿佛并不在意那些跳动闪烁的心绪。他只是垂下眼睑，并拿出一把錾刻圣经的银色□□，压在红灰制服上面，才轻轻的笑了起来，对手足无措的加卡尔说道：

    “你将要与我一同在法皇眼的地方部门工作。为了解决不必要的疑惑，最好还是穿上我的制服，拿上我的配枪，以罗马总部的身份行动。”

    那位南欧青年听了，实在没有反驳他的借口，只好带着制服与配枪，带着这位伯爵令人无法适应的好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半个小时以后，印着法皇眼标记的灰色直升机降落在酒店房顶，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穹。探灯在黎明暧昧的光景里搜索，拖出一道又一道纤长的人影。

    负责对接的秘书处成员名叫乔利，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身材瘦小的法国青年。他有一头红棕色的卷发，脸颊上长着淡淡的雀斑，但眼里的神情却很明亮。他穿着身巴黎支部的红灰制服，西装外面套着件配发的防风外套，配枪挂在腋下，没有系武装腰带。

    他看着加卡尔身上那件罗马总部样式的长款风衣，有些莫名，并在沉默了许久以后，才向伊利亚德小心翼翼的求证：

    “伯爵，这位也是从罗马来的同僚吗？”

    加卡尔听了，正要解释，却被那位伯爵抢过话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伊利亚德目光温和的，审视着乔利的面孔，尔后用一把令人难以抗拒的嗓音说道：

    “不错，这是我可爱的助手加卡尔。”

    乔利听了，于是相当怀疑，伊利亚德对“可爱”这一词汇，抱有某种难以理解的误会。毕竟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位眼神锐利，充满野性的高大青年，带着血与大地的印象，有着令人不可逼视的光芒。

    但他却不敢追问，也不敢多作无谓的反驳，只能赞同似的点了点头，尔后又确认行程，并在木板夹上签署了直升机的飞行记录。他做完这些，又一面分发起预先整理的资料，一面对加卡尔和伊利亚德说道：

    “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佩罗讷地方部门的成员在早间巡视时，发现了凭空出现的三角形法阵痕迹。这些痕迹与伯爵您先前在卢瓦尔河畔发现的法阵拥有相同结构，因此秘书处决定向您寻求必要的帮助。”

    那位伯爵于是透过简短的介绍，了解了佩罗讷事件的经过。他靠着直升机的红灰座椅，向乔利解释起不久以前获得的，对三角法阵的研究结果：

    “位于德国罗斯巴赫的麦克林本邸，为我总结了所有被记录的三角法阵资料。这并不是某种单一理论的学说，而是一系列以三元素为基础的，魔法理论的总和。这些理论之间各有区别，不同理论将导出不同的作用与结构，因此我必须到现场查看，才能确定拆除的具体办法。”

    乔利点头，表示理解那位伯爵所说的话语，尔后毫无保留的说起了自己的疑虑：

    “法阵就被布置在佩罗讷部门大楼门前的广场上，大楼里一直有护卫队在巡逻，并且还有值班的员工。但他们都没有发觉窗外的情况，也都没有意识到法阵的存在。这件事情非常怪异。”

    “大楼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是的，所以他们才认为是吸血鬼造成了一切，而非任何人类力量的结果。”

    乔利这样说着，又皱起眉头，对伊利亚德恳切的求助。他说：

    “伯爵您知道的，佩罗讷地区不仅是法国境内屈指可数的险境，也是全法皇眼部门里众所周知的危局。如果法阵影响到了部门外的驱逐魔法，如果法阵吸引了当地数以万计的吸血鬼，那么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他说到这里，心里饱胀的想法却似乎仍未完全阐明，于是忏悔般的低下头去，并紧紧合握着双手，对伊利亚德说：

    “伯爵，罗斯巴赫的伯爵，请赐予我们战胜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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