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疼得快要晕厥,司行霈也着实吓到了,抱起顾轻舟就要上车。

    “怎么会突然疼?”司行霈关心则乱。

    这时候,他发现顾轻舟的后裙裾,一片鲜红。

    流血了?

    是方才在水里划到了哪里吗?

    想到顾轻舟的脚趾、她的胳膊,司行霈就很心疼,千万不可再添新伤了。

    上了车,司行霈立马去撩顾轻舟的裙子。

    顾轻舟自己也吓呆了,下腹处的疼痛,让她踹不上了气。

    “会不会是阑尾炎?”她扶住肚子想,疼得撕心裂肺。

    后来,司行霈愣了下。

    顾轻舟低头一看,她也愣了。

    她双腿之间,艳红一片,血的颜色很深,顾轻舟几乎又要晕倒。

    “怎么回事?”顾轻舟急得哭。

    司行霈错愕看着她。

    “.......轻舟,这不是月事吗?”司行霈无奈看着她的手忙脚乱,又好笑又好气。

    这女人看似很精明,为何突然间呆成这样?

    看着她好像哭了,司行霈更是愕然。

    顾轻舟微愣。

    司行霈见她愣神,又疼得满头虚汗,他突然就懂了:“轻舟,你是不是初潮?”

    顾轻舟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她和她的乳娘都担心过她的月事问题。

    女孩子家,初潮时间不定,早的有十二三岁,晚的十五六岁,可顾轻舟满了十六,还是没有初潮,乳娘总担心她身体有问题。

    而师父把脉过,说顾轻舟很健康,每个人体质不同。

    顾轻舟随时预防着来月事。

    等真的来了,她居然没往那方面想,一心觉得司行霈要毒死她......

    司行霈也无语良久。

    他想,幸好没有真的睡过她,否则就是遭了大孽,谁能想到她这么大还没有初潮?

    女人的生理学问,司行霈不太明白,但这血应该是月事,这点常识他还是懂。

    看着她凌乱痛苦的模样,司行霈的心软成了一团,好似自己养大的猫儿。

    顾轻舟浑身是半干的,司行霈亦然,于是他打开后备箱,拿出一套他换身的军装给顾轻舟。

    “换上,女孩子家月事里不能受凉。”司行霈道。

    “会弄脏的。”顾轻舟尴尬,夹紧了双腿。

    司行霈笑道:“我这军装,不知沾过多少血,不怕的。”

    顾轻舟一点也不觉得安慰。

    他不知道穿这衣裳杀过多少人,煞气重,顾轻舟很不想穿。

    可她不能冻着。

    她想了下,还是接了过来,将湿漉漉的衣裳褪去。

    军装的地质很硬,顾轻舟特别不舒服。

    她蜷缩在后座,自己的身体在流血,这种非常诡异,而疼痛是一阵阵的,轻重缓急都有。

    轻的时候隐隐作痛,重的时候像潮水铺天盖地,疼得她想死。

    汽车又颠簸,顾轻舟疼得想吐,又吐不出来,唯有咬紧了牙关。

    “轻舟?”司行霈不知是担心她死了还是晕迷了,不时喊她一句。

    “嗯。”她虚弱应了。

    司行霈的车子就格外的快。

    他把顾轻舟送去了教会医院。司行霈知道“医者不自医”,哪怕顾轻舟医术好,她没没办法给自己把脉。

    明知是月事,司行霈见她疼得太狠,也怕出其他的意外,还是等医生确定无碍,司行霈才放心。

    顾轻舟不懂,她第一次,司行霈也只是略知皮毛。

    护士接待了顾轻舟时,也是一脸懵的。

    谁家姑娘来月事,往医院跑?

    “这个......”护士让司行霈先出去。

    后来一个女医生。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很慈善对顾轻舟说:“没有什么大碍,回去多喝热水,静养几天即可,那个是你哥哥吗?你家里有女长辈吗?”

    很关心的样子,医者仁心。

    “有。”顾轻舟道。

    司行霈又把顾轻舟抱回家。

    朱嫂准备好了一切。

    将顾轻舟收拾干净,朱嫂告诉她:“别怕啊顾小姐,女人每个月都一遭,最正常不过的啦。

    嫂子告诉你啊,每天都要注意清洁,不能任由少帅胡闹,这几天是禁止同房的。不能沾凉水,不能喝凉水......”

    然后见顾轻舟疼得厉害,朱嫂又问:“你们今天做什么去了?”

    顾轻舟咬唇不语。

    朱嫂说得很仔细。

    其实这些,顾轻舟的乳娘都教过她的。她仍是很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

    等朱嫂走后,司行霈上楼。

    “月事疼痛,乃是胞宫生寒。”顾轻舟道,“我开些暖胞宫的药,你去抓来替我煎好。”

    “医生说了,不用吃药。”司行霈轻轻摸着她柔软的黑发,“疼得狠了,就用汤婆子捂住肚子。”

    顾轻舟给自己诊脉,觉得自己是胞宫生寒,又觉得不是。

    司行霈建议不要吃药。

    他家里没有汤婆子,就让副官去买。现在是大夏天,街上也没有,副官废了好大劲,才从商铺的库房里找了一个出来。

    司行霈亲自灌好了热水,拿给顾轻舟捂住肚子。

    顾轻舟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看到司行霈叹气的声音。

    “.......不该带你玩水的,千万别落下病根才好啊。”他非常自责。

    他也没想到,碰巧今天是顾轻舟初潮的日子。

    顾轻舟的小腹处还是很疼。

    她想,若是司行霈不逼迫她去玩水,也许她不会这么难受。

    他并非有意害她的,可她的确因为他,才如此痛苦。

    当然,他加在顾轻舟身上的痛苦,也不止这一件了。

    顾轻舟翻了个身,很是难过的将头撇到里面,继续睡着。

    她隐约听到司行霈说:“轻舟,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顾轻舟没有回答他。

    而后,司行霈又问:“你想要什么?”

    “要你永远消失,不要缠着我。”顾轻舟好像是这样回答的。

    司行霈就上床,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又叹了口气。

    他吻她柔软的发,以及纤细嫩白的后颈。

    等顾轻舟彻底清醒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下弦月的琼华,清湛似银霜,从窗棂透进来,屋子里隐隐绰绰的。

    顾轻舟一翻身,司行霈就在她的身后,沉沉睡着了。

    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换了干净的卫生纸。

    等她出来时,司行霈已经打开了房间的灯,倒好了热水。

    热水里冲了红糖。

    “喝些。”他端给顾轻舟。

    顾轻舟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啜着,司行霈问她:“还疼吗?”

    顾轻舟点点头。

    “饿吗?”司行霈又问。

    顾轻舟摇摇头。

    两个人都睡不着,顾轻舟已经不去考虑她回家怎么交代,这方面司行霈非常仔细,他肯定早已处理妥当。

    为了得到她,他也是费尽心机的。

    顾轻舟慢慢喝水,红糖水有点烫,热气氤氲得她的双颊微红,唇就格外的嫩,一双眸子清澈。

    司行霈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将窗户全部推开,裁开了一根雪茄点上。

    “我想尝尝雪茄。”顾轻舟突然道。

    司行霈一愣,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雪茄,然后将它按灭,说:“女孩子不要抽烟。”

    他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去探她的小腹,轻轻按了几下。

    “我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倒霉。”顾轻舟道。

    司行霈沉默,窗口的琼华给他面颊渡了层银霜,他整个人进润在月华里,阴冷而寂寞。

    “不知道别人和你在一起会怎样,反正我跟你是八字不合。”顾轻舟道,“司行霈,你能去养别人吗?这世上的女孩子很多,就像今天那些女学生,跟我一样大,而且也很可爱。”

    司行霈再度沉默,他的薄唇微微抿着,唇角有了个恼怒的弧度。

    “我好讨厌你!”顾轻舟喃喃,“我真恨你!”

    司行霈倏然起身,顺势将她压住,他吻她的唇。

    顾轻舟没有动。

    而后,司行霈将头埋在她凉滑的青丝里,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压住她。

    他并不着力在她身上,顾轻舟一开始觉得难受,后来他一动不动,她就迷迷糊糊再度睡着了。

    等顾轻舟睡熟,司行霈起身,坐在楼下的沙发里。

    没有点灯,庭院的虬枝舒展,在夜风里似鬼魅。

    他点燃了一根雪茄。

    耳边想起颜太太的话:“少帅你做做好事吧”“少帅你积点德吧”。

    而后又想起顾轻舟的话:“我恨你,我永远不会爱你的”“我跟你八字不合”。

    一句句,都重重打在他的心头。

    司行霈吐了一口烟雾,烟圈在他眼前渐渐散去。

    放开她,随便她去嫁给什么人?

    这可能吗?

    司行霈想了想,不可能的,除非他死了!

    这世道太乱了,男人的心思又多,别人会善待他的轻舟吗?

    他一连抽了五根雪茄,墙上的钟敲响了四下,已经四点了,很快天就要亮了。

    轻舟初潮,不能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司行霈去了趟厨房。

    厨房里有鲜虾,可以做鲜虾馄钝。

    他拿出面粉,将炉子点燃,然后烧水、和面,剥虾仁,忙忙碌碌,就跟行军一样一丝不苟。

    等顾轻舟早上六点多醒来时,厨房已经飘出了馄钝的清香,将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顾轻舟下楼,一口气吃了两碗,她吃得很开心,眼睛弯弯的问司行霈:“朱嫂这么早就来煮馄钝啦?”

    司行霈轻轻摸她的脑袋,含笑不说话,笑容却格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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