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有雪花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飘进虞落的房间,夹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钻进虞落的鼻子里,带来一阵瘙痒,虞落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声在堂徵耳中绕了个弯,又变成了脱口的关心,“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事。”虞落揉了揉鼻子,没舍得关上窗户,低头看了眼,楼下的小黑点快要被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掩盖了,想来他在寒风中也一定很冷,“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饶是堂徵平时没那么怕冷,在雪中站了三四十分钟也有些受不了,尤其是裸露在外的手冻得通红,脚也僵了,趾头都没法自如地蜷缩再松开。
身体上的冷可以忍受,但心理上的舍不得抑制不住。堂徵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堂徵还是理智的,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虞落平时作息那么规律,肯定还没这么晚睡过觉,便应下了虞落的“逐客令”,
“那你也快睡吧,我看你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就走。”
虞落不止身上暖和,心里也暖和,笑嗔道,“这么远你怎么看得清?”
但依旧乖乖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
堂徵含着笑意声音再次传来,还伴有阵阵呼啸的风声,“我可以听见声音啊。”
是啊,她也听见了,听着就冷的风声。
虞落还真信了堂徵能看见,悄悄掀起窗帘的一个小角,不敢露出太多,透过小小的缝,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心里不至于空落落的,
“我拉上窗帘啦,你快回去吧。”
“那,你先上床,我再回去。”堂徵依旧舍不得挂,能拖一秒是一秒吧。
虞落同样也不舍得挂电话,原地静默了几分钟,还故意拖延了会时间,才开口道,“我已经钻进被窝啦,你也快点回。”
好像没什么借口了,堂徵思索了会,依依不舍道,“那我走啦,晚安。”
“晚安。”
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了,虞落第二天难得睡到了十点半,醒来雪已经停了。
拉开窗帘,窗外一片冰雪世界,皑皑白雪下是翠翠青松,林立的高楼也被雪国统治,别是一番风景。
睡眼惺忪去洗漱,余绢早就备好了早餐,一直在等虞落醒了给她热热吃。
不过,眼下倒是有件比热早餐更重要的事。
虞落还在刷牙,余绢就等不及站在卫生间门口八卦,“落落,最近有没有别的男孩子在追你呀?”
“嗯?”虞落嘴里满是牙膏泡沫,只能咿咿呀呀发出几个音。
怎么还冒出“别的”这个词了呢?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余绢很兴奋,“我早上去买菜,一出门就看到楼下雪地里有你的名字哎,一定是哪个喜欢你的男孩子写的吧?”
虞落听到此话,惊得差点把牙膏吞进去,“什,什么?”
“还挺奇怪,那人没写在咱们楼下,写在了隔壁楼下面,咱们小区间距大,离得还挺远的,我还是看很多人围在那去凑热闹才看到的。”余绢早上看到之后没急着买菜,倒是先急着把这趣事跟虞明港分享了,现在说第二遍,还是没忍住一直笑。
还加了一番自己的分析,“阿徵是大明星,一定不方便来写,所以我猜,还有别的男孩子在追你。你说,是不是你们队里的呀?”
余绢后面的话虞落没心思听,随便漱了漱口,感觉嘴里没沫子了就套了件外套冲出去,余绢在后面喊的话都听不进了,“我拍照啦,别急着去看。哎,多穿点,落落,外面冷。”
楼下的雪地上果然除了脚印什么也没有,倒是有三三两两的人指着隔壁楼前议论纷纷。
寒风一个劲往虞落衣领、袖子和裤腿里钻,但此刻虞落一点也不觉得冷,一颗心被想要求证一个答案的急切塞满,慌慌张张朝着隔壁跑去。
果然,隔壁楼前的雪地上有“虞落”两个大字。
虞落越看越开心,整个人傻在雪地里,牵肠挂肚的事情像一只氢气球,晃晃悠悠终于到达终点,既有落地的安全感,又有回到熟悉地方的归属感。
一点也不冷,暖暖的。
站了半天虞落才回归到正常状态,掏出手机拍了张照,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踱回家。
出来的时候有点着急,连拖鞋都忘了换,虞落只顾着看雪地里的字,连路都没注意,一脚踩进雪地里,冰冰凉凉的触觉传到脑神经的时候,虞落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怎么回事,不就是两个字吗,自己怎么跟脑子走丢了找不到家似的。
到家的时候,余绢已经把早饭热好了,挂着一个“你不用说我都懂”的笑,说道,“落落,快吃早饭吧。吃完记得给人家回个消息。”
余绢和虞明港早就达成了共识,不乱问虞落不想说的事情,等什么时候女儿想说自然会都说出来。
“谢谢你,妈妈。”虞落本来做好了被“家长拷问”的准备,没想到余绢什么都没说,新年的第一天就被两份不同的爱意笼罩,应该预示了新年会有好运吧?
不过,另一份爱意还不知道是来自于哪位还是先别自作多情了。
余绢也为又亲近了女儿一分感到惊喜,摸了摸虞落的头,“傻孩子,快吃吧。”
吃完饭,虞落洗了碗,故意在客厅又拖延了一会时间,才“不紧不慢”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着急坏了。
刚进房间仔细关好门,虞落便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发消息,“是你写的吗?”
新年第一天就这么忙吗,竟然等了三分钟都还没回。
五分钟了,七分钟了。
真是度分如年。
“落落,要不要出来一起看电视呀?”是余绢在敲门。
虞落被这声音拉回现实,窗外白茫茫,室内暖洋洋,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患得患失了?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都甩出去,推开门,陪余绢一起看电视去了。
堂徵此刻正坐在sky娱乐定的酒店宴会厅里走神。
昨夜催虞落去睡后自己还意犹未尽,坐在虞落家楼下的花坛旁抽了好几根烟。
几年前状态最差的一段时间他吸过烟,后来基本戒了,只有偶尔心烦才来个一两根。
他自己其实也不喜欢那股子烟味,但和借酒消愁相比,他还是愿意选择来几根。
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一想到虞落,想到自己离虞落这么近便不愿表现得这么颓废。
起身,活动下已经僵了的腿脚,在雪地里剁了剁,裤腿上的雪花纷纷飘落,雪还没停,堂徵捡起地上零星散落的几根烟头,走了几步,扔进垃圾桶。
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脚下像是有胶水,走出去的那一步怎么也迈不开。
堂徵回头望了望,路灯下一片干净纯洁的白,还有两行直直的脚印,是自己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堂徵又跑回刚刚的地方,雪地里又多了两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和刚刚直直的两行相映成趣。
一切大功告成,堂徵才心满意足离开,经过保安室,保安小哥很热情地招呼,“还是被老婆赶出来了?你来我这休息一晚吧,明天你老婆来了我给你作证。”
堂徵笑笑,“没事,趁老婆还没醒,我去给她点惊喜,等她醒了也好消消气。”
保安小哥眼睛一亮,“牛啊老弟,还是你会。”
新年第一天,家里依旧是冷冷清清,好在还有暖气不至于新年第一天还要挨冻。
堂徵洗了把脸便瘫在了沙发上,和衣而睡,感觉刚闭上眼没多久,周成涛就来了。
“祖宗,你怎么又睡在这?昨晚去哪瞎混了?”周成涛一进门便看到玄关处摆得歪歪扭扭的鞋,还沾了些混着碎雪的泥。
跟着堂徵后面“擦屁股”多年的周成涛已经养成了职业习惯,还没换鞋就先把玄关处收拾一下。
堂徵眼睛还没睁开,不过脑子已经恢复了思考能力,今天要去公司开会来着,“现在几点了?”
昨晚晚会结束就让周成涛回了,自己一个人开车瞎转悠,最后不知怎么的转到了虞落家小区外。
“还好,七点多,咱们九点出发来得及。”周成涛收拾完,走到沙发旁,看着堂徵一脸疲惫就知道他肯定昨晚又熬夜了,“你去床上睡会,到点我喊你。”
“行,那八点半喊我吧,我冲个澡。”
今天是要去开公司年会,赵圆不想占用上班时间,就元旦假期把公司里的人都拉过来开会,还美其名曰“团建”。
堂徵和周成涛到的时候台上已经唱唱跳跳起来了,今年的节目全是公司前一阵新签的艺人组织起来的,堂徵没参与。
两人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面溜进去,顾霖霖早给他们占好了位置,“大明星,终于起床啦?”
堂徵白了她一眼,“你就难得来早一次还好意思说我?”
顾霖霖说不过他,只是打开手机,“我今天早上起来冲浪,可是刷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周成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凑过头问。
“咱们落落好像追求者了哦,有人冒雪在他隔壁楼楼下写了她的名字。啧啧啧,这深情的,某人有情敌了。”顾霖霖一边打开图片,一边摇头咂嘴。
“你居然还关注了落落?”周成涛疑惑道,“落落这么受欢迎的?老堂你要加油了啊。”
顾霖霖嫌弃地看了周成涛一眼,“超话,你土不土?再说了,我和落落早就互关了。”
堂徵倒是疑惑,“怎么会是隔壁楼呢?我明明在她家楼下写的啊。”
两人齐刷刷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不认识了似的,“这是你写的?”
两人一时震惊忘了场合,声音大了些引得前面的人都纷纷回头望向这个角落。
堂徵在众目睽睽下依旧正襟危坐,面带微笑,嘴皮稍稍动了动,“你什么时候和她互关的?我都没有。”
活脱脱一副小媳妇吃醋的样子。
顾霖霖和周成涛也注意到了自己弄出这么大动静,也坐正挑起了微笑,声音从齿缝间流出,“你都能在人间隔壁楼下写字,还不允许我互关了?”
“隔壁”二字咬得很重,堂徵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赵圆看着台上新人辈出,心情不错,也不想管那三个人的事,走上台,拿起话筒说道,“今天是一月一号,是2017年的开始,也是我们sky娱乐新的开始。下面我要为大家宣布,我们sky娱乐今年新签的第一位艺人--”
在赵圆说话的同时,一位一袭粉裙的曼妙身姿缓缓走上舞台。
“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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