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徵家倒是和想象完全不同,布置得很温馨,家具基本都是原木和米色调,小物件都收纳得井井有条,虞落还挺意外,和自己简洁的风格截然相反,却也是别样的好看。

    家里已经有个人在了,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气急败坏的嚷嚷比人先传到玄关,“你什么时候开始吃早饭了?还有你家缺牙刷牙膏怎么不早说,之前不是每次都买一大堆吗,就非要一大早把人给喊起来,还有什么女式拖鞋?我都到了结果您倒好,一大早的人不在家,被拍的还不够多?还想让人给你写个夜不归宿?你不怕被拍怎么不自己去买”

    声音在看到进来的人的瞬间戛然而止,周成涛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你你们”

    堂徵掰开周成涛在自己和虞落间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手指,先换鞋进了房间,“让你买的东西呢?”

    虞落站在玄关处,对周成涛尴尬一笑,挥挥手,“早上好呀。”

    堂徵从沙发上成功找到了周成涛带来的拖鞋,找了把剪刀拆了标签递给虞落,还不忘吐槽周成涛,“你这什么审美,还买粉色的,丑死了。”

    周成涛摊手无语,大清早被你拉来当苦力你还有理了。

    堂徵先领着虞落去了卫生间,流理台很宽,两个人一起刷牙绰绰有余。

    堂徵满嘴牙膏沫子,说话也含含糊糊,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突然冒出来一句,“你看,我们俩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家人?”

    虞落心里一直很别扭,还沉浸在被周成涛撞破的尴尬中,完全没听清堂徵的话,“什么?”

    堂徵举起杯子,漱了口水,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俩现在这样很像一家”

    话还没说完,堂徵就被早就蛰伏在门外的周成涛强行拉了出去,留下虞落一个人在原地纠结他说的话。

    什么嘛,说话也不说完整,一家什么呀?搞得不明不白的直到牙膏沫顺着下巴滴到了流理台上,虞落才回过神来,趁着没人,赶快收拾干净。

    周成涛把堂徵拉到一个角落,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你们俩这什么情况?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你不会诱拐人家小姑娘吧?”

    堂徵对周成涛的想象力着实佩服,并且无言以对,只能送他一对大大的白眼。

    “你翻白眼也没用啊,哎不是,你也是第一次那什么。要注意安全,你你你,你都懂吧?你们千万别闹出人命啊。”

    堂徵越听越离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一天到晚闲得慌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不是,那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呀?你这样算怎么回事,你一个大龄剩男没关系,可别耽误了人家花季少女。”

    “我们俩就是去看了个电影,看完之后太晚了,就在车上睡着了,我已经问过她了,现在是放假时间,没关系。”堂徵没好气地解释了一遍,又叮嘱道,“我和她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你别跑到她面前乱说啊。”

    “知道,不会坏你的好事的。”周成涛拍了拍堂徵的肩,投去一个“兄弟都懂”的眼神。

    虞落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纠结半天都没纠结出来那半截话的意思,脸还有点微微地泛红,“那个,谢谢你啊。我叫了车,先回去了。”

    堂徵见状赶忙推开周成涛,迎上前去,“老周带了早餐,吃点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忙工作吧。”虞落摆了摆手,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逾矩的事情。

    虞落匆匆忙忙换了鞋,准备离开,堂徵拉着周成涛跟过来,给了她一个小塑料袋,“老周带来的早餐,你路上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我不太方便,就不送你下去了,让老周送你下去。”

    “早餐我收了,送我就不用了。”虞落麻利地换好鞋。

    “让老周送一下吧,现在女孩子单独打车不安全。”堂徵又吩咐周成涛,“你记得拍一下车牌。”

    周成涛连连点头,“是是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仔细过。”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虞落火速逃离现场,周成涛也跟着出门了。

    虞落让司机把车停在了天坛附近,不敢离宿舍和体育馆太近,怕被发现。

    从天坛一路小跑到五棵松,当是做准备活动了,汗顺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一颗颗滴在后颈,强烈的阳光给跑步又增了些难度,其实还没到平时的运动量的四分之一,但虞落已经觉得有点喘了,双手撑着膝盖,半蹲在路边大口喘气。

    “落落?”熟悉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竟是王则月,旁边是朱良,“你怎么在这?”

    虞落吓得瞳孔地震,脸上慌乱了一瞬,又很快编出一个理由,“我早上去天坛跑步了,刚回来。”

    王则月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跑了几圈?怎么跑成这个样子?”

    “没跑几圈,是我现在体力不行了。”虞落边说话还边在大口喘气,王则月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

    “今天怎么开始得这么迟?平时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开始上器械了。”朱良皱皱眉,心里虽然知道这孩子不同意,但依旧维持着面上的严肃,他深知只有狠下心才能让虞落尽快恢复。

    在王则月的眼神“压迫”下,朱良不得不语气放软了些,“先进去吧,休息五分钟再继续训练。”

    王则月扶着虞落,三人一起进了体育馆,虞落紧张之余不忘问了句,“王妈妈,朱导,你们怎么来了?”

    “我怕你一个人又过度训练,前几天我觉得还是需要盯一下,就拉着你朱导来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答应虞落不来,王则月那样说也只是让虞落安心,朱良同样也不放心,两人寻思着就来个“先斩后奏”,果然发现虞落还是有些体力不支。

    复健的日子虽然很苦,但让虞落重新变得充实起来,生活又重新围绕着那几根杠、一段舞、一根木和一匹马转了起来。

    前期朱良和王则月不让她上器械,只做一些基础的恢复训练,再开始重头练动作、慢慢加难度,虽然进展缓慢,但也还算顺利。

    《云端》也杀青了,堂徵忙着写电影主题曲、后期配音和拍宣传照等工作,赵圆又给他接了很多广告和杂志拍摄,又回归了之前一天只能休息五个小时左右的日子。

    恢复正常生活后,虞落的作息也回归在队里时的严格管控,手机也只有在睡前的半个小时才会碰一下,两人聊天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

    不过能够一直忙碌于喜欢的事情,泛不起一丝涟漪的生活也变得波光粼粼。

    虞落每天都强调自己一个人可以,王则月和朱良每天也都是嘴上答应,第二天一大早又准时出现。

    “王妈妈,朱导,您们每天没什么事情吗?要不也可以计划出去旅游?假期工作队里也不给你们加工资呀。”也不知道是因为和两位指导越来越熟,还是被生活中突然出现的一些人、发生的一些事所影响,虞落现在也开始时不时和王则月开一两句玩笑。

    在王则月眼里,虞落变得越来越开朗,她自然满心欢喜,“等你什么时候恢复回了省队,我和你朱导就旅游去,所以你还是快点恢复然后就收拾东西回去!”

    “一起去旅游,您和朱导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呀?”虞落挤了挤眼睛。

    王则月和朱良在前些年都离了婚,两人搭档做指导也有十几年了,队员们心里都希望他们能够走到一起,但又不敢拿指导们开玩笑,只能时不时私下八卦一下。

    “你现在都敢跟我们开玩笑啦?小心你朱导听到罚你!”

    虞落吐了吐舌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落落,有件事还得跟你商量一下。”王则月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怎么啦,王妈妈?”虞落不明所以,喝了口水,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浙大那边报名也耽误了,现在短时期内也不方便回去,你妈妈前几天跟我说看能不能帮你转到北体大。”王则月犹豫着开口,不知道这事余绢和虞落商量了没,不然这孩子又得伤心。

    虞落脸色未变,笑着点点头,“我爸妈跟我说了,但北体大那边估计也有点麻烦。”

    王则月稍稍放心了些,“那没事,我在北体大有老同学,回头给你问问,你之前拿过世界冠军,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王妈妈。”

    “怎么样?现在和你爸爸妈妈相处得?有什么事情别藏在心里。”王则月搂住虞落,关心地问。

    “现在挺好的,晚上会打电话。之前住家里,他们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现在住在宿舍反而距离产生美了。”虞落挺满意现在得生活的,每天都被安排得很满,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在这样的日子里,一点点的甜头都会被放大,塞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嗯,那你来北体大欣欣有没有什么意见啊?你就这么背叛你的闺蜜了?”王则月也开了句玩笑。

    脑子里出现了圆圆的小脸,笑起来弯月牙似的眼睛,虞落突然意识到,她们两进省队以来就没有分开过,“我前几天跟她稍微说了一下,她也能理解,还说在大学里混得风生水起,都不想要我了。”

    “哈哈哈,欣欣确实自来熟。等你进了大学,也要交一些朋友,别天天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王则月摸着虞落的头发,前几天刚剪过,现在的长度扎不了丸子头,只能扎个高高的马尾。

    “嗯,我知道的。”虞落乖巧道。

    里约奥运会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情,突然做了手术,原定的和刘欣羽一起去浙大也变成了一个人去北体大,还认识了堂徵。

    虞落心思敏感,以往每一次比赛失利都会让她低落很久,经历一系列变化后,却没有因为里约过度难过,反而对自己的下一次、下下一次有了更多的期待。

    手术后的恢复循序渐进,大学生活也在不远处欢迎自己,也多了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窗外阳光明媚,虞落的心情也十分灿烂,万物更始,万事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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