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氏问话后听到了他的回答,就更满意了。
他是这么说的:
“回夫人的话,我家里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妹,养不活了,便把我和小妹卖了,让我们谋个活路。我会劈柴、烧火、种地,也学过一点赶牛车,我小妹虽然只有六岁,在家也能烧饭了,我娘还教过她一点缝补。”
一个不识字的小子,说话条理清晰,还敢推荐自家妹妹,沈氏是满意的。
她又把这小子的妹妹叫出来,问了几句话,不如她哥哥机灵,却也口齿清晰,六岁的小丫头,这样已经不错了。
挑小厮和挑丫鬟不同,小厮要大胆活泛一些,贴身丫鬟则要尽可能地本分少言。自然,大户人家的丫鬟需要的技能更多,有时也需要貌美善言的,对宋家却用不太上。
更何况,沈氏还有另一重考量:
她就这三个孩子,自然要让他们亲近互助,尤其是女儿,总要嫁人,嫁人后过得好不好,是倚仗父兄的重视程度的。
沈氏年轻时随父母给大户人家的女眷看病,多少知道一些:
手足间的亲近程度,是会受到身边下人的影响的,主子最信任的人不见得是兄弟姐妹,更多情况下是贴身的仆人。
大儿子的小厮是女儿身边丫鬟的哥哥,为了他自己妹妹着想,也不会破坏主子间兄妹之情。
只剩宋二郎的小厮了。沈氏对这个人选的要求,和前一个截然不同:
“婶子帮我挑几个沉稳谨慎的孩子罢,守规矩一些的。”
李牙婆听着沈氏对两个小厮的要求截然不同,就知道她是根据不同儿子的性格选的人,不由心下感慨:
都说这宋家的大娘子是个聪慧人儿,如今看来的确是心有成算的。
想到这里,李牙婆就更谨慎了,宋念能不能更进一步她不知道,但是有沈氏这个妻子,宋念只要不行差踏错,就能在黎阳县体体面面地过一辈子了。
下一辈好好培养,未尝不能真出个进士老爷。对这种人家,交好是很有必要的。
李牙婆用心挑选了七八个小子,沈氏又是一番问讯,选了个八岁的男孩,看着就有些一板一眼,正适合用来磨宋二郎的性子。
人挑得差不多了,就要算银钱了。李牙婆话说得很好听:
“给小娘子挑的那个丫头,原本就是家里养不起,爹娘想给她找个活路,便和她哥一道儿送我这里,也不须付什么钱。”
“至于这个丫头……”
李牙婆指了指宋茹选中的女孩子,然后又说:
“原本,她家中父兄肯定是更贵一些,不过她家是坚持全家一起卖的,在我手里,也不太好卖,大娘子既然要买,也算是给我省了桩麻烦,便也打个折扣。”
沈氏自然不想占人家这个便宜,连连推拒。
李牙婆却提到了宋老太太:
“我和宋家嫂子,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嫂子从未因我的身份低看我,我不过是少收几个钱,又算什么呢?”
这话不假,宋老太太简直是黎阳县社交圈中的一枝花,拥有无数老姐妹,和谁都能聊几句,像今天,就是去窜门子了。
沈氏听了这话,也不好再拒绝了,只是笑着应了。
李牙婆收了钱,又提醒道:
“待我一会差人把那家子送来,大娘子便打发人去衙门,把他们过户到您家才好。”
沈氏点头应下,又寒暄几句,便目送李牙婆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了。
沈氏带着那个七岁的小丫头来见宋筠,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古代有年龄很小的下人,但是用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还是有些叫人不落忍。
不过在得知她的家境后,宋筠心里的抵触就减弱了很多。如果自家不买,她可能就被卖到更差的地方了,只能说,社会便是如此,不能指望再用现代的观念去看待古代人的行事。
沈氏没注意到女儿的纠结,而是在引导这个小丫鬟向宋韵回话,试图培养宋筠的领导意识。
她温声说:
“这便是你日后要伺候的主子了,照顾好她,保护好她,我们家是不会亏了你的。来对小娘子说说你的情况。”
局促又有些好奇地偷瞄着房内装饰的女孩子有些磕磕巴巴地说:
“我是二丫,七岁了……”
她说完就没话讲了,有些无助地看向沈氏:虽然知道这是主人家,但沈氏一直都是温柔可亲的状态,她也不太怕对方,又因为离了父母,反正隐隐有些依赖。
沈氏倒也不恼,而是继续引导她:
“别慌,说说你会做什么?”
“我会烧饭,割草”,她看了眼宋韵,又急急补充道:
“我在家还照顾弟弟。”
沈氏一笑,鼓励道:
“这就足够了,来我家,倒也不必你割草,照顾好小娘子,学学做饭针线,这些都可以慢慢来,顶要紧的只有一件事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沈氏颇有深意地说:
“那便是知道该听谁的话。如今小娘子还小,难免需要我们替她做主,等小娘子大一些,你就只需要听她的话了。对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二心。”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不太懂这话的意思。
沈氏看出来了,倒没强求她现在就懂,只是说:
“这话,你现在不懂没什么,逼自己记住就行,等长大就懂了。”
沈氏把要求给二丫讲了,就让宋筠和她沟通感情。
宋筠前世就是普通社畜,谈不上御下之道,她又是个成年人灵魂,也不需要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伺候,反而是对乡下的生活更感兴趣,连连追问:
“你们家有多少地?地里都种些什么?你会种吗?我这里买了些新奇的果子,一直没种呢,你能不能帮我种地里?”
二丫对着比自己小一些的宋筠,虽然知道这是小主人,到底不太紧张了,详细对宋筠说了她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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