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心就像琥珀,干净透亮,内里的岁月沉淀一眼就能看得见。

    就像卢米手里攥着的这颗。

    她躺在床上,在小夜灯下看这颗发着荧光的琥珀。是有一年去潘家园淘来的,第一眼见就很喜欢。

    涂明的番话让她想这颗琥珀,不知道什么。也或许是她觉得自不动声色的涂明看透了。

    关上灯就是一片漆黑,卢米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想站在她对面听歌的涂明。眼神干净,又有流光,是难得的少年姿态。闭上眼也是他,他说真心的人会留下,并且永远赶不走。

    论睁眼还是闭眼,这个人的一切都对。

    我八成是真心喜欢上他了。卢米心里这样想。不然我这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

    她给尚之桃发消息:“完了,我不光想睡will了,我还想跟他有点别的。”

    “比如?”尚之桃消息回的快,吓卢米一跳。

    “你怎么没睡?”

    “有点事。”

    “比如,我想跟他谈个情说个爱,站在我家楼下棵老树下面亲个嘴儿。”

    “我想了一下,画面很美!我批准了!”

    “行吧,等我搞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周一难得早到司,在车库停车的时候碰到涂明。这两天两个人睡的都不太好,卢米个妆,就还是么一个鲜亮亮的美人。但涂明不妆,眼底的抹疲惫就显出来。

    卢米下了车,跟涂明打招呼:“老大早啊!看着挺疲惫,昨儿干什么了?”

    “早。”涂明回她一句早,别的没说。

    卢米习惯涂明这样打招呼了,跟在他旁边走路。天冷了,她昨天跟二大爷去潘家园抓了蝈蝈捂在怀里,没事儿时候能听个叫。这会儿暖和,蝈蝈叫了。

    涂明听到声音看着她,卢米嘿嘿一笑,指指她衣服鼓来块儿:“捂蝈蝈,热闹。”见涂明眼没移开,索性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打开盖给涂明看:“昨天抓的,哪成想才一天就开叫了呢!”看见自的蝈蝈眉开眼笑,特别会哄自开心。

    涂明看了眼蝈蝈没讲话。

    他觉得一个姑娘家捂蝈蝈挺新鲜,蝈蝈不是上了岁数的老大爷玩的吗?卢米满脑子吃喝玩乐,真就把工作挤到角落里,不值一提。

    “西北展厅的选址定了吗?”涂明问她。

    “没呢,选了五个地儿,我这周去看看。您去不去啊?”

    “你自能搞定,我不去。带上乌蒙吧,这个项目重要,让她给你打下手。”

    “乌蒙是成手,干嘛给我打下手?”卢米眉头一扬:“装修样图的事交给她跟。我待会儿跟她说。”

    卢米顶看不上欺负人的导师。司招来实习生,导师让实习生接水、取快递、整理办桌,卢米看不上这样,经常对同事说:“您找保姆呢?找阿姨呢?人家来这儿学寄快递来了?人家取快递司好不好啊?”

    她这么说,个别同事就觉得她讨厌,但她不在乎:“改改风吧啊,你实习时候让你取快递接水你愿意啊?反正我不愿意。”

    卢米真就这么想的,人家乌蒙在原司独当一面,到这里就要打下手,叫什么事儿呢!

    涂明偏过头看她一眼,看到她正将葫芦塞到衣服里,并没对分活有什么其他反应,知道她是真的要分重要的工作给乌蒙。就觉得卢米的诚恳带着傻。

    “你自决定,你是她导师。”涂明这样说,把主动权交给卢米。他莫名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

    “成,就交给我。”卢米看了涂明一眼:“您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听说您工作过的学校里有一个煎饼夹一切特别好吃,我楼下的二大爷想吃,进不去。”

    “然后呢?”

    “您能找人打个招呼吗?说是学校这几天有活动管的严,必须有认识人才能进。”

    “这么小的事不值得打招呼吧?”涂明看到卢米眼睛垮下去,显然有点失望,就说:“中午我请你们吃吧,你跟我去买,你问问大家是不是要吃。”

    “行!”卢米眉开眼笑:“我先给二大爷送去一个。”

    同事们听说要吃知名的煎饼王,突然都有么一点兴奋。司周围的快餐简餐味道算不上好,地铁站有卖煎饼但都凑活了事,远不及煎饼夹一切听来好吃。于是齐齐报了名。

    涂明觉得吃煎饼有点单调,又请秘帮大家定了咖啡和下午茶。

    到十一点的时候涂明给卢米打电话:“走吧,买煎饼。”

    “行。”

    跟着涂明去地库。

    “开您车还是我车?”

    “我车登记过,你的车未必能进去。”

    “哦哦哦,行。”

    涂明的车应该有些年头了,但内饰不算旧。卢米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低头玩蝈蝈。余光看到涂明干净细长的手指放在手刹上,拉手刹的时候手背有一道青筋。歪心思又动了,头脑里有了一点不言说的画面。

    幸好蝈蝈叫了,把她些歪心思赶走。看到涂明车载导航的画面什么都没有,就觉得稀奇:“您开车不听歌吗?”

    “很少。”

    “多没劲啊。”

    “…”

    “盘cd里的歌好听吗?”卢米问他:“是不是不符合您的喜好?”

    “我的喜好什么样?”涂明问她。

    “我觉得您应该喜欢美国乡村民谣。”

    涂明嘴角动了动,然后笑了:“你怎么猜到的?”

    “就么猜的呗!”卢米的蝈蝈叫了两声,挺热闹。

    “你的合辑我听了,很好听。我不经常听歌,偶尔听。开车的时候不听,怕分散注意力危险。”涂明一股脑回答她问题,不嫌烦。

    “我家里还有当年买的cd!还有刻好的碟片,您觉得好听的话我以都送给你!”

    卢米手攥着葫芦,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涂明。

    “好。就谢谢了。”

    “什么!”

    “如果你能不“您来您去”的,我会更自在。”涂明这样说。卢米一一个您,是她的语言习惯,但他今天听着有点别扭:“朋友之间不兴说您。”

    “哦。”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大学,涂明的车进出方便。卢米顺问他:“什么你的车能登记呢?因在这里工作过?”

    “不是,算家庭车辆。我父母住在这里。”

    “哦哦哦哦。”

    从前卢米听说过涂明出身在香世家,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今天才知道他父母是在这大学教。卢米突然明白了什么涂明是涂夫子了。想到这她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涂明不解,转头看她。

    “我刚刚突然明白什么你性格是这样了。”

    “哪样?”

    “古板!奇怪!原则多!”卢米一说了三个词。

    涂明不辩驳,卢米八成说的对,他之以性格和行事作风如此,跟父母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两个人下了车,煎饼王已经开始排队,他们排在第二个。卢米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什么是煎饼夹一切了。前头摆着二三十种菜,有肉、青菜,甚至还有辣条。

    “好家伙!”

    卢米眼睛亮了来,又听前面的人买过煎饼结账,三十多块钱。又“霍”了一声。

    她这一声又一声的惊叹,饶是涂明都她逗笑了,回头看到她眼落在些肉上,像一贪吃的猫。

    “涂明?”有人叫他,卢米和涂明回过头去,看到推着老式自行车的易晚秋。她把车靠在树上,后面排队的人有曾经教过留校的学生跟她问好:“易老师好。”

    “你好啊。”易晚秋笑着跟人打招呼,走到涂明面前:“你今天不上班?“

    “上班,请同事吃煎饼。”涂明将卢米介绍给易晚秋:“这是我同事卢米,之前在早市偶遇过。”

    “这是我母亲,之前你也见过了。”

    “易老师好。”卢米难得端正姿态,有礼貌的学队伍后面的人问好。

    卢米觉得涂明特别像他妈妈,两个人站在一质如出一辙,是易晚秋看来更温柔一些,涂明则给人距离感。

    “卢米好。”易晚秋认真看了卢米一眼,对她笑笑。卢米穿着莫兰迪色夹棉风衣,一双过膝长靴,带着镶钻耳钉,看来是一个十足的摩登小姐,漂亮又耀眼。

    “你们继续排队,你晚上回来吗?”易晚秋问涂明。

    “周末回,这几天有点忙。”

    “好。回见。”对卢米笑笑,没什么架子,非常礼貌。

    易晚秋推车走了几步,上车前又回头看了眼站在的两个人,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不知什么微微放下心来,骑车走了。

    易晚秋不太干预涂明的生活,但她心里其实对涂明的伴侣是有要求的。总觉得涂明适合细水长流过日子的人,像邢云一样。当时他们离婚非常突然,易晚秋问过涂明原因,他说性格不合不肯多说。她也问过邢云,她说她是过错方。没了。

    又回头看了眼,姑娘不知道在说什么,眉飞色舞,好像全世界都爱着她。

    涂明看到卢米站的笔直,如临大敌,就问她:“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

    “我从小就怕老师。逃课去玩游戏机,老师一抓一个准,有阴影了我。”

    “以不逃课不就好了?”

    “不逃课我哪有时间玩游戏机?”

    “…”

    卢米满脑子歪道理,涂明说不过她,索性住嘴。排到他们,足足买了十个煎饼。卢米的个料最足,夹了肉,刷了酱;闻来香喷喷的。她忍不住,打开就是一,腮帮子鼓来朝涂明伸拇指:“二大爷诚不欺我!”

    “车上吃吧,钻风。”

    “哦哦,弄的你一车味儿!”

    “没事。”

    两个人上了车,卢米吃煎饼吃的香顾不得讲话。涂明伸手从后座拿了瓶水拧开递给她,她接过喝了。

    “给你二大爷送去?”

    “成。麻烦您嘞!”看到涂明眼风过来,马上改:“麻烦你嘞!”

    涂明看到卢米拿着煎饼给等在的二大爷送去,两个人讲了几句话,二大爷很开心,卢米也很开心。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错。

    卢米跟同事关系一般,邻里关系竟然这么好。

    因卢米的临时意,市场部来了一次特殊的团建。大家在会议室里吃煎饼、喝咖啡,还有水果和下午茶,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还玩真心话大冒险。

    daisy问涂明:“盛传老大离婚了,请老大辟谣。”

    “不用辟谣,是的。至于原因,不太方便说。”

    “哦哦哦。”

    大家纷纷表示惋惜,卢米坐在看着他们表演,觉得挺虚伪。涂明看了一眼窝在椅子里玩手机的卢米,她嫌弃的表情挺明显,分明不喜欢这样的话题。果然,过一分钟,她从椅子上坐直:“我说朋友们,对老大的婚姻状态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不告人的念头?”

    大家都看着卢米,有乌蒙红了脸。

    卢米一副不认真的表情,谁都看不出她对涂明的念头最不告人。

    装大尾巴狼谁不会呀!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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