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西院,有几辆马车接连的过来,陆续下来几对男女,打头的那个人先看到了裴晟和柳筠,“呦,这是玩什么情趣呢,大白天的牵起了小手。”
还处在很懵的状态的柳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牵着,她将手抽出,若无其事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裴晟不理说话的那人,压低声音对柳筠道,“夫人下次装面无表情的时候,记得也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耳朵。”
柳筠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耳朵现在必定红的厉害,她斜了他一眼,然后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就知道他常年的烟花柳巷不是白混的。
赵怀章没等自己的夫人下车,朝裴晟这边快步走过来,主要他对裴晟这位世子妃好奇的很,钱金银和孙莫轩都已经在裴晟成亲那天见过了,他问他们是不是跟外界传的一样,他们两个想了半天,给出了一词,别致。他今天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别致法。
远远的看过去,身边的那位披着一件男子的灰色大氅直垂到脚底,但是也没能掩盖住修长多姿的身材,发髻乌黑如墨,脸白如凝脂,虽然五官除了盈盈的双眸之外,并不出众,但是姿态挺拔如松,气质清雅如竹,婷婷袅袅的与裴晟并肩站在一起,倒也没被比下去,反而觉得两人还挺相配。
赵怀章砸舌,世人对女子容貌已经苛求至此了吗?这等通身的气场实在是跟丑挂不上边,“世子爷,不给介绍一下。”
裴晟松松懒懒的拿扇子指了指他,“赵怀章,香雪阁的少当家,南淮九成的香料铺子都是他家的。”
走在后面的钱金银和孙莫轩看到裴晟身边的那人后,对视一眼,不是说今天是只携夫人出场的吗,怎么还带了别人出来。
裴晟拿扇子接着指,“那个胖子是钱金银,人如其名,他家是开钱庄的。瘦的那个叫孙莫轩,他家是开米行的。”介绍的好不敷衍。
然后他的手虚虚的揽到柳筠身后,“我家夫人。”
赵怀章挑挑眉,这主权宣誓的,好像谁不知道她不是你家夫人一样。钱金银和孙莫轩两人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我们那天看到的那个明明不是长这样啊,别的他们可能没看清,但是她那嘴边的那颗大痦子,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用眼睛问裴晟,你家夫人是换了一张脸,还是换了一个人。裴晟看着那两双抽搐的眼睛,笑而不语,去猜吧,任凭你们想破天,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裴晟作为男主人,领着三个男人走在前面,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不热闹。
柳筠作为女主人,和夫人们一处走在后面,三位夫人各有各的美,赵怀章的夫人吴雨蕖清冷似雪中梅,钱金银的夫人郑卉荷窈窕妩媚,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娇柔,孙莫轩的夫人王玥玥,眉眼中透着一股英气,说话也爽朗,柳筠看她的身骨,应该是会武功的。
钱金银早就按捺不住了,“裴晟,你不会把柳相家的姑娘给暗杀了,然后又另娶了一房夫人进门吧,你这位夫人和当初盖头被风吹翻的那位夫人完全不是一个人呐。”
裴晟拿眼睨他,“我跟某人可不一样,我可是从一而终的。”钱金银原先有一位夫人,婚后不到两年闹了合离,连带着儿子都被她那位夫人带回了娘家,现在这位郑卉荷说是他名头上的夫人,其实是位妾室。
钱金银被人抓住了痛处,气的要跳脚,可他太胖了,跳不起来。孙莫轩按住他那胖胖的肩膀,顺了顺他的毛,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搞明白裴晟这位变脸的夫人是怎么回事儿最紧要。
赵怀章前几句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后面也反应过来了,裴晟的这位夫人跟之前长的不一样了,这还不简单,他见过,“他夫人肯定是易容了。”
孙莫轩看向裴晟寻求一个答案,裴晟点头默认,神色还颇为骄傲的样子。钱金银拿手帕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这么大冷天的,出这么多汗也不容易,他一脸不屑的嘁他一声,夫人会个易容术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些江湖把戏而已。”看你得意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夫人会什么绝世武功。
裴晟隔着孙莫轩,扇子敲到了钱金银脸上,“我家夫人的易容术岂是一般的江湖把戏可以比的,她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换了一个人你却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赵怀章对这种江湖上的东西一向感兴趣的很,“这么厉害,可以教教我不?”裴晟摇了摇扇子,“抱歉,独家秘术,概不外传。”说的好像柳筠已经传给他了一样。
孙莫轩提出自己的怀疑,“她一个相府的闺阁小姐,怎么会懂这些。”
裴晟故作神秘,“说来话长。”把三个人的胃口吊的足足的,却也不打算长话短说,那三人要不是看在他爹手握十万裴家军的份上,早就围殴他了。
几对人回屋稍微休整了一会儿,才开始晚饭,男的一桌,女的另一桌,菜色多为乡间野味,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倒也新鲜。
柳筠虽然参加这种女子间的聚会并不多,成亲后夫人间的聚会更是第一次,不过想来聊的也不过是衣物香料,珠宝首饰之类的,再不然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
不过王玥玥上来第一句话,就把柳筠给吓住了。王玥玥神神秘秘的示意她们几个凑到一起,不管是清冷如吴雨蕖,还是妩媚如郑卉荷,都乖乖的凑到了一起,柳筠不好搞特殊不合群,也示意性的往前凑了凑,王玥玥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大皇子被皇上给罚闭府思过半年了吗?”
柳筠自是不知,她对朝廷方面的消息本就迟钝,更何况有关皇家皇子的事情哪能是他们私下可以讨论的,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有心人传了出去,被扣上的就是妄议皇家的大罪,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柳筠默默的移出自己的身子,退出这个小团体的群聊。
郑卉荷明显的也不感兴趣,出乎柳筠的意料,倒是吴雨蕖问了一句,“为什么?”王玥玥等的就是这一句,“不知道原因,不过据说,皇上大发雷霆,直接拿砚台砸了那一位,皇上对那位一向宠爱有加,这样的不留情面的训斥,想来出的应该不是什么小错。
柳筠近些天被一堆事情弄的心不在焉,她都忘了她给柳府递出过一封有关大皇子的书信。大皇子被罚不会是因为她那封信吧。她看向隔壁桌的裴晟,裴晟也恰好回过头来,他看到她的脸上的凝重,以眼传话,问她怎么了。
柳筠移开眼睛,发现郑卉荷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的柳筠有些迟疑,难道是脸上还有雪,都过这么久了,有也该化了,她迟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郑卉荷捂嘴轻笑,“只是觉得世子妃跟大家传的一点都不一样。”容貌确实普通,但是气质出众。
柳筠不用猜也知道大家传的都是什么话,她微微一笑,“谣传虽然夸张,但也不是假话,与世子爷一比,我确实容貌粗鄙。”
王玥玥已经不再说大皇子的事情了,她也是偶尔听她家夫君提起的,太过震惊,迫不及待的想跟人分享,然后一块儿震惊一下,只是单纯的震惊,对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会对朝堂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并不关心。
她听到柳筠的话,伸手安慰道,“世子爷的容貌世上又有几人能比,容貌只是表象,世子妃气质已是上乘,没有见过世子妃的人,并不知道真相,只是以讹传讹,世子妃不用在意他们口中的话。”
王玥玥一向对女子的外貌评头论足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好感,容貌是天生的,丑美是一回事,善恶又是另一回事。
柳筠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肺腑的一番话,以前她在京中参加那些所谓的贵女们的聚会,大家对她都是敬而远之,三五成群的对她指指点点。她接受到王玥玥的善意,回她以微笑。
王玥玥又想起一件事,向吴雨蕖眨眨眼,“你姑母家的女儿进门了吗?”
吴雨蕖清冷的面容立刻出现一股恼人的羞意,“进什么门,我话才起个头,赵怀章就恼了我,已经半月没跟我说过话,我姑母也生我的气,她已经嚷嚷的满街都知道了,人却进不了门。现在弄我两头不是人,两头都得罪。”
郑卉荷主动给柳筠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吴雨蕖和赵怀章成亲多年,近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怀上身孕,姑母来看吴雨蕖的时候,隐晦的跟她提,她这个阶段和夫君最好分房睡。吴雨蕖自然知道,因为大夫也千叮咛玩嘱咐过,如果这胎留不住,以后再怀上就很困难了。姑母见她听了进去,又顺势提到,男人守不了空房的,你既然现在晚上伺候不了他,不如给他纳个人进门,省的他耐不住寂寞,出去外面鬼混。
赵怀章倒不是出去外面鬼混的人,只是他房里总归得有个人伺候,婆母对她本就不满,她无父无母,被寡妇姑母带大,跟赵家门不当户不对,再加上她一直生不出孩子,赵怀章还不纳妾,婆母对她简直要恨之入骨。现在既然她怀孕了,再纳一个人进门也不是不行。
吴雨蕖看她姑母的样子就知道她手里有人选,是姑母娘家哥哥的女儿,小门小户,但是模样生的好,性子也软和,好拿捏。吴雨蕖没当场应下来,只说先跟赵怀章商量一下。姑母却把这句话当成同意,开始到处跟人说,赵家在南淮是数一数二的富足户,和裴府关系也好,虽然只是个妾室,那也是顶风光的一件事情。
王玥玥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拉着郑卉荷上了赵家的门,问吴雨蕖真的假的,吴雨蕖说了前因后果,王玥玥直说她傻,然后又打赌说赵怀章绝对不会同意妾室进门的。还真让王玥玥给猜对了,赵怀章差点就跟吴雨蕖拍桌子了,说她把他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现在怀孕了,没用了,就想把他扔出墙,扔给别人了。吴雨蕖简直是哭笑不得。
柳筠听完她们的话,却是想到了别处,或许她可以张罗着给裴晟纳几个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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