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火朝天的开始背gre单词。谭天说考试太早了会过期,过一两年再准备也不晚。可是我不这么想,背单词不光是为了应付考试的,这些词汇能帮助我更轻松的阅读英文的专业书籍。反正暑假里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利用起来。
我每天都会将新学的单词挑几个有趣的教给谭天,隔天再互相测试。两人互相比赛激励着,把这个游戏玩的不亦乐乎,学得格外带劲。
一天傍晚,我们到图书馆前的喷泉池边纳凉。池子里的莲花开得正盛,纯白色的清新如玉,粉紫色的华丽优雅,粉白相间的娇俏可人。突然我发现池子另一边不知何时有一只白鹭躲在芦苇叶下休憩,它细长的腿和脖子全都一动不动的,连眼珠子都没有转,简直像石雕一样。
谭天盯着它看了半晌疑惑的说:“这是假的吧,肯定是新增加的摆设。”
白鹭纹丝不动,的确真假难辨,我思索了一下后说:“我觉得肯定不是假的,学校里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多添一个不显眼的摆设。”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谭天调皮心起,笑咪咪的说,“如果是真的我就亲你一下,如果是假的就你亲我一下。”说着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
我对他说的赌注颇为不满,抗议说:“那这输赢不是都一样嘛?你耍赖。”
“怎么会一样呢,不一样。你还没主动亲过我呢。”不等我反驳,谭天已经把手里的石子朝白鹭扔了过去。
那只白鹭受到惊吓,在原地用它细长的单腿转了一圈,然后优雅的展开双翅如一阵轻风似的从我们眼前掠过。我和谭天看见它单腿转圈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说“pirouette”。这是我俩前几天新背的一个单词,意思是像芭蕾舞演员那样单腿踮着脚尖旋转。我俩听到对方说出这个单词的时候,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我单词背得那么好,是不是该奖励一下?”谭天腆着脸凑到我跟前,指指自己的脸颊说。
我害羞的笑着把他的脸推开去。
谭天不依不饶的说:“你从来都不主动亲我。就亲一下脸有什么关系嘛?我都亲过你那么多回了,总该轮到你亲我了吧?”
经谭天这么说,我意识到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亲我,我会接受,但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想要去亲他的冲动。
谭天见我没有反对又把脸凑到我跟前,他面如冠玉的脸庞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心里觉得主动亲他一下也没什么,可是身体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憋了半天我到底还是提不起勇气。
“那不一样……”我小声的嘟囔着。具体什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心里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没到情不自禁的地步。
“再说了,刚才不是你输了嘛?”我突然想起为自己解围的办法,振振有词的说,“你赖皮。”
谭天见我不为所动,一脸落寞与无奈:“好了,好了,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古板,是个老古董,出土文物。”
他反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信誓旦旦的说,“下次我一定要赌赢你。”
“我看你永远都赢不了。”我得意的嘲笑到,“你打赌总输的。今天输给我也就罢了,我去年你跳到喷泉里裸泳也是因为打赌。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上次打的什么赌呢。快说说,为什么下那么大赌注?”
谭天想让我亲他没有得逞,反被我又揪出陈年丑事,瓮声瓮气郁闷的说:“你还真是出土文物,记忆力这么好,怎么还记得呐?”
“快说嘛,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告诉我当作回报好了。”看他扭捏着不肯说,越发激起我的好奇心,开始威逼利诱。
谭天突然眼睛一亮坏笑着说:“是啊,你有救命之恩,那我就以身相许好了,总够了吧?”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腾的让我的脸成了红瓤西瓜,心里却如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口,没来由的掠过一丝甜意。可是我脸皮终究也是皮薄肉脆,接不住他的话,恼羞成怒的说:“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哼,不理你了。”
“呦,生气啦。”谭天看我脸羞得红红的,小小得意了一会儿,不过他又马上妥协说,“好吧,告诉你就告诉你呗。”
“去年那时我不是把实验室地址给你,让你过来用电脑嘛?”
“嗯,是啊?你打赌跟这也有关系?”我满腹狐疑的问。
“后来过了几天有个同学开玩笑问,以前那个经常来堵我的女生最近怎么都不来了,我说已经了结了,她不会再来了。我同学不信,非说她肯定还会再来,我说绝不可能。于是他就要跟我打赌,说如果有女生来实验室找我,我就得把她带出去约会。
当时我在想,如果有女生来找我那也肯定是你,所以我就答应了。”谭天脸上带着点讪讪的不好意思。“结果……”
“结果我没去,那个女生去了?”
“是啊,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不请又来了。”谭天懊恼的说,“自从上次卖报后我反复跟她说过很多次,我跟她没有可能,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再来找过我。这次偏巧她暑假到外地实习结束带了些土特产,所以又来找我。”
“那你们后来去干嘛了?”我语气酸溜溜的说。
听到有女生去送东西给他,又说要跟她出去约会,我脑子好像发酵的醋糟在火灶旁熏烤,已经烟熏火燎失去了正常分析能力,根本顾不得打赌的事情,跳过了所有旁枝末节直指“要害”。
“你脑筋古板,吃醋倒挺在行。”谭天立刻看出了我的心思,取笑我说,“我如果约她出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喷泉里呢?我连她拿来的东西都没收。”
我幡然清醒过来,谭天可不就是没有履行赌约才会跳进喷泉的嘛。我有点儿窘迫自己的无名醋,自我开脱的嘟囔着:“你们男生可真奇怪,莫名其妙的就喜欢打个赌,赌注还奇特得花样百出。”
“你不是应该表扬我吗?怎么样,我是不是算得上贞洁烈男?”谭天挑高了眉毛自鸣得意的说。
“贞洁烈男”四个字让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时候我们又没谈恋爱,你约她出去我根本不知道,也管不着,岂不是比跳喷泉容易得多?”
“上次跟她好不容易讲清楚,如果再给她点希望不是又会拉扯不清了。”谭天收起得意的样子,神色认真的说,“卖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会解决的,我得说到做到啊。”
我的心“咚”的重重跳了一下,痴痴的看着谭天。原来,那些话他不但记得,还十二万分认真的付诸于行动了。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他很用心的履行着诺言,哪怕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而且今天若不是碰巧说起,他似乎也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记得看电影的事,不过同这番言行比起来,那点芝麻绿豆完全不足挂齿了。
我突然感觉心头一热,像冰淇淋那样融化开来,不假思索的上前一步,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的举动让谭天完全出乎意料,他微微一愣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嘴角已不由自主的上扬,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当我放下捂着他眼睛的手,只见他眼睛里星光闪闪,好似有萤火虫飞了进去。
他毫不收敛的盯着我,脸上的每一丝纹理中都蓄满了笑意。我突然为自己刚才大胆的行为羞赧起来,难为情的退了半步,却立刻被谭天拦腰截住。
“亲就亲嘛,干嘛还把我眼睛捂上?”谭天把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到,“小妞,我因为你才跳的喷泉,时隔一年才换来一个吻,你怎么还能不让我看见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谭天开始叫我小妞了。这称呼虽然土不啦叽的,但是从谭天嘴里说出来却变得异常的亲昵软糯,我很喜欢听他这么叫我。
不过我嘴上还是毫不同情他的说:“那还不是你活该,当初没把握机会,所以老天要惩罚你。但是最后还是我来解救你了呀,天道有轮回,因果有循环。”
“你说的对,你是我的因,也是我的果。”谭天轻柔的摩挲着我的头发说,“小妞,我最近常常觉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你彷佛一直就在我的生命里,你说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特?”
这还是谭天第一次对我说这么感性的话,很不像他平时啥事都要理性分析,数据求证的作风。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对我的感情终于不再只是用脑子分析了,也开始用心感悟了。
我回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说:“嗯,我也这么觉得,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你。”
“那我们认识有一百年了吧?”
“唔,你不说我是出土文物嘛,应该有几千年才对。”
“对,在时光隧道里,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这天晚上的夜色跟去年我在喷泉边遇到谭天时一样,沉沉如幕。月亮也还是像被人咬了一口的曲奇饼干,斜倚在黑色的咖啡杯里,稀疏的星光懒懒散散的像糖粉般洒落在碟子里,草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的蛙鸣,犹如一把小勺子在搅动着这杯刚抿了一口的黑咖啡。
这年的夏天,飘荡着荷花的清香,冰淇淋的甜蜜,咖啡的馥郁,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