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在小学的教室里,男女生各一间。白天给小朋友们上课。教室里的住宿条件非常简陋,并排放了几张硬板床,蚊帐和席子都有些破旧,厕所和盥洗室在校园的另一头,没有淋浴。我们这些城市里来的年轻人都开始暗暗叫苦。
当天安顿下来已经是深夜了。山上蚊子很多,我的蚊帐大概有洞,被蚊子折腾得一晚上没睡好觉。反正也睡不着,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了。那天是星期天,带队老师说让我们休整一下,熟悉下环境,星期一再开始上课。
清晨的校园空气很清新,半山腰上湿度很大,整个校园还裹着一层浓雾没有散去,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感觉头发脸上都有些湿漉漉的。
“你起的这么早。”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谭天。
“我昨晚被蚊子咬得没睡着,就起来了。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我转过身去对他说。
“我也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谭天笑着说,我们两个为各自相同的遭遇相视一笑。
在谭天的背后,阳光一点点穿透薄雾探出头来,照在他身上,他的眼睛亮亮的闪着光。
“你今天穿的破洞牛仔裤很有个性。”谭天打量了我一下说。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点紧张,率真的笑容里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羞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略带害羞紧张的神情,像他背后初露在薄雾里的阳光,不易察觉又难以掩藏。
在新闻社见到他那会儿他的神情是自信骄傲的,带着一点高冷;我手弄伤他来看我那次,他明显心情不好但是人却是温暖的。今天他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样,什么感觉呢?对,像一棵正要开花的树,紧张却不失热情,羞涩但带着真诚。
我猛然想起初见他时我也曾觉得他像棵开花的树,那天我远远的回头看到风吹过树叶的样子,今天我站在树下,听着花渐渐开放的声音。
莫名其妙的我也跟害羞起来,我很怕被谭天发现我脸红害羞的样子,只好开玩笑遮掩:“嘻嘻,我刚买的,本以为很酷,结果发现刚好给蚊子创造了很多机会。我在考虑要不要缝几块纱布上去当蚊帐。”说完我就自嘲的笑起来,笑起来就看不出紧张害羞了。
“哈哈哈哈哈,你太逗了。”谭天听了也大笑起来,“你说话真有趣。”
笑了一会,谭天渐渐聚拢目光,定神专注的凝视着我的眼睛,片刻之后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像日本动画片里的女孩子?”
我被他盯得心突突的跳,立刻打哈哈掩饰到:“哈哈,你也这么觉得吗?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笑,在教室里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那头传来欧阳飞宇洪钟般的声音,谭天本来还想说话的被欧阳飞宇打断了。
“你也是被蚊子咬的睡不着吗?”我打趣他。
“没有啊,我一倒头就睡着了,醒来就听见你们在笑。你那里有很多蚊子吗?我怎么没看到。”欧阳飞宇貌似真的睡的很好,竟对蚊子一无所知。
“打雷都打不醒你,何况蚊子。一会我们去镇上买点蚊香吧。”谭天对欧阳飞宇说。
带队老师过来说学校只负责工作日的三餐,周末我们得自己做饭。看来不光得买蚊香还得买菜。我们到山下坐上去镇里的公交车,大概是星期天的缘故,很多人都往镇上去,公交车越来越挤。
我跟谭天被迫紧挨着站在了一起,他的胳膊碰到了我的胳膊,裸露在短袖外面的肌肤轻轻的触碰着。我们都有点不自在的紧绷着身体避免靠得更近,但谁也没有像自习室那天那样挪开碰在一起的胳膊。他胳膊上的汗毛捎得我痒痒的,我感到他的皮肤热得有点发烫。
我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白净的皮肤泛着刚出生小猪般的粉红色,好可爱。汽车到站的时候我们都赶紧移开胳膊,若无其事的融入同学们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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