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鸿笑眯眯的将东西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孙静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
“现在城里防备的很严,我不建议你现在非要跑去亲眼看一看,东西就在那里放着,又不会跑掉,事成之后,还有更多的宝贝等着你。”
“你要是随意乱跑,被他们抓住,不仅你的小命难保,那些宝贝也都不是你的了。即便你没被他们抓住,反而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可不会饶过你。你可以猜一猜我的手段。”
边鸿这时候笑的就有些尴尬了。
“放心,放心,将军放心。我,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嘿嘿,嘿嘿……”
听着孙静这连哄带吓唬的安排,边鸿自然也不敢放肆。
这一次被孙静买通,才知道这一个甘愿告老还乡的人,在背地里藏了多少手段。
虽然孙静并没有刻意的去给边鸿展示,但是边鸿既然加入了孙静的计划,自然也能感受一些冰山一角。
边鸿自然不敢放肆。
“你下去领几鞭子,明天晚上我送你出城,你去将孙翊引到城内来。”
“喏!”
边鸿被仆人带领乖乖的下去了。
孙静也同样的,为了怕家里有奸细,派着部曲,将院内密密匝匝的围了起来。
许进不许出,这样一来,就不会有走漏消息的风险。
孙静在别的地方安插了那么多的奸细,自然也会防备着自己家里。
“仲异,将此物交给他们。让他们明日以孙翊的名义,攻击讨虏将军府。”
孙静让孙瑜将印章交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宗亲。
孙瑜这次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藏的那么深。
以往老老实实的闭门谢客,不肯与宗亲互相接触。自己甚至都以为父亲真的是心灰意冷,心甘情愿的告老还乡。
连自己大哥的死都不在乎了。
自己还想偷偷的和宗亲接触,父亲不愿意做他们的旗帜,自己愿意去统领这些宗亲。
结果这次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些宗亲里不知安插了多少自己家的眼线。
这让孙宇感觉又惊又怕又敬。
原来父亲不是放下了,而是在蛰伏,等待机会。
……
孙皎跪伏在地上,请求董良给他一些兵马。
董良坐在钱塘县衙的高座上,坚定的摇摇头,不肯答应。
“你的财宝拉回去。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但我绝对不会掺和你们孙家内部的争斗。”
董良的声音非常冷漠,毫无起伏,是那样的坚决和无情。
马良和丁奉都在一旁十分的惊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董良。
“求董都督发兵,务必救我一家。只要董将军愿意相助。不需费一兵一将吴郡王我甘愿拱手相让。”
孙皎仍然跪伏在地上,不肯抬头,诚恳的请求着。
但是董良始终不肯答应。
“江东兵马已经悉数被破。吴郡所留,老弱残兵,不是我大军对手,无论你们投降不投降,也不过多费一些周折,就可将吴郡反手拿下。”
“可自古以来,攻城最难,即便董都督手下有大军攻伐,凭借城墙这依托,恐怕都督手下军队也难免会有伤亡,若愿意接受我的投降,必使将军获得全功。”
孙皎还想用言语继续诱惑董良。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董良冷漠的脸隐藏着内心深处兴奋的火热。
董良只能把戏演下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可能让孙皎看破。
董良哈哈大笑。
“你们投降,我个人可以获得全功。可我手下诸多将士,没有仗打,就难以升官加爵。如今你吴郡各个城池尽皆空虚,只要稍微付出一些代价,就可拿下。”
“如此一来,我手下众将个个积极请战,凡有夺城之功,主公必然不吝赏赐。即便我想接受你们的投降,我手下的将士们恐怕也不愿意。”
“这……这……”
孙皎的牌几乎已经打完了。
他趴在地上的头颅微微抬起,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
覆盖在手背的衣袖已经被汗水浸湿,趴着的腰身,背部也是一大块水渍。
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外溢。半趴着的孙皎正在经历头脑风暴。
在他的眼里,他必须赶快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董良,让董良派兵救援。
他认为,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二哥很难是孙权的对手,因为孙权毕竟是江东共主。
有很多人愿意为孙权效命,而自己的父亲和二哥,这离开权力太久了。
他本以为自己献上众多的礼物,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归降的决心,一定能说服董良派出军队救援自己的家庭,可没想到,不知道为何,董良丝毫不为所动,这个年轻的统帅的想法,孙皎完全看不透。
孙皎不停的头脑风暴,突然灵光一闪。
“孙权承接父兄之遗泽,手下忠良众多。其势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若其人投降之后,用其手下则将军必然不放心,不用去,手下又可惜了那么多的忠臣义士,贤将良才。”
“若都督愿意助我兵马,我必取孙权之人头献于阙下,树倒猢狲散,其主死,其手下众将,群龙无首,便可以可以交付重任。”
“我知刘使君胸怀大志,意在天下。若能得江东诸多良才相助,必然是如虎添翼。扬州也是富庶之地,稻米之乡,若扬州稳固,则更有助于刘使君伸张其志气。”
“望都督察之,思之!”
孙皎微微抬头,慷慨陈词完毕后又深深下拜,诚诚恳恳。
他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董良自然也一直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无论是旁边的马良,还是旁边非常老实的陈到也都情不自禁的点头。
这时间,大家都觉得面对这个条件,董良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可董良此时此刻仍然没有欣然答应。
只不过不再那么的冷漠,笑呵呵的将孙皎从地上扶起来。
董良没有答应孙皎心中的石头就不能落地。
但是他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这也让孙皎松了口气,他觉得董良一定是被自己说动了。
“叔朗贤弟何必这么性急呢?”
董良将孙皎扶起,并请他坐下,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对于令尊孙静大人,我可是早有耳闻了。”
“听说当年他是和兄长孙坚一起起兵,并且立下汗马功劳,是孙坚的左膀右臂,是也不是?”
孙皎不明白董良为什么要突然打探自己父亲的情况。
但有求于人,也只能乖乖的应付。
“都督所言不错,当初正是父亲征召本地乡亲与二伯一起征战。”
得到了肯定答复,董良点点头,继续问道。
“当初孙策寄居于袁术麾下,一穷二白,再次起家,也是在孙静先生的帮助之下,是也不是?”
“正是,父亲也确实在伯符兄长起兵之时,出了大力。”
“嗯~。”
董良的连番问话,令帐中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董良则暗自在自己心中印证了猜想。
“听说一年前,孙策刚死之时。你大哥孙暠也是在这会稽郡起兵,想要自立?”
董良这一下戳到了孙皎的痛处。
孙皎陪笑的脸庞有些僵了。
但还是要乖乖的回答问题。
“当初我大哥做事太过轻率,起兵之后又被虞翻劝住。后来……”
“可惜,后来就被孙权派来攻打豫章,牺牲在了战场上。”
孙皎的语气越来越低落,董良则将他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孙皎立刻又敏感的变得惶恐不安。
“都督放心,我绝没有怪罪刘使君的意思。彼时各为其主,沙场征战,生死由命。绝对是怪罪不到刘使君头上的。”
“要怪也只能怪孙权,把我兄长送到刀口。”
孙皎解释完,又赶紧强调一句。
“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就算我是我二哥和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孙皎知道二哥是这样给自己说的,但自己父亲是怎么想的,孙皎并不知道。
不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直说。
“我们父子是一心想要弃暗投明,我们也知道,刘使君向来仁义,将军岂忍心看见心向主公之人,惨死于敌人之手。”
孙皎说着就又要拜倒在地。
董良赶紧一把拦住。
“哎,使不得,使不得,叔朗贤弟,万万使不得。”
“贤弟一片赤诚之心,我已知晓。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万万不用这般客气。”
“据你今日所言,是令尊吩咐你兄长孙瑜,这必然是早有准备呀,叔朗贤弟是当局者迷太过心急了。”
“在我看来,情势哪有那么危急,说不定是令尊大人胜券在握呢。”
不得不说,董良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但是孙皎身在局中,此时只以为董良在说风凉话在推脱。
连忙又恳求道:“都督,千万看在我全家心向玄德公的份上……”
“哎~”
“贤弟莫要着急,听我说完。”
董良打断了孙皎的话。
“贤弟,非是为兄不肯帮你,实在是我主尚未入主吴郡,便先杀吴郡之主,此时又不是在战场之上,如此行径,被天下人看在眼中,让我如何能够不担心呢?”
“何况,你们还是至亲。相助至亲相残,如此行径,我在主公那里也不好交代呀。天下人都知我主公刘玄德仁义,却不知我处不光对百姓仁义,对于不仁义之人也有雷霆手段。”
“令尊要为儿子报仇,天经地义,可是我一个外人,要是插手你们亲人相残,主公不会放过我呀。”
孙皎又一转身,董良都已经可以预判他的动作了。
孙皎现在什么筹码都拿不出来了,除了趴在地上磕头没有别的办法。
当初决定违背兄长的意思,不往东走而往南来,就是冒着生命危险,想要求一只兵马。
到了南边才发现前来叛乱的不是百越叛军,是刘备的大军。
这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孙皎就是被嘱咐去投靠刘备的。
孙皎心想,以这五车金玉,再加上杀死孙权之后,愿意举家率领吴郡投降,这样的筹码一定可以打动刘备的将军。
可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董良,居然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死都不怕,孙皎还怕磕头吗?董良现在开始讲自己为难,那就说明愿意谈了。
孙皎一定要让董良感受到自己的诚恳。
董良拦住孙皎,他虽然想得到孙皎的感恩戴德,但是却不能让孙皎姿态太低。
总让他磕头,总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搞不好施恩不成,反而把人得罪了。
“贤弟心中的急切,我已经知晓了。罢了,为兄就算是冒着被主公责罚的风险,也得帮一帮贤弟。”
“只是令兄已经回去,贤弟才刚到我们这边,一来一回,又是好些天的浪费,我有心派大军帮助贤弟。行军速度实在缓慢只怕赶不上啊!”
“这样吧,我抽掉城中所有战马。努力凑出来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让他们一人双马,由贤弟带领,快速奔往吴县。”
“两百人不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赶不到地方,再多的人也没用。我再将陈到将军拨过去,陈到将军是难得的猛将,深受主公器重。”
“算得上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名将,只是宝剑锋利尚在鞘中,还未曾展露锋芒,我已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敢带兵深入敌营,就是因为有陈到将军贴身保护。”
“此番征战,会稽十几余城,我是须臾不敢让陈到将军离我身侧。我相信,有陈到将军在,一定能保护贤弟全家安全。”
董良一边强调着自己的为难,一边又强调着陈到对自己的重要性。
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儿,为孙皎派出了两百骑兵。
当然,这里的两百骑兵。加上孙皎本部的五十人,想要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就得是一人双马。
这就得需要五百匹马。
刘备自己也没有马场,董良翻山越岭,虽然带着大军过来的,但是大军之中,马匹并不多。
抽出来五百匹马,也算是尽了很大的努力了。
孙皎也确实被董良这种有诚意的做法给打动了。
他确实太年轻了。
被董良来回拿捏了几次,此时此刻感动的无以复加。
红了眼圈儿,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
(补充:这段孙静家族和孙权之间的矛盾,是作者自己加的。说实话,确实是有点阴谋论的意思。这个灵感也是作者在查阅资料的时候,无意中信息碰撞得来的。
和我在文中提出的理由一样,孙静帮助孙坚和孙策两代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本人是既有才能,又有功劳。而孙策刚死,孙权面临一摊烂摊子,这个时候,身为亲叔叔的孙静确实是应该帮点忙的。但是偏偏没有看到孙静在孙权继位之后做出什么功绩,并且告老还乡,反而是孙权带着一帮外姓,在这样的情况下艰难求存。而且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孙静的大儿子孙暠叛乱的事。
再加上孙策刚死的时候。众大臣也曾推举孙翊继位。而孙权和吴夫人拼命的拉拢人心,也没能阻止扬州各地的叛乱。
这几个信息碰撞到一起,就联想到了孙静家族和孙权的不和,孙策和孙权权力交接的时候并不太平。
这几件事,虽说发生的先后顺序可能有些出入,但是这几件事加起来,确实有点可疑的味道。同时,为了情节的发展,就在孙家这里安排了一出亲戚之间的矛盾。
最后,对于孙家之间的尔虞我诈,确实是,似乎有点贬低他们家了。一方面是为了剧情服务,我将孙家做成了一堆工具人,而并不对这个势力抱有什么情感。所以就随便的拔高或贬低的安排。
我常常批判人家,在说到诸葛亮他们的时候不该去搞那么多阴谋论。却偏偏在江东这里留了一些阴谋,不得不说,作者是有点不地道的,我将温柔留给了季汉。
但是并不代表我平时是江东的黑子。在本书中,我的基调肯定是尊刘,至于其他的事例,则一般都是作为工具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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