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成绩当天, 是星期六。
他们放学比以往早,没有晚餐和晚自习,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能回家。
任钦鸣这次期中大考年级排名一跃从一百开外, 飞进前三十的消息, 眨眼的功夫便在全年级传开。
几乎两人看完公示,沿走廊一回教室便被班里的掌声包围,入耳全是对任钦鸣的夸赞和祝贺。
“真是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居然一下进步了七八十名,我突然很有危机感, 指不定马上就要被撵上了。”
“这次是大考, 进步奖也有奖学金,感觉可以提前恭喜任钦鸣拿进步奖!”
“先前我们不相信你, 着实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孩子这段时间学的废寝忘食, 黑眼圈都出来了,也是应该的。”
“要我说,主要还是班长神, 但凡对咱考试内容和任钦鸣的水平没点把握,真不敢随便夸下这种海口, 有被爽到。”
“人神有别,你们怎么还没参透?之前我说我站班长你们还不信。”
“咱就是说班长之前一题收十五块还作数吗, 要么考虑考虑开个班?也不需要都跟任钦鸣一样, 还没考就能知道自己成绩, 但少说进步个二三十名?”
“哟,你们现在又不怕挨骂了?人家任钦鸣也是凭本事让班长教的,脾气奈斯,自己还努力争气。”
大家你一言无一语, 彩虹屁中混杂着揶揄玩笑,硬是把任钦鸣的脸说红了。
他终于是没好意思独自揽功,袒|露出实情:“虽然我的确是尽全力学了,但这次能考好只是因为颂哥帮我押了题,下次肯定没这种运气了。”
全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任钦鸣挠了挠后脑勺补充:“颂哥押得还挺准?我本来想给你们一起看,但颂哥怕自己误导大家,没让。”
说着,任钦鸣直接从抽屉把阮颂整理的几份押题试卷拿出来。
大家争先恐后挤到试卷旁一看,这一下才是真的炸了锅。
阮颂这何止是压得准,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提前看到试卷、被谁透了题!至少百分之六十的重合率!
一时间教室内哀嚎遍野,个个捶胸顿足,为自己曾对阮颂猪油蒙心的不信任肠子悔青。
“班长我现在开始交保护费还来得及吗,别只罩任钦鸣一个人了,也罩罩我。”
“救了我的老命,有这本事你早说啊,早说就不用看其他东西了,光看班长你押题就行了!”
“呜呜呜呜我哭了,但凡我提前看到这几道,也不会止步年级前二十。”
阮颂无奈笑笑:“就是怕你们看了我押的题,太信我,直接不看其他东西了才没让任钦鸣给你们。”
以及他现在关心的,还有隔壁那帮人什么情况。
按理刚刚看成绩的时候就该碰见了。
是坐在阮颂前排的女生呲着牙告诉他:“任钦鸣考得好的消息传得太快啦,他们都没好意思自己看,都是托别人帮他们看的成绩,嘻嘻嘻。”
阮颂报复成功,爽了。
任钦鸣保住了阮颂的面子,也爽了。
等到当天放学前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进教室第一件事也是恭喜任钦鸣。
毕竟前后一下进步七八十名,还是一百名以内的七八十名,感觉都能破他们学校纪录了。
什么“笨鸟先飞”、“只要肯学什么时候都不晚”,任钦鸣直接成了各班老师鞭策大家的典型。
更解气的是,他们班这次整体情况都不错,又双叒叕成功压住隔壁。
所以最后这节课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大家心情都不错,欢声笑语迎来周末。
下课铃响,任钦鸣、阮颂边收拾东西,边嘀咕一会出校门买什么零食庆祝。
刚背着书包从教室出来,正正好冤家路窄,撞上隔壁那几个。
眼下一条走廊人满为患,卡在放学人流的高峰期,各个班的老师、学生都在。
阮颂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牵起任钦鸣的手,擦过那帮人的肩膀说:“同性恋的事少管,实在闲建议搞学习。”
话音落下,前脚还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
别说是任钦鸣,就连那几个当事人和吃瓜群众都愣了。
这也太勇了,平时私底下装gay挤兑挤兑就算了,现在老师可都还在欸……
但老师们看起来在办公室没少聊阮颂这个年级第一的八卦,早对这孩子张扬的个性知根知底。
以至于人群中,甚至是隔壁的班主任最先做出反应,摇头拍了拍自己班上那几个孩子的肩教育:“之前我就说你们会后悔,现在知道了吧,不要随便评价别人,就算真是同性恋也不应该被歧视,大家都是平等的。”
自从有了之前的国旗下检讨,现在全校就没人不知道他们骂了阮颂,把人给得罪了。
所以阮颂膈应人膈应得光明正大,反而让人觉得他跟任钦鸣的性取向没问题了,神奇得居然当真没人深究。
…
放学后,任钦鸣没回租房,而是直接跟着阮颂回了家。
那时候阮妈妈还在上班不在,到家至少也是晚上十一二点的事,他们得自己解决晚饭。
于是两个孩子回家前逛了趟超市。
买了零食,也买了两桶泡面当主食,商量着打算一会窝房间里看部电影。
看电影,算是他们两个发现的第一个共同爱好。
基本每周末都会固定一起看一部,讨论讨论剧情,交流交流想法。
所以后来任钦鸣回想,觉得那天在他真正和阮颂滚上|床以前,其实一切都和往常的周六没什么两样。
他们在桌上摊开零食、关上房门、拉好窗帘,等到房间里光线暗下来,然后把屏幕小小准备播放电影的手机搁到支架上。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可能是那天任钦鸣的妈妈从班主任那听说了任钦鸣期中进步的消息,忽然打来电话。
问他明天空不空,想请他和阮颂去外面的餐厅吃饭。
电话里,任钦鸣一直表现得从容镇定,但阮颂知道他心里肯定高兴飞了。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从自己妈妈那得到表扬,跟从其他人那肯定不一样。
遑论任钦鸣现在还处于一种被“半遗弃”的状态。
等电话一挂,这人果不其然又疯了。
一张俊脸喜笑颜开,阮颂房间这么小的地也没能拦住他猛地将人抱起来转圈。
夕阳昏黄的光亮透过窗帘照进来。
阮颂又是替他骄傲,又是怕他磕了桌角、碰了椅背,正拍着他提醒慢点,便已经失去重心,双双躺倒到床铺上。
算上还没开窍那次,这是任钦鸣第三次跟阮颂同床共枕。
明明昨天晚上大半夜被阮颂喊来都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光天化日,两人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却是在视线对上那一刻,任钦鸣的心跳骤然加快。
就觉得阮颂好看。
从他第一次转学到西柳一中觉得好看;后来变成同桌天天看,也觉得好看;现在脸贴着脸了,清晰单位具体到睫毛,还觉得好看。
任钦鸣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来的胆量和冲动,倾身便亲到阮颂柔软的嘴唇上。
第一次接吻的大男孩没有经验,只是蜻蜓点水轻轻一啄便心满意足分开。
他也已经充分做好自己会挨骂的准备。
但阮颂的反应和他想象中一点不一样,反手揪住他的衣领便更深地吻了回来。
当任钦鸣挨到阮颂伸进他嘴里的舌|头,就像无师自通,后面的一切都懂了。
正愁手边没东西,就听阮颂说他书桌最底下那层抽屉里有瓶全新的润hua油,因为好奇买的,一直没用过。
再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也很自然。
任钦鸣没问他们这样做完会变成什么关系。
阮颂也没计较自己明明只承诺成绩达标睡一晚,结果现在突然成了真|刀|实|弹。
在那天的氛围里,好像他们耳边只要听着彼此剧烈跳动的心脏,就没人觉得有任何不对。
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凭本能行事。
以至于当天晚上,直到阮妈妈下班回家,他们准备好要看的电影也没看成。
甚至阮颂破天荒表示了他们两个想去任钦鸣的租房里过夜,美其名曰怕他们熬夜玩太晚,吵着阮妈妈睡觉。
回租房的路上。
任钦鸣脱下校服、戴上口罩,绕路去离他们这片稍远的便利店买齐了安quan套。
两人不明不白的偷|腥自此开始。
后来没多久任钦鸣的房东收回租房,任钦鸣的妈妈想给他另外找个好点的地方,就被她的二婚丈夫阻止了。
因为他们的小儿子马上要去a市读小学。
他们需要搬家买新房背上房贷,生活压力已经很大。
所以在他们一家正式打算从西柳搬走的那天,任钦鸣第二次收到了他妈妈的请饭邀请,依旧是他和阮颂一起。
他也依旧高高兴兴地去。
一顿饭吃下来没有任何异常。因为之前他妈妈只要一和阮颂见面,嘴里就全是感激的话。
感激他帮衬任钦鸣,感激他家照顾任钦鸣,很多很多感激。
那天也一样。
只不过那天女人走前给他塞了个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任钦鸣当天晚上回家打开才看见里面还夹着张字条。
上面写着:对不起宝贝,妈妈和叔叔今天就从西柳搬走了,而且妈妈刚刚被查出来怀了二胎,开销很大,实在没有多余的部分可以继续分给你,但以后不管怎样妈妈都不会来烦你,你只需要孝顺阮颂的妈妈就行了,他们一家是好人。
任钦鸣看到这段话脑子空白了几秒,嗓子眼像是卡进粒石子。
直到发现自己的微信和电话已经全被拉黑,才终于接受这个让他心如死灰的现实。
他被他妈妈彻底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今天是可怜小狗,明天再一章高中,就回他们婚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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