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青楼这边,打算跟着容听悦找到百里盏的人跟丢后,又回到青楼,此时百里盏正在下楼,与他们擦身而过,所幸她换了女装,又蒙着面,没被认出来。
路过他们后,百里盏松了口气,同时也加快了脚步,可这时却听见几个混混的对话。
“老大,你看,楼下那不是容三吗?”
容誉?
百里盏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正左顾右盼的容誉。
他为何在这里?不是不近女色的吗?原来也只是噱头,天下男人,果真一般,百里盏嫌弃地想。
那混混老大烦躁道:“找百里盏呢!你看那个草包作甚?再找不到百里盏,回去又是一顿打!”
“这里人这么多,又把容五姑娘跟丢了,我们上哪儿去找啊?”
“老大老大,小的有个法子。”
“说。”
“这容三不也是昌宁侯手下的吗?我们把他修理一顿,那不比修理百里盏容易多了?”
“容家是我们能得罪的?”
“嗐,拿麻袋往他头上一戴,谁知道是我们干的?且我听说,他在容家素来不受重视,容家不会为了他大动干戈的。”
“…也行,反正能交差。”
百里盏心想,这草包好歹是五姑娘的兄长,并且是因为我才受牵连,总不能看他遭难。
百里盏一个人行动,比那群混混方便些,没一会儿就挪到了容五跟前。
容誉蹙眉,左右观望:“哪儿呢?在哪儿呢?”
忽然,他的右手被人拉起,容誉下意识低头,看到一个湖蓝色的纱袖,他顺着袖子往上看,看到一张蒙着面纱的脸,面纱上面的眼睛倒是熟悉,但容誉没有深究,他皱眉缩回手,“你干什么?”
百里盏没有吭声,她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她只是看他一眼,再次拉住容誉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容誉又扯回自己的袖子,“你误会了,我不是嫖/客。”他说。
百里盏:“……”
嫖你大爷!
百里盏为避免他话多,直接用力扯住他的手腕,大步走了起来。
“哎!哎哎…你干啥呀?霸王硬上弓是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的姑娘怎么都…”容誉话还没絮叨完,就被几个混混打断了。
“在那里!他在那里!”小混混高声叫道。
容誉寻声望去,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朝自己跑来,他心下了然,问百里盏:“他们抓你的?”
百里盏:“……”是,也不是。
这个呆瓜!
“我可保护不了你,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妹…”容誉再次还没说完话,就被一个拳头直接扑面砸来。
容誉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这黑黢黢的拳头被一个白皙修长的手给握住了。
百里盏手中使劲,那混混的手腕咔嚓一声,百里盏一手推开容誉,一边回身,抬腿就是一个利索的后踢。
她湖蓝的裙摆在空中舞出一个优美的扇形,映入了容誉的眼帘。
容誉反应过来,原来这群人是找他的…
他留意到,这姑娘的左腿似有不便。
眼看有人扑向百里盏,容誉蹙眉,搂住百里盏的腰后退一步。
百里盏左腿抽痛,却被人突然搂了腰,她:“……”
那人扑了个空,容誉抬腿一踹:“我去你的!知道小爷是谁吗?”那人被踹倒,带倒了好几个人。
容誉拉住百里盏往楼上跑,他关切道:“你的腿没事吧?”
百里盏摇了下头。
容誉兀自纳闷儿:“那群人谁啊?我最近惹谁了吗?”
百里盏心想,闭嘴吧,你个呆瓜!
两人为了躲避,随便进入一个房间,百里盏先锁上门,容誉问:“这门能被砸开吧?”
“……”所以才要赶紧逃啊,呆瓜!
百里盏跑到窗边,看到楼下有辆熟悉的马车,她顿时有了主意。
她招手让容誉过来,容誉不疑有他,走了过去:“你有办法了?”
百里盏抽住容誉的腰带,毫不犹豫地将他扔出窗外。
容誉始料未及,他惨叫一声,先是落到一个布篷上,缓冲了落地的力道,接着滚下布篷,落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这边,陆长风刚下车,盛初尧才探出一个脑袋,然后面前“砰”地咋下一个东西。
马儿受惊,陆长风忙安抚,盛初尧不可思议地保持着探头的动作。
“三哥啊?”盛初尧诧异道:“你…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盛初尧抬头,看到青楼二楼的窗边是百里盏,百里盏对他比了一个手势,盛初尧趁容誉未反应过来,对陆长风低声道:“去帮百里。”
陆长风悄悄退下,从青楼侧面攀沿而上。
容听悦这边,显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这档子事,她呛了严述几声后,与严述陷入了沉默。
严述打量着容听悦,不发一语,他看不透这丫头在想什么。
容听悦颔首示意,之后便打算绕过他,谁知严述突然叫住了她:“五姑娘。”
容听悦停下脚步,“严大人有事?”
严述道:“在下多嘴提醒一句,五姑娘既然觉得有人跟踪,应多带些仆从的好。”
容听悦细细思忖,严述的脚步声不像是经常跟踪自己那人,难不成,他有什么发现?
“严大人何出此言?”容听悦问。
严述思索片刻,沉声道:“我也常觉得…有人跟踪我,思及五姑娘说过的,我怀疑是同一波人。”
容听悦问:“你有怀疑的人?”
“有。”严述直视着她:“昌宁侯。”
容听悦懵然:“严大人…真是语出惊人。”
“我没同你玩笑。”严述道。
容听悦蹙眉:“严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严述眸中冷光一闪:“盛初尧已经默认,他暗地里调查我,况且他之前从未将容家放进眼里,为何最近频频过府探望?这人居心叵测,且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实在不可深交,五姑娘当离他远些。”
容听悦心中不满,她星眸微凝,淡淡问:“那大人认为,我该同谁亲近?兰大人吗?”
严述回答:“岸汀是君子,自然比昌宁侯磊落。”
容听悦呼出一口气,蓦地一笑,问:“未曾想到,严大人这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
严述迅速撇清关系:“若你出事,太翁一定会…”
“少拿祖父当幌子。”容听悦打断他,逼问:“阿誉也是祖父的孙子,怎么不见你去关心他?”
严述一顿,皱眉道:“三公子是男子,不会轻易出事。”
“是吗?”容听悦盯着严述,步步上前:“大人关心我,难道不是被我的一往情深所打动?”
严述看她不断靠近自己,但又不能出手去推,只能后退几步,“五姑娘,在下说过多次,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严述觉得头痛,这容家丫头对他还没有死心吗?
“大人不喜欢我靠近你?”
“是。”严述不再客气,抬眸看向容听悦,声音清冷:“不管你信不信,在下关心你,实在是看着太翁的颜面。”
容听悦注视着严述:“被不喜欢的人靠近,你不舒服,我亦然。”
“……”严述愣怔片刻。
容听悦微微一笑,退开些许,淡声问:“是你怂恿兰大人靠近我的吗?”
严述语塞片刻,眉心微蹙:“不是…”
“我说过不会再缠着你,那必然不会再缠着你,你犯不着用旁人来堵我。”容听悦眸色平静道。
严述眉心痕迹愈发深刻,他道:“兰兄确实心悦你。”
容听悦颔首道:“兰大人是你挚友,他与容家联姻,若成了,容家便会与你们同一阵营。”
“五姑娘,朝廷之事,你一个女儿家不懂…”严述看起来颇为为难:“比起旁人,佩爵对你绝对是真心的,难道你想重蹈覆辙,再次嫁给…”
严述忽然闭嘴,眉间隐忍,不再多说一句。
容听悦神色平静,追问:“再次嫁给谁?”
是了,她早该想到,严述对盛初尧这滔天的恨意,必然根植于上辈子。
严述极有可能…也重生了。
“你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严述不欲多说,他蹙眉转身,不冷不热道:“我只最后一句,五姑娘若不想死于非命,便远离昌宁侯。”
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
容听悦攥紧手心,叫住他:“大人不妨把话说清?”
严述深呼吸一口气:“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不明,昌宁侯为何要跟踪我?”她道:“你们素来不对付,他派人跟踪你合情合理,那他有什么缘故要跟着我?”
严述冷淡道:“容家势大,五姑娘正待字闺中,他想攀附也说不定。”
“是吗?可我听说昌宁侯一直心许一人。”
严述身躯一凛,他看向容听悦,但容听悦满脸纯良,“裴缨郡主,严大人听说过吗?”她注视着严述的眼睛,捕捉着里面的异色。
“……”
容听悦继续道:“听闻小侯爷对二位公主不满意,是因为裴缨郡主。”
严述良久方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昌宁侯因为要攀附容家而跟踪我,这理由实在是荒唐。”容听悦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声音飘忽:“你就没想过,跟踪我们的另有其人?”
严述冷冷道:“五姑娘这想法更为荒唐。”
“你对盛延益偏见太深。”容听悦说的不紧不慢,似是玩笑,半是试探,她道:“像是有什么杀身之仇,夺妻之恨。”
“五姑娘!”严述沉声道:“在下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是你吧?”容听悦问。
严述顿足,回头:“什么?”
“大肆贩卖盛初尧的画像,竭力吹嘘他的外表,以便吸引伊芙娜公主的注意,再趁机把画像送到伊芙娜跟前,又让他在比试时大放异彩。”容听悦盯着他:“都是你设计的,目的就是将他送离大裕,好没人与你作对,是吗?”
严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难以置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绣花枕头吗?
“那画馆虽是津照侯名下的,但我在那里看到了你的小厮。”容听悦道:“以前你在容府听学时,我见过他几面,我记得他极善丹青。”
严述面无表情:“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也没能耐干什么,只是想说…”容听悦安静地站着,语气无风无波,她道:“你说盛延益居心叵测,你又何尝不是用尽心机?身居朝堂,谁又比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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