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素兰日日给乡政府食堂送餐，不仅挣得越来越多，和陈师傅也越来越熟络。
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跟他攀谈几句，做了啥稀罕吃食也都会悄悄地给他留一份。
陈师傅心里受用，明里暗里地也会给秦素兰留好处。
这一天，他给秦素兰结完账以后，笑眯眯地说：“我跟领导说过了，以后早点也从你这里定。”
他承认自己的手艺比不上秦素兰，也就不硬撑着了，干脆跟乡长提了一提。
乡长这些天中午吃着好吃的包子和卤味，口腹之欲得到满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秦素兰一听当然高兴，主动提起降价。
“以后一个包子便宜五分钱。”一个包子她才卖4毛5分，5分钱的优惠力度不小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陈师傅连连夸赞秦素兰做人讲究。
拿着这个成果，他倒是可以到乡长那里再去讨个好。
秦素兰喜滋滋地离开乡政府，把竹篮子挂在车把上刚打算骑车回家，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高个子男人。
他站在阳光下，大长腿随意地支着地，正目不转睛地朝这边看过来，看样子是看了有一会儿了。
秦素兰就觉着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起来。
她眼瞅着他下了自行车，眼瞅着他推着自行车，眼瞅着他来到近前，听见他对自己说，正好来乡里，一起回去吧。
哪里有那么多的“正好”呢？
秦素兰心里这样想着，却笑着点了点头。
几日没见，两人之间的那种怪异的气氛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因为此时并排走着而越发明显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秦素兰主动开口，把乡政府要跟自己定早点的事儿告诉了周毅。
还喜滋滋地憧憬着：“按照这个速度，很快我就可以攒钱去县城开小吃摊了。”
她美丽的脸庞带着笑容，比头顶上的太阳都要灿烂几分。
周毅根本移不开自己的目光，问道：“你想去县城？”
秦素兰：“嗯，想去。”
早在买包子之前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毕竟乡里的消费能力有限，这生意再做也大不到哪里去。县城就不一样了。
在县城开小吃摊，不仅可以卖给住在县城的人，好可以卖给去县城赶集卖东西的人。若是好好经营，挣到的钱岂止是现在的十倍？
她的声音清澈，目光又是如此坚定，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阻挡她的脚步。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两人都是有自行车的人，却默契地谁也没有骑上，就这么相跟着往前走。
回家后，秦素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大家自然高兴。
秦素兰从口袋里拿出钱来，给了秦母50，陈凤20。
两人拿着钱一脸迷惑。
尤其是陈凤。秦素兰给婆婆钱很正常，为啥还要给她这个嫂子呢？
秦素兰像是看出来她的想法，干脆把钱直接塞到陈凤的口袋里，“嫂子，这些天你辛苦了，帮着我蒸包子啥的。这钱留着买点啥，不多，你别嫌弃。”
陈凤一听这话，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好收下。
秦素兰又说：“我以后会专注忙送餐，早点摊就给嫂子经营吧。”
若说刚才发钱还只是让大家小小地惊奇一下的话，这话一说出来，就连一直严肃没什么表情的秦父都诧异了。
陈凤反应更大，连连冲小姑子摆手，“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秦素兰十分坚持，“嫂子，我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只当时帮帮我。”
她话虽然这样说，可谁不知道这是为了让陈凤接受？
陈凤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求助地望向了秦明义。
秦明义可以说是这个家里最了解秦素兰的人了，他看到妹子脸上坚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劝也没有用。
妹子也是在照顾他，以后他肯定会回报的。
想到这里，他便转向了媳妇，低声道：“妹子给，你就留着，反正是一家人，不用计较那么多。”
陈凤还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秦父这个一家之主发了话，她才松了口。
“素兰，咱们先说好，这早点摊是你的，等你能忙过来还是还给你的。”
秦素兰但笑不语。
根据现在的赚钱速度，她很快就能攒够钱去县城，到时候这边的早点摊肯定是嫂子的。
陈凤人好，她这个做小姑子的也不能吝啬，再说了就单只是为了哥哥也该如此。
吃完了午饭，秦素兰把小吃摊的注意事项告诉嫂子，并说明天就教她调包子馅。
第二一大早，秦素兰和嫂子一起来到乡政府对面，摆开桌子凳子。
很快有人围拢过来，熟稔地和秦素兰打招呼。拿吃食的时候甚至不用秦素兰动手，他们自己拿包子，和豆浆小米粥。
有来得晚的抢不上，还在那里懊恼不已。
把陈凤看得一愣二愣。
她知道小姑子手艺好，也猜到早点摊生意不错，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受欢迎。
大家就跟抢什么难以买到的东西似的。
秦素兰几乎不用拿什么，只站着收钱就行。
这可真是一门好生意。
陈凤看着开心，却没有妒忌之心。
秦素兰一面收钱，一面跟嫂子低声嘱咐。
“嫂子，每天基本上就是这么多人，也别带太多东西，来得晚的吃不着，第二天自然就会早来。”
“那为啥不多准备点儿呢？”
陈凤不太明白。
秦素兰的声音更低了，“一天若是吃够了，第二天就不想来了。少带东西，就是要让他们总是欠着点儿，那就一直想着这一口。”
原来是这样啊。
陈凤恍然大悟，“素兰你可真聪明！”
聪明么？秦素兰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但是她自从知道自己穿书后，便致力于改变剧情，所以凡事都会多想一想。
刚才她对嫂子说的这个理儿，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小姑子掏心掏肺，陈凤听得也认真，卖完早点回去路上，陈凤觉着就这么两个小时的功夫，她学得比以前三十几年学得都多。
同时，她对秦素兰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凤对秦素兰说：“素兰，嫂子觉着，你将来肯定会过得很好！”
这么一个漂亮聪明的媳妇，不知道林家是咋想的居然舍得放开。
秦素兰笑着看向陈凤，“那就谢谢嫂子吉言了。以后不止我自己，咱们全家都会过得很好。”
陈凤：“是，咱们全家都会越来越好！”
半道上，两人碰到了周毅。
陈凤也见过他几回，记住了他的脸。
陈凤看了秦素兰一眼，“要不然，我先走了，家里小宝还等着哩。”
秦素兰眨眨眼睛，拉住嫂子的手，“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陈凤看了周毅一眼，说来也是奇怪，后者面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就是给人一种，他不太高兴的感觉。
除了冷点之外，陈凤对这个人印象还不错，她也愿意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于是，她抽出自己的手，一面解释再不回去小宝该哭了，一面头接过秦素兰肩膀上的扁担，挑着两个空桶走了。
秦素兰看着她走远，把目光收回来望向周毅，“今天我和嫂子一起，拿得来的。”
她天天开早点摊子，桌子凳子来回来去拿太费事，干脆就寄存在乡政府食堂了，所以回来的时候也就是两个空桶、两个空篮子。
空桶被嫂子刚才挑走了，她手上也就剩空篮子了，压根没有份量。
而且，她昨天就跟周毅说过，今天开始不用他送他去乡里，却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
周毅接过竹篮子拎在自己手上，陪着秦素兰往家的方向走。
“反正也没事。”
反正也没事，所以来接她？
秦素兰看着周毅满头大汉和裤腿上的泥点子，闭了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眼看着快到秦家，周毅突然说：“我给你看好县城的地方了。”
秦素兰：“啥地方？”
周毅：“摆小吃摊的地方。”
秦素兰垂下头，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声音虽低，却似乎有着千百根丝线，周毅觉着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被这丝线缠绕住。
他嘴角翘了翘，也压低了声音，“不用谢。”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涌动，也许是局促，也许是怕破坏了这种难得的感觉，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拖拉机的突突声打破了宁谧。
秦素兰下意识地朝前看，正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从拖拉机上下来，女的穿着入时，面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那个男的，她就更熟悉了。
这不是林涛嘛！
他看到秦素兰似乎也有些意外，目光在秦素兰脸上停留一瞬，转到旁边的周毅身上。
秦素兰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她就被一个人挡住了。
对方身形高大，把她整个人挡在后面，以至于她压根都看不到林涛。
她无所谓地把目光移向旁边，正好和跟着林涛下来的那个姑娘对视。
秦素兰想起这人是谁了。
顾梅梅，她在省城大学门口见过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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