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能发现一种新的可以食用的农作物, 还是让人高兴的,而且这个番薯叶子、茎秆、块茎都能吃,倒是也可以说一下子发现了三种新食物, 康熙还是对着索额图笑道:
“行, 爱卿有心了, 朕会把这番薯送到皇庄上让人栽种试试的, 你先退下吧。”
索额图闻言,心中倒是有些郁闷了,觉得皇上这反应怎么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啊?
不过知道等皇上亲眼看到这番薯的产量后就会知道这农作物有多好了,也不差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就恭恭敬敬地俯了俯身听话地退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站好了。
待热闹的三天万寿节过后,内务府上到总管下到宫女、太监, 各个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了。
第二次大册封, 后宫里出现了太多的高位后妃, 内务府总管按照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功送过去的由低到高的册封名单顺序以及钦天监选好的良辰吉日,吩咐宫人们开始细致张罗各个主位娘娘们册封典礼的事情了。
三月二十六日, 春风和畅, 宣嫔博尔济吉特氏、小佟嫔佟佳氏身穿着香色嫔位吉服一同举行了嫔位的册封典礼。
四月初八, 头顶晴空、万里无云。
安妃李氏、惠妃纳喇氏、宜妃郭络罗氏、荣妃马佳氏四人一起穿着金黄色的吉服参加了妃位的册封典礼。
待四妃的册封典礼结束后, 又过了十天, 天气逐渐开始变热, 紫禁城里进入了初夏。
四月十五这日,小钮祜禄氏从卯时初就起床开始梳妆打扮,让宫女们给自己画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妆容, 待一身织锦奢华的金黄色圆领,大襟右衽,窄窄马蹄袖的贵妃吉服穿在她身上后, 她看着头顶吉服冠上小了一号的圆润东珠,不由觉得东珠还是大一号更加好看。
可等她到了典礼上,发现自己可以独自从头到尾走完这个流程后,心里倒是升腾起一股子虚荣的快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前面的宣嫔、小佟嫔,安、惠、宜、荣四妃比起来,最起码她是唯一一个参加今年贵妃册封典礼的人,没有旁的人可以与她比肩共享这份荣光。
当她将自己的贵妃册宝捧在手里那刻,看着宫人们对自己六肃三跪三拜行大礼时,心中的那只名为权力的“老虎”就又有些想要伸出爪子,钻出笼子看一看了。
一声旁人听不到的叹息从小钮祜禄氏心底里无声地发出来,她不禁有些失望,觉得倘若她是阿玛的次女,姐姐是第三女,眼下这身金黄色的吉服换成那一袭亮眼的明黄色风袍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啊!
钮祜禄贵妃心中的野望如雨后青草般生机勃勃地旺盛生长着,活着的外人不知道,她死去的亲姐姐也不知道,在前来观礼的众人眼里看来就只是觉得小钮祜禄氏身上的威势一日高过一日,在这后宫里的存在感也越来越明显,以前那个整日低调藏在永寿宫里不出来的温妃娘娘好似从未在这深宫里出现过一般……
等到日子终于熬到月底,整个紫禁城都期待着的皇贵妃的册封典礼总算是来了。
因为这是大清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双字皇贵妃,而且册封的时间还是恰巧选在了皇贵妃和四阿哥生辰这一日,可以说是三喜临门,这册封典礼的规模该办的有多大?中间的流程究竟又该如何走?都没有先例可循。
这可真是给礼部尚书和内务府总管丢了个大难题,前者设计不出来整套的流程,后者就没有办法动手准备典礼上用到的东西,眼看着钦天监选定的吉日一天一天地逼近,这可把两个人给急得上火,不仅口腔溃疡了,连嘴上都冒出来好几个大泡,喝一口热水都觉得烫的肉疼!
等到他们两个人带着手底下的官员通宵达旦的整整忙活了小半个月,改了九版的典礼流程和规模,无一例外全都被皇上给无情地打回来了。
等到四月二十七日,距离典礼只剩下两日后,礼部尚书和内务府总管拿着第十版写出来的折子,战战兢兢地跑到御书房呈递给了皇上。
康熙坐在三级台阶上的圈椅上,皱眉看着手中的蓝封折子,站在地下的两位官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第十版已经是他们所能想到的修改极限了,皇上若是再否决了,他们只能,只能把第一版再改改了……
正当两个人肩并着肩,脑海中浮想联翩时,就听到坐在上首的皇上有些嫌弃地开口说道:
“朕看着你们越改越差,还是第一版感觉有些新意,算了算了,朕也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就按照第一版来准备吧。”
两个人闻言险些眼前一黑,腿脚发软,当着皇上的面喷出来一口老血,重重摔倒在地面上,真是想要怒怼“甲方”,可这不是一般的甲方,是不高兴了能把他们头顶上的乌纱帽&脑袋都给摘了的“甲方”,只好憋屈地恭维赔笑道:
“皇上的记性可真是好啊。”
言外之意是,整整改了十版,如果不是有白纸黑字的折子留底了,打死他们都想不起来最初的第一版是什么了……
两日后,四月二十九日,晴嫣的二十三岁生辰到了,同时也是小四的五岁生辰。
卯时初,天空还是蒙蒙亮的黑蓝色,在床上睡的正香甜的晴嫣就被白露给推着喊醒了。
未留给她多少赖在床上清醒的时间,白露就把自个主子给拉下床,将宫女们喊来伺候着自家娘娘洗漱过后,往晴嫣手里塞了个新鲜的大桃子,就像是要送女儿出嫁的老母亲一样把晴嫣给按在绣凳上让梳妆宫女们给动手描眉、化妆了。
皇子生辰当天按规矩,都不用到南三所或者尚书房读书。
小四难得等到了休息日,也知道今日对他额娘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因此一大早就穿戴一新兴奋地从他住的西侧殿一溜烟儿地跑到正殿的内室里,站在他额娘身旁,担任储秀宫的编外小美妆顾问,用他那天生的高分数美商不时针对他额娘脸上的妆容提出靠谱的建议。
自从四阿哥在抓周礼上,石破天惊地抓起一个胭脂盒子后,储秀宫的梳妆宫女们都知道她们家四阿哥绝对是有些审美天赋在身上的,也都从善如流地听取小四的意见,立志今天要把看家本领给使出来把她们家主子给装扮成只存在天上的神妃仙子。
等到宫女们终于开口说妆容画好了,已经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晴嫣觉得她身子都快僵硬了,在她伸手揉着酸涩的脖子时,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人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待她从绣凳上起身站在全身镜子前,看到出现在里面明眸善睐的女人,也忍不住有一阵恍惚。
镜子中的女人看起来威严又高贵,像是一株花期正盛、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又好似一株清晨叶片上沾了几颗露珠、艳丽逼人的带刺红玫瑰。
头顶的吉服冠顶上镶嵌了一颗莹白色的东珠,那东珠是要比她的贵妃吉服冠上的大一圈的。
明黄色的吉服下摆用蓝色丝线和银色丝线绣上了大片的翻涌祥云纹,八只自由展翅、飞翔鸣叫的彩凤被手巧的绣娘给活灵活现地绣在了明黄色的织锦面上,她都有点儿不敢认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自己了。
“额娘今天好好看啊,我以后要找和额娘一样好看的福晋。”
小四对额娘今日的打扮非常满意,看着额娘站在全身镜子前欣赏他指点出来的“美妆作品”,随即兴高采烈地伸手搂着晴嫣的腰身大声嚷嚷着。
他这好不害羞要找漂亮福晋的话,直接把在场的小宫女们全都逗笑了,晴嫣也没能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斜插在吉服冠上的八尾凤钗尾部都跟着她的动作轻颤了两下。
盛大的册封典礼直到申时末才结束,今天晴嫣按规矩穿的是跟部高高的明黄色牡丹花纹花盆底鞋,顾虑到吉服一层层的不好脱,为了避免中途肚子不适要如厕,参加册封典礼的宫妃们到这一天,大多都是什么东西都不吃的。
晴嫣被白露破例喂了一个大桃子,但一天下来还是饥肠辘辘地饿的不行。
等终于忙完了,她只想赶紧回储秀宫里把脚下的花盆底鞋给踹掉,而后让白御厨给她做一桌子好菜,犒赏委屈了一天的胃。
谁知她才刚刚跨过门槛回到自己的住处,就看到大变样的储秀宫,随即就呆愣在了当场。
明明她辰时四刻从储秀宫里出来时,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可等她临近黄昏回来时,前院里不知道何时被宫人们给挂上了无数的红绸,像是紫禁城里的帝后大婚,又像是民间百姓娶亲那样,入眼到处都是夺目绚烂的红绸,在夕阳金黄色光线的照耀下,红绸也泛出了一层漂亮的浅色金光。
前院里栽种的各种果树,树干上也被裹了一层层的红绸,树枝上还高低错落地悬挂着许多风铃。
初夏温热的晚风吹过,风铃发出来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看着这般奇怪的储秀宫,晴嫣纳闷地扭头想要问一问站在身后的白露,谁知才将头转过去,白露那张圆脸变成了康熙那张俊脸,看到自己转过头了,康熙还颇有些自得地朝着她挑了挑眉。
晴嫣条件反射地也往上挑了挑眉,随后就被康熙牵着手大踏步地往正殿走去。
然后一切都失控了,晴嫣倒是也坐在饭桌前吃了些东西,不过这些食物无一例外都是加过酒的,她还喝到了自己喜欢的桃花酿,可姿势却是交杯酒的姿势,最后等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时,两件颜色相同的明黄色吉服下面压着一件一件小衣服,凌乱地从内室门口蔓延到红木架子床的脚踏上,铜质的莲花烛台上摆放的龙凤红烛火苗摇曳晃动了一整晚,待天明时烛台上落下了厚厚的红烛泪。
小四按照往常的生物钟睁开眼,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用膳、到南三所上学,谁知才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周围陌生的摆件就懵逼了,明明昨天傍晚,太子哥哥和大娃哥哥说等他睡够半个时辰就把他喊醒,给他送回储秀宫的。
为何他今早上一睁眼人还待在毓庆宫啊?
听到内室动静的何柱儿忙从外面跑进来,待看见四阿哥顶着满头乱糟糟的黑卷卷,迷茫地打着哈欠时,他强忍住笑意走上前说道:
“四阿哥,您醒了啊。”
“奴才已经把您的狗狗双肩包和已经完成的课业都给取过来了,奴才这就伺候您去洗漱吧?”
“太子哥哥和大娃哥哥呢?”小四看到床上放了三个枕头、三条单薄锦被显然昨晚他们兄弟仨一起睡的啊!
“四阿哥,殿下和大阿哥比您早醒了两刻钟,现在都洗漱完了,正坐在饭桌前等您一起早膳呢。”
小四不由抬起双手“啪”的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脸,在心中老气横秋地摇头叹息道,如果他说他今天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年纪小小“被动”地夜不归宿了,嘤嘤嘤嘤,他额娘会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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