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堂上,魏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案子上,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那个讨厌的薛策已经不见了。

    只剩他身边的亲随纪朗背着手、叉着腿,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刚刚坐的椅子后面。

    “魏姑娘且慢,您就不要走了。”

    见魏汐要随着人群出去,纪朗大声道。

    魏汐的脚步一顿,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还来?还有没有完了?

    “这位军爷,不知叫住民女还有何事?”

    魏汐赔笑道。

    “我家将军是爱才之人,见姑娘技艺精湛、心思缜密实在难得,故已向县令大人保举姑娘为本县仵作。

    将军还有要事在身,已先行一步,姑娘不必谢。”

    纪朗一脸看笑话似的冷笑,说完转身便走,连个拒绝的机会也不给魏汐。

    还谢?

    谢他个泡泡茶壶!

    这难道不是变相的绑架么?

    她是来找测试者昏睡原因的,又不是来当仵作的!

    不过又一想,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对于初来乍到的自己,待在县衙也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先熟悉一下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仵作行就算在县衙也不太招人待见,这一点从衙役们在大堂上对李四贵毫不留情的态度就可见一斑,虽然衙役也同样是贱业。

    所以仵作住的地方位于县衙后院最偏僻的角落,魏汐的住处则三间小屋子中间的一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桌椅家具一应俱全。不是什么珍惜木料,也没有精美繁复的花纹,可在魏汐看来,还是充满着古香古色的味道,令她十分喜欢。

    这间房的左右两边本应该是李仵作和欧擎,但李四贵平时喜欢寻欢作乐,住在县衙自然不方便,所以除非有要紧的案子忙得太晚才会住在这,平时都住在外面自家的小院子。

    欧擎的房间在魏汐西侧,除了看起来比东面两间小一些、且挨着茅厕外,倒也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欧擎这个人,虽然长得挺好看却苍白瘦弱得不像个活人。之前还多亏他细心,从王姑娘的肚兜夹层里发现了契约和遗书这两件铁证,才让王家夫妇乖乖认罪、无话可说。

    可当魏汐很真诚地感谢他时,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连句客气都没有。

    再想想那个猥琐的李四贵,面对这样的同事们,魏汐只能苦笑,对自己日后的生活表示十分担忧。

    进入游戏这一天的时间里,又是验尸又是找物证,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还没等晚饭,魏汐便倒在榻边昏昏欲睡了。

    结果身体一放松,右臂便从大腿处滑到榻上,伤处引起一阵刺痛,魏汐一下子惊醒过来。

    正巧这时,门被敲响了。

    “魏姑娘,魏姑娘?在里面吗?我是老李呀,你开开门啊!”

    竟然是李四贵!

    他也折腾一天了,不是回去休息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想起他那副色眯眯的猥琐样子,魏汐不禁提高的警惕。但这是县衙,料他也不敢做什么过格的事。

    “是李仵作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魏汐虽然开了门,却也只是一条缝,还被她用身体挡住,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疏离得很。

    “哎呦!”李仵作并没有想进来的意思,而是直接跪在了门口。

    “姑娘的大恩大德李四贵铭记在心,永生永世不相忘!姑娘就是李四贵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李四贵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再所不……”

    “行了!”

    魏汐被他这一通说辞弄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拦住他的话。

    “快起来!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解开心中的疑问罢了,并不是为了救你,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老爷说日后我们还要一起共事,你别记恨我抢你的饭碗就好。”

    “姑娘哪里的话!”李仵作连忙摆手,“姑娘神乎其技,小的自愧弗如。今日哪怕是让小的亲手去验王姑娘的尸体,也发现不了那么古怪的死因。小的佩服还来不及,哪儿还敢记恨姑娘?

    不管姑娘是何用意,反正没有您,就没有小的这条命了,日后小的任凭姑娘差遣,绝无怨言!”

    李仵作说着又磕起头来。

    魏汐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走出来,苦着脸伸出两根手指头,极不情愿地去拎他衣袖。

    不料就在此时,李仵作突然将手伸进怀里,咧嘴一笑。

    “你干什么?!”

    魏汐吓得立刻向后跳出好几步。

    “在堂上听说姑娘的手受伤了,正好小的祖上有专治跌打损伤的秘制药酒,特地取来孝敬姑娘!”

    李仵作说着,献宝似地将刚刚从怀里取出来的一个小瓷瓶双手捧上来。

    魏汐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虚惊一场,竟然误会了别人的好意。

    正好自己真的需要这东西,她扯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将瓷瓶接了过来。

    李仵作见恩也谢了,礼也送了,便识趣地告辞。

    魏汐再回到房间时,睡意全都没了。

    一方面刚才精神紧张,另一方面手腕着实疼得厉害。

    可看着李仵作送来的药酒,她有些犹豫该不该打开。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一个素来狡诈好色的老家伙!

    笃笃笃~

    门又响了。

    “姑娘,晚饭。”

    声音低沉却很有磁性,话也不多惜字如金,原来是隔壁那家伙。

    “药酒是好的。”

    欧擎将装着饭菜的托盘递给魏汐,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便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药酒是好的?

    魏汐也不知道为什么,听欧擎这般说了,她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这里再偏也是县衙,他们就算想害她也不会在这里。

    魏汐轻轻打开药酒的盖子闻了闻,一股清凉的感觉直冲脑门,随后是浓重的草药味。

    她试着用指尖沾了一点涂在受伤的手腕上,几乎是立刻,涂到的地方就不疼了,眼见着红肿的地方正在缓缓消退。

    竟然真的有奇效!

    这下魏汐放心地将伤处都涂了一遍,没了伤痛才安心地吃了顿饱饭。

    虽然只是黑红粗糙的高粱米饭和没什么油水的煮青菜,却也足够让饿了一整天的胃得到满足。

    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如果新手村是皇宫,是不是就能吃到山珍海味了呢?

    天还没亮。

    欧擎送来的早餐,是个黑乎乎看不出什么东西做出来的饼子,和一碗粟米粥并一小碟咸菜。

    将陆未晞的外衫和自己的t恤牛仔裤收好,换上衙门派发的皂隶青衣后,魏汐正苦着脸盯着那饼子不知从何下口,刚刚离开的欧擎又折了回来。

    “一大户家发现了死尸,老爷请姑娘过去验看。”

    魏汐一听又有尸体,心中不免有些激动,把手中的饼子一扔便随他往外走。

    魏汐这才发现,欧擎路走得慢并不是腿有毛病,而是他的两脚上戴着一指多粗的锁链。若步子迈得大了或快了,锁链便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所以他穿长衫将锁链挡住,再走慢些便不会轻易被人发现锁链的存在了。

    看来这个年代的世家子弟都一样,即便是落魄了,血液里那点子傲骨却是根深蒂固。欧擎如此,陆未晞亦是如此。

    这大户姓许,死的正是家主许青山。

    许青山四十多岁年纪,身体肥胖,看上去至少有二百斤的样子。

    院子里站满了主子和下人,悲痛有之,惊愕有之,还有不少人转着眼睛低低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

    “唔……我家老爷素日身子还算强健,只不过近两年开始常常说胸口闷……唔……没想到……没想到人竟突然就这么没了……”

    许青山的正妻王氏边哭边向姜捕头道。这妇人与许青山相仿的年纪,身材比许青山还要胖几圈,相貌也不出众,咧开嘴一哭更让人没眼看。

    魏汐和欧擎赶到时,正撞上这一幕。彼时李四贵也已经到了,远远的便向魏汐作揖行礼。

    “夫人说得没错,小人可以证明这一点。这是小人为许老爷诊治期间的病案。”

    王氏身后站着的老者胡子花白,应该就是他们家惯用的郎中,肩上挎着药箱,递上一个册子。

    姜捕头低头翻了翻,没言语,便习惯性地将册子递给右边的李仵作。李仵作刚要接,姜捕头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了似的,收手转身将册子递给了站在他左边魏汐。

    “许老爷身边没人伺候么?”

    姜捕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回大人的话,老爷每日晨起之后有独自来花园散步的习惯,并不喜人陪同。

    小的是老爷身边当值的小厮,今早与平时一样,见老爷房里没人,以为老爷出来散步了,便在外间洒扫,准备老爷回来后用早饭。

    不想……不想刚刚就听到人喊,说老爷死在花园了!”

    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小厮微微颤抖着身子站出来,回了姜捕头的话。

    此时,魏汐、李仵作与欧擎三人已经看完了那郎中的病案,魏汐没说话,将目光看向李四贵。

    李仵作本在等着她先说话,可见她这样看着自己,以为她是有意考教自己,连忙清了清嗓子道:

    “死者患有心疾,晨间阳气初升,极易引得心疾发作,观其面容安详,确有可能是死于心疾。

    现在看来倒无甚疑点,但小的认为谨慎起见,还是要将尸体抬进屋中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别的可能再定论不迟。”

    魏汐听了他的话,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李四贵这般小心谨慎,还是有点东西的,并不如表面上似的,像个贪赃枉法、只好酒色的渣渣。

    “虽然还不知道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就是说许老爷最初并不是死在这里的,所以多半是他杀。”

    魏汐合上医案淡淡道。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李四贵也是一愣,欧擎的眼睛略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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