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冬青就被叫起来去竹院后面的望月阁了,他去的不算晚,然而等推开门就看见燕裴和白敛已经在院中比试了。

    原来这望月阁才是燕裴平日晨练的地方。

    平日里因为知道冬青经常在外奔波,所以晨练时燕裴若想和人过招,一般都是叫白敛陪着,也就上次在花园因冬青多嘴了两句才和他比划了几下。

    所以眼下冬青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为什么自己又被叫了过来,就在他努力回忆自己是不是最近又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就见院中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手,而且白敛正朝着自己过来。

    等走到跟前,白敛言简意赅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保重。”

    冬青:“?”

    什么,怎么就保重了?

    偏偏白敛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冬青一头雾水,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燕裴叫他了。

    此时天已大亮,下人们各司其职,府内一片井然有序,只是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靠近竹院的地方时不时会发出几声惨叫。

    望月阁内,当燕裴再一次握拳向他腰侧袭来,冬青忙闪身躲开了,边躲边求饶:“少爷,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哪儿错了?”

    冬青原也只是为了让燕裴收手才这么说的,眼下听到他这么问,自己也疑惑了。

    对啊,他哪儿错了?

    眼瞧着燕裴表情不对劲,似乎有能再来一次的架势,冬青忙揉着身上被打疼的地方躲到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敛身后。

    一边呲牙裂嘴一边碰了碰白敛:“嘶,这什么情况啊。”

    不过还没等到白敛开口就看到燕裴过来了,冬青见状忙哀嚎:“少爷不来了不来了,我打不过你!”

    燕裴闻言凉凉瞥了他一眼,随后从白敛手中接过干净的巾子:“今日檀姑要去灵水寺,你去跟着。”

    说完便抬脚离去,等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没转身,只偏头撂下了一句“府内禁止攀亲,你不知道吗?”

    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冬青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白敛又看了看院门处,然后又看着白敛:“我攀亲了吗?不是府内有这个规矩吗?我怎么不知道?”

    见他这样,白敛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虽然知道他是个榆木脑袋,但有些话他不便多言。

    “你还是赶紧回去洗洗换身衣裳去找檀姑吧。”

    冬青见状忙追了上去:“哎你别走啊”

    和燕府望月阁里一大早的热闹相比,城北戚府的若水轩就显得安静的多了。

    虽说辰时刚过,正值用膳时分,但院中丫鬟婆子手脚都很轻,不仅走路没声音,就连端盘放碗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不过很快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就打破了这安静。

    “少爷!”

    听到这声,坐在圆桌主位上一个身穿灰青色长衫的男子抬眸看向门外,然后屏退了屋内其他下人。

    等人都退下了,刚刚进来的小厮立于男子身旁:“少爷,打探到了,听说今日祈愿节是知州大人亲自主持。”

    “可知今年大老爷派了谁去?”

    “和往年一样,还是大少爷亲去,不过这次同去的还有三少爷。”

    男子闻言面色毫无波澜,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一点都不意外,只专心喝着碗里的鱼粥,等一碗喝完,他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才悠悠开口:“长渊,你去将这个消息递给城南那位,就说灵水寺今日有一出好戏。”

    “啊”长渊似乎不大情愿,“少爷,您明知道他对我们恨之入骨,还总这样暗中给他送信,若他知道了,我怕”

    “怕什么,他恨是应该的,他恨他的,我送我的,至于信不信还是在他,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话落,男子起身理了理衣衫:“行了,你快去送吧,送完我们也去灵水寺。”

    走到门口他不知想到了,又转头看向长渊,无奈一笑:“你以为这些年他当真不知道那信是谁送的吗?”

    ——

    巳时刚过,太阳高悬在天上,但因有了浮云遮挡,再加上时有的微风,天不闷热反而是难得的舒服,倒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一刻钟后,一辆低调宽敞的马车从燕府门前驶离进入正街。

    打从进了燕府,这还是枝枝头一次出门,不管是外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是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她都觉得新奇不已,所以上了马车后她便趴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好看的好玩的。

    眼看着马车就要出城门了她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檀姑笑道:“你这眼睛不累啊,好了,快歇歇,要是喜欢,回去后我和裴哥儿说一声,以后你可以常出来。”

    枝枝闻言扭过头一脸高兴:“真的吗?可是他会同意吗?”

    说完又苦着张脸,毕竟自己昨个儿才惹他生气了呢,但转念又想起昨晚檀姑说的那些话,一时间心里又生出几分同情。

    见她这样檀姑也想起昨夜自己刚出来就看到燕裴站在院中,于是原本想安慰她的话到嘴边又改口成了:“你还没找他说怎么知道他会不同意?别的我不敢说,但对你,裴哥儿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心软吗?枝枝闻言小脸皱了皱,明明就对她很凶啊,喝药凶,打碎花瓶凶,说错话也凶!想着想着她忽然神色一顿。

    等等当初好像是她因为药苦不想喝,然后燕裴就突然进来冷着脸让她端着碗自己喝的?还有那个花瓶也确实是她打碎的,若说凶也是应该的,但后来冬青却说他没生气。

    至于昨夜,好像也是她不小心说错话在先,但后来与其说是赶她不如说是白敛送她回的梅院

    所以,燕裴其实也不是那么凶的,起码没有她看上去那么凶?

    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神色几变檀姑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于是又趁热打铁道:“他若不同意,你就去求他同意,总归我也不是次次都能陪你出府的,这府里说到底还是裴哥儿说了算,若他同意了,日后你想出门也就方便了。”

    是啊,府里本就是燕裴说了算,听到这话枝枝抿了抿唇,像是在认真考虑着檀姑的提议,片刻后她抬眸眼神坚定——

    “我知道了檀姑,回去我就找他说!”

    不就是求人嘛,只要能出门,求求又能怎么样!况且他好像也并不讨厌自己。

    说话的功夫马车早已出了城门,知道今日要出门枝枝早早就起来了,这会儿确实也觉得有些困了。

    正当她打算放下车帘,就瞧见外头好多人,或骑马乘车,或三两结伴。

    “咦?”枝枝见状冲着车门扬声:“冬青大哥,外面怎么这么多人?”

    因着早上莫名其妙挨了顿揍,所以打从一上马车冬青就抱臂埋头想着其中缘由,但他想了一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车厢里传出枝枝喊他的声音,冬青整个人突然一顿,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难道少爷说的攀亲指的是这个?不是,叫声大哥又不是真大哥,这也算攀亲!

    万年的榆木脑袋像是开窍又像是没开窍。

    车厢里,迟迟没听到回应,枝枝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于是摸了摸鼻尖又喊了一次。

    “冬青大哥?”

    这次声音大到旁边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冬青察觉到忙回过神,刚准备出声就因不小心牵扯到腰间早上因挨揍留下的淤伤,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也就这一下他脑中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于是一时也顾不上疼痛,忙出声:“咳,那个枝枝,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多少,你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啊?”这下轮到枝枝不解了,不过她此刻注意力并不在此,况且瞧着檀姑也没反对,于是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遍刚刚的话。

    车外冬青接过缰绳这才朗声道:“今日初六,是朗州一年一度的祈愿节,今年不知为何选在了灵水寺举办,所以他们都是去参加祈愿节的。”

    “祈愿节?”枝枝闻言疑惑地看向檀姑。

    檀姑见状解释道:“江南盛产丝绸,运输走的又都是水路,其他季节倒还好,但夏季雨水多,雨水一多影响运输不说若有些布料受了潮就不能用了,所以才有了这每年六月初六的祈愿节,祈愿风调雨顺,祈愿天从人愿,祈愿顺顺利利。”

    “这样啊。”枝枝点了点头,随后眼睛一弯,好奇道:“那是不是很热闹?”

    见她只关心这个,檀姑好笑地应道:“是,很热闹。”

    于是这一路上枝枝缠着檀姑讲了好多有关祈愿节好玩的事情,马车里时不时传出或惊呼或惊喜或开心的声音,惹得周围的行人频频回眸。

    而燕府里。

    此刻燕裴靠在圈椅里,一边抬手捏着鼻梁骨一边开口:“京中怎么样了?”

    知他问的是什么,白敛也不敢含糊:“小小姐还是没找到,不过听说二夫人倒是想开了,如今身体好转,二爷也已经回朝了。”

    “徐子淮派的人可还在锦江一带?”

    “在的,小徐大人坚信小小姐还活着,所以一直派人在锦江一带寻找。”

    徐子淮有多疼爱这个妹妹,他是知道的,即便是死,也要亲眼见到尸体,否则绝不会罢休。

    思此,燕裴吩咐道:“派一些人跟着徐子淮的人一起找,找到什么线索就暗中给他们。”

    “是。”

    “可查到这边是谁和江州的戚氏布行在联系吗?”

    “查到了,是戚怀常。”

    戚府三少爷戚怀常,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极其好色。

    倒是他大意了,燕裴轻啧了一声,不过既已知道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

    于是看向白敛,随口问道:“檀姑他们可出发了?”

    “是,门口小厮说辰未就出发了。”

    燕裴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让白敛退下了,灵水寺在城外二十里处的明山上,算着时间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然而白敛刚走没多久就拿着一封信又回来了。

    “少爷,这是小厮刚刚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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