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蓝萧萧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情书,以及各种陌生的加好友请求,上次比赛之后,她在学校再一次名声大振,如果说入校时大家认识她是因为她从前能打且仗义,有大侠风范儿,那如今,那些人或许是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小女人一面,才会兴起写情书的念头吧。
蓝萧萧偶尔会想,景千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在学校里极受女生的欢迎?而后又想,反正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谁也别想追得到他,大家都一样,这样想来,她还挺乐呵。
他们每天准点在晚自习的教室里补课,而后,他会贴心地将她送到女生宿舍铁门外,渐渐地,因为他们时常在一起,学校里开始有传言,说他俩是一对,越传越玄乎,跟铁板钉钉似的。
蓝萧萧听了,只是笑而不语,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除非,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明确拒绝了他,能让他死心,而后放下……
可是,他都憋着不表白,又哪会有那样一天呢?能死心的人,只有她自己吧!
景千每天会认真给她补习,不厌其烦,态度温和,但除此之外,他们甚少联系,也再没谁提过要一起吃饭,线代课上,除了讨论题目,不会再聊别的话题。
虽然这种状态更踏实,蓝萧萧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滋味——既不能断了联系,视而不见,又不能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可以说是,相当虐心了,她努力维系的心如止水,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温馨相处中,渐渐有些被打乱了平静。
这天中午,包佳在教学楼下等她,说想一起吃个饭,蓝萧萧破天荒地答应了,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鬼使神差地答应跟包佳一起吃饭。
两人选在了校外的一家餐馆,包佳自称常来的地方。
坐定之后,包佳说:“你俩其实没在一起,我知道。”她神气地一笑。
“是没在一起,朋友罢了。”蓝萧萧没打算瞒她,“你咋什么都知道?”她若无其事地,想用玩笑的口吻掩饰着什么。
包佳忽然叹了口气,“从你的状态看出来的,以前你看他的目光,不会有落寞,但现在有了。”
“哦。”蓝萧萧低头看菜单,跟服务员点了两菜一汤,“这顿我请。”
包佳没答她,只自顾自说道:“前些天我很疑惑,因为他明明是喜欢你的,我的感觉不会出错,而你也日渐喜欢上他了,但为什么你俩没在一起呢?”
“你想多了。”蓝萧萧下意识打断了她,又止住了话匣子,她也不能把景千对她讲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
“你先听我说完,”包佳忽然拍了拍她的手,蓝萧萧蓦地僵了两秒,才忍住脸上差点释放的别扭表情,“我之前问过我哥,关于八中的事,但他嘴很严,我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模糊地听他说了句,你和景千不会在一起,当时看他意思,似乎是觉得景千不可能真心喜欢你。”
“那时我以为他是当局者迷,自欺欺人。直到最近,他说的话竟然应验了,我才觉得疑惑,特别想要一探究竟,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停在这儿,跟吊胃口似的,蓝萧萧不以为然,什么原因她还能不清楚么,她就不信,包佳能从赵润嘴里打探到景千心里的秘密,所以她没说话,只看着包佳。
“前两天,我故意缠着我妈带我旅行了一趟……”蓝萧萧心道,难怪她请假了两天,都没来上课。
“然后,我从我妈那儿,挖到了当年八中的一个惊天大秘密。”蓝萧萧睨她一眼,仿佛看到了前阵子的芮小柔,她有些无语,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知道八中前校花周心珞么?”包佳看着她,秉着呼吸,像要爆什么惊天大料的狗仔一般,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
“不知道,没听过。”蓝萧萧夹了一口菜,边吃边听她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八中前校花,不是芮小柔么?我朋友帮我查到的,应该不会有错。”
“那是因为,周心珞死了。”
包佳说完,拧眉紧紧盯着蓝萧萧,那样子很古怪,蓝萧萧莫名地心里发毛,“你不要告诉我,周心珞是被芮小柔害死的?就为了抢校花的位子。”
简直是无语至极。
“正相反!周心珞生前是芮小柔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芮小柔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虽然她凭中考全区第一的成绩进的八中,学校也只给免了第一年的学杂费,之后她的一切开销,都是周心珞无偿资助的,所以她对周心珞,应该是感激涕零,无比珍惜的。”
蓝萧萧陷入了沉思,“你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周心珞,曾经跟我哥谈过一年多的恋爱,我和我爸都不知情,但我妈知道,还见过她几次,我妈特别喜欢她,说等高考过后,就去她家提亲,定亲来的。”
蓝萧萧问:“那周心珞,是怎么死的?生病还是?”
包佳紧拧着眉,低声说:“自杀,跳楼死的,高三圣诞节。”见蓝萧萧不说话,她又补了句,“这件事相当奇怪,因为她跳楼的地方——”
蓝萧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哪里?”
包佳看着她,“景千家的别墅,顶楼。”蓝萧萧手里的筷子猛地掉落在地上。包佳接着说,“据说当时景千并不在家,在楼下亲眼看着的人,是我哥。”
“我听完也觉得纳闷,我妈说他俩那阵子一直吵架闹分手来的,那她为什么不来我家跳,要跑去景千家?”
“后来,还发生了更诡异的事。在她死后第二天,景千忽然在学校堵住我哥,像疯了似地,把我哥往死里打,那次我哥在家躺了大半个月,才下得来床。”
“而同一时间,芮小柔在学校散播消息,说周心珞给她留了遗书,她死的原因是怀了我哥的孩子,我哥不愿意负责。但我妈跟我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从前她好奇一直追问我哥,跟心珞发展到哪一步,我哥被问烦了,指天发誓说,手都没牵过。”
包佳叹了口气,“我哥这人虽然浑,但确实是敢作敢当的,如果他真做过一件事,不会不敢认。”
她看着蓝萧萧的眼睛,“所以你说,周心珞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蓝萧萧只觉手心发凉,心里堵得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以后,她问:“后来呢?”
“后来,我哥回校以后,在学校里名声都臭了,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三不五时被人暗算,还经常收到恐吓信,他气不过,又不能拿芮小柔一个女生出气,只好都算在景千头上。有天他集结了一帮社会上的兄弟,趁景千出校门时堵他……”
蓝萧萧拧紧了眉心,包佳说:“那天究竟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了,景千缺了几天课,他爸去学校找了校领导,后来我爸妈也去了,然后,学校就下了封口令,严令禁止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或者私自泄愤,我爸好像还请过律师。”
“那之后,景千他爸给他找了个司机,名为接送,实际上是监视,怕他再出幺蛾子,我哥几次想在校外堵他,都再找不到机会。”
包佳看了眼桌上,“咱先吃菜吧,菜都凉了。”她挥手叫来服务员,给蓝萧萧添了双筷子。
蓝萧萧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爸不是下了封口令么?”
包佳蹙眉望着她,“我对你没有敌意,真的,虽然刚开学那会儿因为我哥,我是看你不顺眼,但上次比赛的事,我已经彻底对你改观了,那天你的惊艳表现,我或许这辈子都忘不了,而我也就是那个时候才懂了,我哥为什么会喜欢你,虽然我也清楚,你不可能喜欢上他。”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在终于知晓八中的那些秘密之后,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景千和芮小柔,明显都跟我哥有仇,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但仇人的仇人是朋友,我确信他俩之间有着什么隐秘的同盟。”
“关于这一点,我联系了之前追过我哥的一个八中的姐姐,她告诉我,周心珞死前,曾有人目睹她和景千单独在校外吃饭,他们的确很熟。而在芮小柔散播消息之后,也有人目睹芮小柔和景千在校外的咖啡馆说话,像是在争论什么,显然,他们也很熟。”
“第二点就是,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学艺术的人同时考进理工大,还一起学化学这么个冷门的专业,然后又默契地,分别从开学伊始就接近你,跟你走得那么近,他俩还在班上装作完全不熟的样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么古怪,肯定有问题!所以,我原本只是好奇你和景千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可当我知道这么多背后的真相时,我考虑了很久,觉得应该告诉你。其实,我这两天也有试探我哥,但他还是那个样子,死活不肯跟我交流这件事,或许,他是不想我卷进来吧。”
“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喜欢景千了,我不能喜欢一个居心叵测想害我哥的人,我还得提防着他们两个人,我要保护我哥。”她再次拍了拍蓝萧萧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也是,凡事多留个心眼吧,一定不要被表象蒙蔽了,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天中午,蓝萧萧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的餐厅,下午的课她托柳明明帮她请假了,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八中,在校门口的咖啡馆里,隔窗坐着,心乱如麻,脑子里跟过电影似地,闪过这阵子所有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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