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得很快。
沈蓁蓁除了每日除了被翟氏各种找茬,便是去歌舞坊唱曲。
不仅她赚得盆满钵满,管事次次见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沈家不安全,沈蓁蓁把银子都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隔三差五回去再存一点,方便跑路的时候能从沈家脱身。
沈蓁蓁为了赶上去歌舞坊的时间,无视翟氏丫鬟前来请她去前厅的命令。
翟氏找不到人,气得只能找沈坤抱怨。
“她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翟氏在沈坤面前气得差点摔东西。
“你何必在意她的想法,不过是个送人的孩子,再说,她也不是你的孩子。”沈坤劝道。
“她叫我一声娘我还不稀罕!那种女人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要嫁给董三那种人当小妾!”提到沈蓁蓁的生母,翟氏的脸色一下变得犹如恶鬼。
沈坤见她神情狰狞,再次劝道:“人都死了,你这般不是自己气自己嘛。十五让董三过来看过就把人给他送过去,你不就解气了嘛。”
听到沈蓁蓁要被像货物一样被董三挑选,翟氏心里的确好受不少。
而此时的沈蓁蓁顾不上沈家人怎么议论她,她只想着怎么逃跑。
按照记忆,十五那天沈家会请董三来做客,明说是做客,实则是来“看货”。
她现在都还记得董三看到她的时候,那猥琐的神情。
今天已经初十了,只剩下五天时间。
沈蓁蓁突然想起十五那日上午,沈家还要祭拜祖先。
她也不清楚,沈家不是大家族为何还会在十五那日举行祭祖活动,而下午又邀请董三前来做客。
不过那日沈家上上下下不停出出进进,正事搞事情的时候。
她便决定那日想法子逃走。这几日便养足精神,十五那日才能跑得飞快。
最后一次去歌舞坊的时候,她和管事说了,唱完最后一次,她就要离开盘州。管事还不舍地留她,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蹦跶了几日的沈蓁蓁还真就安静下来,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连房门都不出。
反常的沈蓁蓁引起了翟氏的注意。她又找沈坤说道了一遍沈蓁蓁如何不招人待见。
和沈坤抱怨沈蓁蓁碍眼的时候,翟氏再次提到沈蓁蓁不是他们孩子的这件事。
这话被躲在墙角,准备潜进沈坤书房将偷来的库房钥匙放回原位的沈蓁蓁听见。
她十分疑惑。在书里根本没有提及她不是沈家孩子的事。
难不成翟氏恨她恨到不愿认她的地步?这也太不能理解了。
就在她在墙角发呆的时候,突然被手臂一紧,被人拉到一旁的石墩下躲起来。
她吓了一跳,忙确认是谁拉了她的胳膊。
只见是一位六旬的老妪。
老妪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她刚刚躲着的墙角。
这才发现沈焱带着他的仆从从那里走过,进了沈坤的书房。
沈蓁蓁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妪。
待书房外安全后,老妪把她带回她的偏院。
“二小姐,你快逃吧!”老妪担忧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
沈蓁蓁不知她是何意,记忆里也没有这人的存在,她没法得知她的用意,只能先装傻,“这是我家,为什么要逃!”
老妪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二小姐觉着夫人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娘亲自然事对我好的呀。”沈蓁蓁一脸懵懂地笑着说。
老妪见她这懵懵懂懂的模样,无比心酸,眼底的愧疚更甚,“方才在书房外,你也听到了,夫人亲口说您不是她的孩子。”
沈蓁蓁的确觉得奇怪,这情况不在她已知剧情里,她也很好奇。
“怎么可能,”沈蓁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还隐隐噙着泪水,“我若不是娘亲的孩子,她为何还会心心念念把我从村子里接回来,你别胡说!”
“夫人和老爷将您接回来,不过是为了把你嫁给董三。”老妪半点不把沈蓁蓁当做外人,什么都告诉她。
沈蓁蓁一惊。
惊的是老妪居然知道她要被嫁给董三,她到底是谁?
然而她的惊讶在老妪看来,是被要嫁给董三这事给惊到了。
“董三是个没人性的,二小姐娇贵,怎么能随意嫁给这种人!二小姐快逃吧。”老妪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我凭什么信你?”她要被沈家嫁给董三这事她知道,只是不知道这老妪怎么能知道剧情。
老妪见她依旧不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爷和夫人商量这事的时候,我恰巧听见他们让你嫁给董三,是为了让你偷董三家的家传秘方。二小姐,这事您可千万不能做,董三没有人性,您一定会有危险。”
老妪说的事,沈蓁蓁都知道,她想知道别的事,“就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如果说她不是沈家的孩子,遭到这样的对待也说得过去。
她恢复记忆,知道剧情以后,竟然会引起这样的效应,她也是没想到。
老妪低下头别过脸,愧疚地说:“是。”
“仔细说说。”沈蓁蓁并不是完全信任老妪,只是看她说出来的内容和她已知的剧情是否有重合之处,她想尝试从其中找出一点线索。
老妪引起她的注意,本意只是为了提醒她逃走,不要被沈家人陷害,没想过她会追问自己的身世。
“二小姐还是别问了,赶紧想办法逃吧。”老妪不敢多说。
“你不说清楚,我如何信你?”沈蓁蓁盯着她。
老妪站在她面前,为难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沈蓁蓁也不催她,静静地等着她考虑清楚。
她不说也没关系,她原本就打算离开沈家。既然翟氏说她不是沈家的孩子,她想要知道也可以想办法去搞清楚。
“您的娘亲的确不是夫人。”老妪终于想清楚。
随后便她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事在她心里藏了十三年。她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直至她知道沈家商议将沈蓁蓁嫁给董三的时候,她才得知沈蓁蓁要回到沈家了。
她能助沈蓁蓁逃走,也算是为自己赎罪。
十三年前,沈蓁蓁的母亲躲避仇家时来到盘州,便主动上门找翟氏。
两人自闺中便相识。
随后她的母亲便把她托付给翟氏照顾一阵子,说自己找到夫君后便会回来接走孩子。临走时还给了翟氏许多银两作为答谢。
翟氏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让这老妪去通风报信。联系上沈蓁蓁母亲的仇家,连夜便将她杀死在盘州城外。
接着翟氏便把沈蓁蓁送到乡下。
“造谣不过一张嘴,我凭什么信你?”沈蓁蓁着实有些惊了。
她恢复记忆仿佛是打开了《皇商》的副本。这些人和事都不是主线剧情啊,她恢复记忆是恢复了个寂寞吗?
“二小姐若是信我,仓库里存放着你母亲当年临走时送给你的一块玉佩,上面刻了一个臻字。”老妪说。
沈蓁蓁心里已经半信半疑,勉强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在沈家待的时日比我长,你随便编一个故事,一件物品来骗我是十分轻松的。再说了,我也进不去仓库。”
她自然知道沈家仓库放了不少好东西,但鸡贼的是,沈坤分别做了三把钥匙,由不同的人保管。
今日她会躲在书房墙角下,便是想寻机会偷沈坤书房里的钥匙。
老妪既然说了,便希望沈蓁蓁能信,然后尽快想办法离开,现下她一副不信的模样,老妪很是心急。
“钥匙的事交给我,明日这个时候,我把钥匙送过来。”老妪坚定地说。
她在沈家呆了这么多年,每个人的习惯她都一清二楚,盗取什么东西也都十分方便。
沈蓁蓁半推半就地说:“我先姑且信你一次,若是骗我,定不会轻饶你。”
接二连三的出现与剧情无关的人,沈蓁蓁不得不重新考虑她所知道的剧情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这事想来也很简单。
她在这本书里本就是炮灰,活了不过一集而已,偶有出现也只是在别人的回忆里。
她的一切不像主角和配角那样有细致的描写,而她现在本身就是这本书的一个漏洞,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就证明她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既然自己的命运改变,那么属于她的故事线就是一条新的故事线,也就前世人们所说的副本。
想通这个关键问题以后,沈蓁蓁释怀很多,不再纠结于这些奇怪的人物的出现。
她打算在老妪找来钥匙之前,她要先做两件事,一件事是最紧要的,务必赶紧把偷出来的钥匙还回去,刚刚老妪拉着她离开,虽说帮了她一把,也让她错失还钥匙的机会。
另一件便是要在老妪证明她的说辞之前,自己先到仓库去看一眼。
沈蓁蓁熬到夜里,悄悄潜进沈坤的书房,将钥匙放回原处。
紧接着,她打算先行潜入仓库,去找老妪口中的那块玉佩。
也趁着这次为十五日转移自己嫁妆做准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沈家做生意之前穷得叮当响,从沈坤父亲那辈开始发家。所以沈家仓库里除了金银珠宝便是金银珠宝。
一些太过贵重的东西都会放到仓库里来,但都会请人偷偷复制一模一样的放在府上的显眼处。就为了显摆自己有几个臭钱。
正因为如此,沈家抠搜到为这个小小的仓库安排了三个小厮看守。
沈蓁蓁偷偷摸摸来到仓库时,看守的三个小厮早已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仓库大门前,看清大门的门锁后,整个人都傻了。
沈坤居然给仓库上了三把锁!
她不甘心地拿着其中的一把钥匙站在仓库门口。来都来了,这到了门口却进不去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围着仓库转了一圈,除了上方一处三尺见方不到的气窗,便只有门可以进出了。
气窗的位置比较隐蔽,加上每隔半个时辰,三个小厮就会绕着仓库巡查一遍,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气窗的存在。
好在气窗被一棵大树挡住,茂盛的树叶给了她很好的隐蔽。
她身材纤细,很容易便可通过那扇气窗。她又常年在乡下地方做苦力,手劲自然比寻常女子大些。
她打算从气窗进去看一眼,反正来都来了,别让自己后悔。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大树,像蛇一样慢慢前行,靠近气窗。
她抓住气窗的边缘后,才敢全身放松,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到手上,一跃跳上气窗的窗框,骑在上面。
气窗离地大约一丈,沈蓁蓁想要下去的确有些难度。
好在气窗斜下方下摆了一个柜子,刚好够她把脚伸过去站稳。
下了气窗,沈蓁蓁拿出火折子,火光照亮了她周身小小的一片地方。
今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查看玉佩这事的真假,二是记住仓库各色物品的摆放。
有了光亮,她开始在仓库了翻找起来。
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她看到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
这种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就越有问题。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木盒子,里面装着的却是她嫁妆的清单。
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和她记忆中的清单一样,便把清单拿了出来,打算照着清单把能拿走的都拿走。
既然沈家不念亲情,不管她的死活,那就别怪她贪心,掳走他们的钱财。
沈蓁蓁一边照着清单寻找可以拿走的东西,一边寻找老妪说的玉佩。
果真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找到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
这块玉佩的款式很是别致,一看便出自大师的手笔,玉佩上的确有一个甄字。
会想起翟氏那怨毒的语气,她鬼使神差地把玉佩揣进兜里。
脑子里不断想着,若老妪说的是真的,那沈家就是她的杀母仇人。杀了她母亲不说,还打算将她“卖”给董三。
想到这里,沈蓁蓁便更气了。
她刚要卷了能带走的东西离开,便听见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
情急之下,沈蓁蓁只能躲到一个装满了东西的架子后面。有那些满满当当的物品遮挡,来人才不容易发现她。
“公子,咱们可得快点,免得那仨醒过来,来巡查的时候撞见我们就不好了。”说话的是沈焱的贴身仆从阿苟。
“吵吵什么,你下的药够他们睡一两个时辰,等他们醒来,咱们早跑了。”
沈蓁蓁以为是阿苟连同外人来偷沈家的东西,没想到是和沈焱一起来的。
两人不知在翻找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听阿苟说:“二小姐要是知道她的身世,要这玉佩怎么办?”
“什么二小姐,她那种人也配称我沈家的二小姐?她的身世,我们不说她就不会知道。嫁给董三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想得挺美。”沈焱一边和阿苟翻找,一边轻蔑地说。
虽说不确定自己的母亲是谁,但从老妪和沈焱话里重合的地方看来,她真的不是沈家的孩子。
不管她是谁家的孩子,沈家没有养过她一天,凭什么可以做主把她嫁给董三那种人!
“不是说她还有个爹吗?她爹要是找来怎么办?”阿苟问。
“她爹?十三年都没找到她,不是穷就是死了,听我娘说,她母女二人本就是为了躲避仇家才逃到盘州来的,她娘执意要嫁给她爹,娘家人早和她断绝了关系。她还有个屁的家人,她只能靠着我沈家。”沈焱仿佛在说一条在路边捡到的狗。
沈蓁蓁在货架后气得全身颤抖,双手握拳。
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冲出去把沈焱揍成肉泥。
经过今晚发生的一切,她打算将逃跑的时机提前。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离开。
沈蓁蓁刚平复了情绪,准备等沈焱离开后再从气窗离开。却发现了什么东西从她的脚背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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