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有太阳。但毕竟是冬日的太阳,在林子里走动依旧觉得湿冷。

    沈蓁蓁穿着单薄的破衣烂衫,冷得实在受不了,便跑到溪边晒太阳。

    溪边没有树木遮挡,虽说有风,却有日头晒着,多少有些温度。

    她蹲在地上抱紧自己,看了眼柴火,眼里都是渴望。

    最后她还是别过目光,使劲地搓自己的双臂,这样能稍微暖和些。

    那些柴火都是她自己捡的,却不敢随意动半根。

    因为她每次挑回去的柴火太少了,王婆便会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王婆是养了她十三年的人,这十三年她从不敢忤逆王婆。

    王婆养她是因为当初沈家把她送给王婆养老,王婆才收下她。

    她四岁那年被王婆带到村子,当天王婆便让她跟着村子里的人上山捡柴火。

    四岁的孩子贪玩不懂事,差点掉下悬崖。索性被同行的村民及时救下,但还是受了惊吓。

    回村后她便拉着王婆撒娇哭诉,王婆二话不说给了一耳光,“你个贱蹄子!不想给我养老就直接跳下去,在这给我装什么可怜!”

    年幼的沈蓁蓁被打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吓得眼泪都不会流。

    村民见状便劝,反而让沈蓁蓁又遭一顿打。后来每每有村民为沈蓁蓁求情,都会遭到王婆一顿毒打,时间久了,大家便也不敢再求情。也好让她少受些皮肉之苦。

    太阳底下晒了一会,沈蓁蓁依旧没有觉得暖和。

    她的衣裳太单薄,棉花早被王婆扣出来缝进她的新棉袄里。

    最后,她实在挨不住,只能捡河边的枯树枝点火将就一下。

    河边有不少上游冲下来的枯树枝,也有不少小石子。

    沈蓁蓁畏畏缩缩地弯着腰上前,将石子堆里的枯树枝一根根捡起来,搭了个小小的柴火堆,吹了吹艾香偷偷给她的火折子将枯树枝堆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她赶紧凑近,这才有了点热气。

    枯树枝毕竟不是柴火,很快就燃尽了。

    寒气已经入了骨,沈蓁蓁舍不得这点温度,又重新回到小河边,再拾些枯树枝取暖。

    脚下一个打滑,她连人带枯树枝都掉进河里。

    冰冷的河水立刻包裹全身,寒冷与河水由外而内灌入她的骨髓和口鼻。

    河流前端就是一处悬崖,形成了瀑布。

    面对刺骨的寒冷,沈蓁蓁更害怕死亡。

    从瀑布上被冲下去,几乎不能活命,就算侥幸晕过去,她也会被冻死。

    现在她只能拼命挣扎。

    然而水流湍急,她早晨又没吃什么东西,四肢也早已冻僵,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

    这样的状态,别说对她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十分危险,就算是会游泳,此刻也力不从心。

    最后,她只能被动放弃挣扎,随波逐流。

    就在她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多出许多从未有过的画面。

    她这才想起了所有的事。

    她并不是真的沈蓁蓁。而是十三年前穿进了幼年沈蓁蓁身体,当年四岁的沈蓁蓁早就因为差点掉下悬崖活活吓死。

    自她穿过来以后,也因为坠崖的事吓得不轻,所以丧失了所有穿越前的记忆。

    不仅如此,她还是个炮灰!

    她穿进来的这本书,名叫《皇商》。她哥为了抢夺男主的生意,和家人合伙把她嫁给董三,让她偷盗董三家店铺的家传秘方和董三家的所有生意信息。

    她居然傻到新婚夜趁着董三陪客去偷,放下被董三抓住,当场活活打死。

    她的死亡在书里没有别的作用,只是为了凸显她反派家人的恶毒和男主光环的强大。

    沈蓁蓁记起所有的事,再次在水里挣扎起来。

    她不要这样死掉,她也不会在这冰冷的河水里死掉。

    她要好好活着,逃离沈家人。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当冰冷的河水再次没过她的头顶,突然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出水面。

    一阵河风吹过,沈蓁蓁差点就被冻成块。

    好在已经被从水里捞出来,与死亡相比寒冷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沈蓁蓁已经全身湿透,连头发丝都在滴水。她冷得全身发抖,嘴唇发紫,脸色发白。

    却没有忘记全身发抖地转身,向救了她的人,道一声感谢。

    当她转身看清救命恩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是一愣。

    这人五官精致,清逸俊朗。

    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通体白色的玉笛。

    把她从河面捞出时,长袍的一只袖子被河水浸湿,也在滴滴嗒嗒的滴着水。

    他与沈蓁蓁对比,显得沈蓁蓁更加狼狈不堪。

    “谢……谢。”沈蓁蓁的声音微弱蚊蝇。

    与其说听到的是“谢谢”,不如说听到的是她牙齿打架的声音。

    “你这样怕是也没命回到山下的村子。”男子说。

    虽说他面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但这话让人品出了一种嘲讽的意味。

    但好歹是救命之恩,沈蓁蓁并没有和他过多的计较。

    她刚要开口说话,只见男子拎着她的衣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随后便拉着她盘腿坐下。

    沈蓁蓁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温柔的大手便抵在了她的蝴蝶骨上。

    接着,一股热量从她的蝴蝶骨蔓延开来,直至通达全身。

    她觉得奇怪,转头想看看怎么回事。被男子轻轻呵住:“专心些。”

    她又乖乖的把头转向前方,感受着身体久违的温暖。

    她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热量,连同她的衣裳也被这热量慢慢地蒸干。

    “谢谢。”沈蓁蓁由衷地感谢。

    把她从冰冷的河水里救起来,又帮她烘干了身上的衣裳,这和救了她两次没有差别。

    “不过顺手的事情,任谁看见了都会出手。”男子起身。他的衣袖也干了。

    “你叫什么?家住哪?帮了忙尚且要记情,更何况救命之恩。”虽说沈蓁蓁现在什么都没有,不保证她以后也什么都没有。

    有恩不还,那真是白活两世了。

    “楚承元,”男子笑着说,“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找你还吧。”

    别过楚承元,沈蓁蓁背着那两捆柴火下山了。

    ~

    沈蓁蓁刚跨进院门,王婆就从屋里出来。

    “天都快黑了,你又到哪野去了?”说着她就操起门边的扫把走过来,“为了等你回来,我都没能吃上饭!”

    沈蓁蓁不耐烦地把柴火往地上一丢,顿时扬起一阵灰尘。

    她活动了一下又酸又痛的肩膀,懒懒地答应一声,“你何时等过我吃饭?不必为了打我找借口。”

    这么多年来,这是沈蓁蓁第一次顶嘴。

    王婆觉得威信被挑战,当即挥起扫把就要打她,“我看你是皮子痒欠收拾,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往日王婆也会动手打她,每次沈蓁蓁都会吓得站在原地不动,只害怕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低着头,乖乖等着王婆来打她,因为她只要敢跑,就会被打得更惨。

    这次不同。

    还不等王婆走近,沈蓁蓁就朝着她走来。

    王婆嘴角轻蔑地翘起。

    现在认错?晚了!

    沈蓁蓁走近王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丢得远远的,“既然今日等我,那饭菜就全给我吃吧。”

    十多年来,王婆第一次被沈蓁蓁夺下打她的东西。被夺走了扫帚,她还愣了愣,随后便气得不行,紧接着抬起手准备给沈蓁蓁一耳光。

    沈蓁蓁眼疾手快,歪头躲过王婆使劲全身力气的一巴掌。

    王婆扑了个空,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站稳,栽倒在地上。

    王婆立刻就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喊声震天。

    “哎哟,哎哟,这是老天爷要收了我这个老婆子哟,养了十多年的丫头也看我不中用,要我早些去死哟。”

    “我老婆子这辈子没做过恶,临老了还不得好日子过!”

    “哎哟,老婆子要死了!谁来救救老婆子哟!”

    王婆地喊声引来不少村民围观。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大家都认识,都知道沈蓁蓁是十多年前突然被王婆带回来的。

    王婆当时说沈蓁蓁是远房亲戚家养不活过继给她的孩子。但她从未把沈蓁蓁当做一个孩子看,甚至不把她当人看。

    每次沈蓁蓁挨打挨骂,村民但凡多一句嘴,沈蓁蓁便会被打得更惨。几次下来,便没人再为沈蓁蓁说情,只是可怜她,偶尔会背着王婆给她些吃的。

    “王婆,地上凉,你先起来说。”大家伙不是第一次见王婆撒泼耍无赖。可乡里乡亲的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啥也不说,转身就走。

    “丫头要杀了我这个老婆子呀!”王婆痛心疾首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向村民们控诉沈蓁蓁的“恶行”。

    大家深知王婆的德行,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先发话。

    单说一个老人坐在地上哭闹,妙龄少女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甚至还讥讽的神情,任谁都会信了王婆的话。

    但坐在地上的老人是王婆,站着的少女是沈蓁蓁,这就另当别论了。

    “丫头,先把王婆扶起来再说吧。”有婶子劝说。

    村里人都知道她的名字,但当着王婆的面只敢见她“丫头”,省得她再被王婆打一顿。

    “饭点了,大家回去吧,放心,饭菜凉了她也不会凉。”沈蓁蓁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嚎丧”的王婆。

    沈蓁蓁这话一出,在场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这怕不是被打了十多年,终于被打傻了。

    婶子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劝道:“傻孩子,地上凉,快把王婆扶起来。”

    其他村民也在一旁规劝。

    沈蓁蓁知道大伙关心她,对着婶子轻轻点头。

    婶子松了口气,“好孩子,好孩子。”

    沈蓁蓁慢慢走上前,走到王婆一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俯身,用只有王婆听得到的声音说:“刘大娘没和你计较鸡的事,你是不是该给她个面子,拍拍灰站起来?”

    王婆紧张地看了眼刘大娘。

    昨晚她在村子里闲逛,见着刘大娘家的鸡从圈里跑出来,在刘大娘家院里闲逛,见四下无人,便把鸡给逮回来杀了。

    沈蓁蓁晚饭后被她使唤去艾香家讨米面,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全过程。

    王婆怕她声张,忙拉着她回家去了。还一个劲的威胁她,不准把这事说出去。

    “你敢!”王婆收回目光,看向沈蓁蓁,再次威胁。

    刘大娘看着面善,但别人休想占她半分便宜,她若是知道王婆偷偷抓了她家在外游荡的鸡,铁定要把王婆家屋顶都给掀翻。

    王婆虽说也不是吃素的,但为了一只鸡闹成这样,有失她的颜面。

    她好歹也是在盘州大户人家做过工的人,和那些个村妇不同,是见过大世面的。

    “要不我们试试?”沈蓁蓁嬉笑,转头委屈地看着刘大娘说:“刘大娘……”

    话还没说完,只见王婆蹭地站起来。要不是裤子上还沾这灰,真看不出刚刚要死要活的人是她。

    “走了走了,我家要吃饭了!”王婆刚起身就中气十足地赶人。

    大伙见王婆没事,担忧地看了眼沈蓁蓁。叹着气离开。

    刘大娘走过来拉着沈蓁蓁的手,劝道:“好孩子,乡下女娃就这样,等嫁人就好了。”

    沈蓁蓁没说话,只是乖巧点头。

    刘大娘虽说抠门了些,但比起王婆来说,对她也不算差。

    而且有些事,没必要和别人解释太多。

    见她乖巧点头,刘大娘也放心离开。

    心里有鬼的王婆见刘大娘找沈蓁蓁单独说话,便停在门边等着,想偷听,又隔得远了些。

    此刻见刘大娘离开,她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盯着刘大娘离开的背影,压低声音凶狠地说:“你要敢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半个字,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蓁蓁嗤笑一声,理也不理她,转身进屋。

    这种没确凿证据的事,也就吓吓王婆这种心里有鬼的人。

    饭菜早已凉了。

    沈蓁蓁看一眼便没了胃口,独自进了厨房。

    往日吃饭她都不能上桌,都只能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吃些剩菜,夏天便是馊掉的饭菜。

    王婆见她自觉地进了厨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真是贱人生的贱蹄子,方才这般招凶,骨子里还是个贱人。”

    她嘴上骂着沈蓁蓁,手上不停。打开食盒盖子,发现菜凉了,便唤沈蓁蓁来给她热菜,叫了半天没人应,去厨房也没见着人,便自己热了饭菜吃,也不管沈蓁蓁有没有吃的。

    而此时的沈蓁蓁正在后院刨土。为了不让王婆听到半点动静,她尽量放轻动作,不发出声音。

    果然,王婆在靠近后院的厨房里热菜都没发现后院的异动。

    她忙活了好一阵。从墙角抱出一个土罐,又把土再次填回去,故意做成没人翻动过的痕迹。

    她抱着土罐猫着腰从厨房的窗户下走过。

    王婆刚巧吃完晚饭。那些饭菜本来就是她按照自己的食量做的,她吃得一点不剩,丢下碗筷到村子里溜达去了。

    她不在家倒是方便沈蓁蓁行事。

    沈蓁蓁抱着土罐猫在墙角等她走远后,抱着土罐进屋。

    这个土罐是王婆的宝贝,里面装着沈蓁蓁的血汗钱。

    每次沈蓁蓁山上砍了柴,摘了菌菇,家里母鸡下蛋,她把这些东西拿到城里去卖,换回来的银子,一分不少都给了王婆。

    不仅这些,当初沈家把她送给王婆,还给了王婆一百两银子,一半是答谢王婆愿意收养她,另一半是给她这些年的生活费。

    这五十两的生活费不是怕沈蓁蓁在王婆这里受委屈,而是怕王婆觉得养个孩子麻烦,花钱,故意说是沈蓁蓁的生活费。

    至于王婆把孩子带走后,是卖、是送、是丢,那沈家可是不会过问的。

    看着银子,沈蓁蓁想起一段与自己相关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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