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遭遇城中敌军的埋伏,但牛廷玠并不打算就此撤军,反而决意利用这个机会死战夺城。
敌人的埋伏之计只要利用的好,何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今城门和吊桥都已打开放下,只要后面能元皓统领的步军能够迅速地杀进城来,牛廷玠确信以自己手下燕军士卒久经战阵的强悍战力,反客为主击溃守军,一战而夺取城池并非痴人说梦。
而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冲散敌军的弓箭手。
但是,紧接下来的突变却让牛廷玠大胆的夺城构想成为了空中楼阁,更令牛廷玠本人也几乎身陷绝地。
西城楼上,副将解尘一面急催弓箭手朝城下牛廷玠骑军射击,一面大声喝令另一部士卒将早已摆放在城头的几十个乘满灯油的小瓦瓮朝吊桥和及附近的护城河里倾倒下去。
不一会,待得灯油倾倒大半之后,副将解尘拿起两支火把对准吊桥方向甩了过去。
木质的材料,加上易燃的灯油,再借着西风,只在片刻之间,三丈余长的吊桥便已完全被熊熊烈火笼罩于其中,火焰腾腾地足有两尺多高。
“将……将军,后面的吊桥好象烧起来了!”就在牛廷玠急催骑军朝城内冲杀,意欲击溃敌军弓箭手之际,一名亲卫骑兵惊骇地禀报道。
“什么?”牛廷玠猛然驻马,回首朝城门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原本安好的吊桥此刻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好狠的手段!这一突发的变化让牛廷玠恨的牙直痒痒。
吊桥一烧,城外的六千余步卒根本就没有可能再进到城内,而已经杀到城内的自己这四千余骑军同样也很难再杀出城去!到底是谁想出如此“恶绝”计策来?
得不到步卒的支援,单单依靠骑军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想要夺取奉天已然没有可能,眼下所要做的是如何带领剩余的骑军尽快撤出城去!
牛廷玠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很快就看清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势,做出了决断。
“众军士,听我将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立即撤出城去!”牛廷玠拨转战马,狂吼一声。
听得牛廷玠的将令,早已被四面八方不断射来的箭雨搞的狼狈不堪的叛军骑兵立即转向,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片刻,一众骑军已驰至城门口,但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面对直可滔天的烈焰,无论是战马还是马上的骑兵都深感畏惧而不敢前行。
“休得犹豫!随我一鼓作气冲出去!”牛廷玠见前面骑军被烈火阻住了步伐,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就在叛军骑兵准备咬牙策马往外冲之时,城楼上唐军士卒已在副将解尘的指挥下抬起了几根巨型擂木朝城下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啪!”
随着几声巨大的撞击声,迅速下坠的巨木重重地撞下了燃烧的吊桥上,原本就已经被烈火烧烤得不太坚实的吊桥“啪嗒”一声,从中间断为两截。
至此,西城门的进退之路彻底被断。
此时,城外的叛军步卒也已赶至护城河边,但面对被烈火彻底阻断的进城道路,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能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校尉焦急地向能元皓问道。
能元皓望着眼前惊心动魄的情形,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一向多谋善断的他在一时三刻内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在起先一看到吊桥火起之时,能元皓就知道自己的诈城计策肯定已被对方识破,而且对方还将计就计“坑”了牛廷玠。
原本能元皓还寄希望于牛廷玠能够率领骑军强行通过着火的吊桥冲出城来,但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又用擂木将吊桥彻底砸断了。
如今城外的步卒是进不能进,城内牛廷玠的骑军却是退不能退。
此时,叛军的步卒和骑兵两军相隔一河一墙,距离仅有五十余步。
但这五十余步的距离在此刻却遥若天地,阻断阴阳!不但能够识破张疆、范达二人的诈城,而且还能以此为契机,故意给己军制造出有机可乘的局面,从而引诱牛廷玠的骑军进城,再彻底截断其退路。
敌人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就是要全歼牛廷玠的骑军!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好一条绝妙的“上屋抽梯”之计!好一个“高明”的对手!
????????到了此时,能元皓已经明了,尽管自己极少失算,这次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碰成“头破血流”。
对手的智谋计算恐怕要与自己相当,甚至尤有过之,再加上自己对敌人过于轻视,敌以有心算自己无备,焉能不中敌人算计?
不过,这个“高明”的对手究竟是何人?
杨错!
不太可能,李皋之困,他怎能不前去解救?若不是杨错,又会是谁,唐军中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这样的奇才?
????????形势的发展已经不容能元皓再多做思索,眼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将牛廷玠的骑军解救出来。
若真是让牛廷玠四千余骑军全数陷在城中,仅凭城外这六千多步军,休说要袭取奉天,就是想要平安撤离恐怕都很成问题。
能元皓自己毕竟只是一名谋略型将才,若说出谋划策正是其拿手好戏,但要亲自统军作战却并非所长。
若没有牛廷玠,到时能否驾御这些军卒抵挡住敌军的追击,恐怕是一个绝大的“疑问”。
况且牛廷玠又是陛下爱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岂能不怪罪。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将牛廷玠救援出来。
但是,究竟该如何解救,连向来有急智的能元皓也拿不出一个有效的主意来。
原本以为今夜的诈城之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必然能够轻松取下奉天。
当然能元皓也曾设想到被敌人识破的“些许”可能,但是即使真的被识破,到时大不了暂且撤离,再做筹谋而已,根本没有料及会发生如此“突变”。
所以,叛军到目前为止根本还没有做好丝毫强行攻城的准备,没有准备任何的攻城器械,哪怕是最简单的云梯都没有。
而若是没有攻城器械,面对奉天这样的坚城,凭借自己这六千余步卒想要从外部强行攻入城中,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且更让能元皓心惊的是,对方既然敢将牛廷玠的四千多骑军放入城中,肯定是有相当的把握能够将其歼灭。
而要想围歼这四千多精骑,即使有城池中不便骑军作战、遭遇埋伏包围等诸多不利因素在内,对方没有两倍以上的兵力是肯定无法达成目的的。
这么算来,奉天城中的敌军至少也得有万人以上,这与能元皓自己以及严庄的猜测相差甚远。
在他们二人的设想中,杨错必然会倾全城之军回援郿县,奉天城中的防守军力自然会变的相当空虚,取城当是易如返掌之事,但现在仿佛一切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到底该如何办呢?
????????就在城外的能元皓束手无策之际,城内的叛军已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听从牛廷玠的命令,正准备硬起头皮强行突破着火的吊桥逃出城外的的骑军,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却惊愕地见到城楼上的唐军竟然又用擂木将吊桥给彻底砸断了。
没有了吊桥,即使能够突破烈焰阻隔,那三丈余宽的护城河对于叛军骑军而言,根本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退不能退,而唐军无休无止的箭雨却在无情地不断收割着叛军骑兵的生命,不时有人在阵阵惨叫声中中箭落马。
叛军骑兵从进城到现在,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四千余骑已经折损了超过七百骑。
牛廷玠情知已经不能在西门多做纠缠,再多耽误片刻,只会徒损军卒,对于撤离并无半点益处。
尽管西门的退路已经被阻绝,但是还可以从其他三门退却,唐军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将四门全部堵死的,只要有一点漏洞,牛廷玠相信以自己麾下骑军的战力突破出城还是不成问题的。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叛军校尉惊慌失措地问道。
????????牛廷玠收回索乱的思绪,打定了注意,神情一肃,厉声喝道:“众军士,不必慌乱!此路不通,我等还可从其他几门撤离!先随我冲破敌军的包围,前往东门!”
????????在牛廷玠的率领之下,叛军骑兵迅速地再度转头,沿着宽敞的奉天城东西大道策马狂奔起来。
????????大道北侧的一座商舍的屋脊之上,田神功神情异常激动,一边狂呼大喝催促埋伏在大道两侧房舍上的弓箭手加速射击,一边专注地留意着叛军的动向。
看到叛军骑兵再度策马转向,朝东面方向突破过来时,田神功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丝冷笑。
反应倒是挺快的!不过想从其他城门撤退,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下面的军士,做好准备!不要给老子放一个叛军骑兵离开!”田神功眼中精芒闪过,狂喝一声。
????????隐藏在东西大道两侧的数百名唐军士兵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拉直。只一瞬间,在不到五百步的街道上,已然拉起了数十道绊马索,形成了一个针对叛军骑兵的巨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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