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风字营与林字营配合着山字营在关键时刻的加入,战局急转,叛军军已经开始抵挡不住。
田承嗣挥刀斩死一名唐军,朝张忠志方向高呼一声:“为辅!”
张忠志闻声回头,与田承嗣四目相顾,然后两人同时点头。
田承嗣即刻纵声狂吼:“撤退!快随我撤退!”
苦苦支撑的叛军士兵一听得将令,立刻转身跟随在田承嗣与张忠志的身后,拼命向北面撤退下去。
求生的渴望,让已显疲态的叛军士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突破唐军的阻拦后,一路狂奔十余里路。
散落一路的刀枪旗号,让李皋与杨天佑看到了完胜的希望。
只要能消灭这支叛军,最好能够击杀,田承嗣与张忠志,就可以大大削弱叛军的实力,为日后能更好地收复长安创造便利。
所以,必须要尽力全歼敌军!
李皋与杨天佑急催军马,紧紧追赶。
“殿下!不大对劲!”一直引军左右冲杀叛军的曲环忽然策马来到李皋的身旁,急声说道。
“曲将军,怎么了?”李皋疑惑地问道。
这方面经验丰富的曲环,急道:“殿下!前面的叛军似乎一直在引着我们追赶,而且还是往山林方向!我以为可能有诈!”
被曲环提醒,李皋与杨天佑立即冷静了一些,驻马往四周一打量,只见前面一片高低起伏的土岗山丘,而且是树木林立,确是可以埋伏不少人马。
两人虽然不是久经战阵,却也知道情况不妙,正要喝令大军停止追击。
就在这时,一阵震天的战鼓声响起,随即便是凄厉的号角声撕破长空。前面的土岗山丘树林处忽然扬出无数旌旗,足有万余叛军闪出身形。
一直撤退的叛军也立即停住步伐,返身与新出现的叛军汇合,将唐军前方去路牢牢挡住。
与此同时,唐军的侧后左右两方,各有一军杀出,总人马估计不少于两万人,将唐军的退路也钉死。
李皋与杨天佑相顾一视,皆面色微变。一个沮然无奈、却又不可回避的想法涌上心头。
中计了!
与这同时,牛廷玠率领五千余轻骑奔着郿县疾驰而来。
骑兵距离郿县县城只有……
五里路!
而在这边,转眼间,形势已然急转直下,一前一后突然杀出的叛军将唐军团团围住。
捕猎者瞬间便成了被猎食者。
李皋面对眼前的剧变,惊愕不已。
未曾想,只是一着不慎,竟然又中了叛贼的奸计!
叛贼好大的气魄,为了诱他们入伏击圈,竟然毫不犹豫地搭上这么多士兵的性命。
“哈哈哈……”一阵豪爽的大笑声从前方叛军阵中传过来,“存忠,别来无恙?”
前方的叛军迅速闪开一条道路,安思霖乘大红色的汗血宝马,在麾下一众文武的簇拥下来到阵前。
在距离唐军几百米外的一处小丘上,安思霖骑马在那里停住了脚步,扬鞭前指,高声喊道:“存忠,如今你等已被我大军团团围住,想要脱身势比登天,何不归降!如若你等归降,我可担保不计前嫌,不杀一人!”
“公主,不可……”身边的严庄连忙出声阻止。
他知道公主不承诺则已,一旦承诺下来,便是言出必行。若是答应不杀杨天佑,便不会反悔。但杨天佑是杨错的结义兄弟,留下来后患无穷。
再者,在两阵之间儿女情长,似乎不妥!
安思霖将左手轻轻一抬,止住了严庄接下来想说的话,然后再次高声喊道:“你放心,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会饶你们的性命。”
杨天佑的眼神初时尚有一丝迷茫,但当安思霖出声劝降之后,反而变的清明起来,恢复成以往的从容坚毅,扬声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身为唐军大将,岂能降贼。今日虽陷险境,惟有与我帐下将士同生共死,所谓投降却是万万不能!”
“存忠,你休想指望郿县城里会有军马前来救援你,牛廷玠将军已率大军前去奔袭郿县。你后路已绝,此次覆亡必矣!”安思霖仍然没有放弃。
一方面的确是顾虑到杨天佑是杨错的结义兄弟,另一方面其实是利用这番话无情地打击着唐军的士气。还顺便挑拨主帅关系,可谓是一箭三雕。
杨天佑留意到这点,大声道:“我军统帅是曹王殿下,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说罢,看了眼李皋。
李皋倒是面色如常,丝毫不介怀。
“公主,李皋与杨天佑都不重要,但他们麾下却是唐军的精锐。为了接下来的大计划,就必须把他们一口吞下。”严庄以难得的低沉语气说道。
“恩!”安思霖微微点头,眼神变得冷绝起来,扬声朝对面喝道:“存忠,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了!大军出击,击破唐军!”
呜……嘟!嘟!
随着牛角战号的响起,前后两支叛军同时向被包夹在中间的唐军发起了攻击!
率先到达的是北面叛军弓兵,稳住阵型,张弓搭箭,发出的一排排密集的长箭,不断呼啸着朝唐军扎了下来。
“山字营随我上前!防箭阵型,举盾!”刘玄佐厉声喝道。
唰!
近千面山字营独配的圆盾迅速而整齐高高举起,山字营士兵之间配合极好,千面圆盾齐举之后几乎没有隙缝,宛如一面巨大的盾牌,不但护住了自己,还将身后的其他各营士兵护卫起来。
嗒!嗒!嗒!
无数箭支撞在盾牌之上,但随即又纷纷被反弹开来。
原本长箭飞行了百十余步后,其势已渐衰,而其中大部分又被山字营挡下,杀伤力微乎其微。
三轮箭雨之后,安思霖便喝令弓兵退后,命刀枪步军直接向唐军发起冲击。
“随我死战,向南攻击!”李皋深知若不能及时摆脱被叛军两面夹击的境况,战局只会变的越来越不利,遂将帅旗一挥,率大军快速转向,向身后叛军冲杀过去,希望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两军迅速陷入混战之中。战场中刀枪狂舞、鲜血飞溅、肢体纷飞。
吼叫喊杀声、兵器交鸣声、哀号惨叫声、战鼓号角声,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响交织起来,在苍凉荒寂的冬日原野中回荡着,久久不能平息。
与这同时,郿县却显得宁静许多。
似乎战争的阴云远离这片土地。
其实那只是因为由于驻守的唐军出征,城内仅余不足五千军士,守将赵俊奇下令四城紧闭,谨防敌人可能率军前来突袭略显空虚的城池。
同时,赵俊奇自己还亲率百余军士在城中四门不时巡视。
守卫北门的校尉朱元浪强笑着陪同赵俊奇巡防北面城池,心中却已焦急如焚,暗自咒骂着赵俊奇为什么还不离开?
时候可是已经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守卫南门的校尉张疆忽然派人前来,说是在南门发现一些异状,请赵俊奇过去看看。
赵俊奇闻听之后,交代朱元浪要小心守城,焦急地领人直往南门而去。
看着赵俊奇远去的身影,朱元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亏张疆及时地把赵俊奇“调虎离山”,否则再过片刻,自己的计划可就得露馅了。
朱元浪来到城楼边,举目向北面眺望过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一阵轰鸣声遥遥地传来。
朱元浪凝神仔细地倾听,忽地面露喜色。
那是数千匹战马急速奔来的马蹄声!
片刻后,一支骑军出现在视线之中,人数不少于四千余骑,飞速地朝郿县北门方向奔驰而来。
“敌袭!”
一名守城士兵惊骇地狂吼起来。
但他的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已经透胸而入。
这士兵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前的枪尖,挣扎着转过头来,却愕然发现刺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军中兄弟。
身躯缓缓倒下,意识消散之时,他都没能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听我号令,打开城门,迎接燕军入城!”朱元浪兴奋地大声喝令道。
百余名朱元浪的亲信一面威压着其余的士兵,一面七手八脚地将放下吊桥,推开沉重的城门。
一瞬间,郿县已经不设防!
眼见叛军的骑兵离城门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楚兵锋前列的旗号:
勇毅别将——牛!
叛军一旦入城,自己的亲人会怎么样?
他们压抑不住这个想法!
终于,十数名士兵不顾一切地突破朱元浪亲信的威压,冲下城楼,发足向城内狂奔,同时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敌袭,敌袭!北门敌袭!叛军杀过来了!”
忽然发生的的这一幕,让朱元浪愣了一下,而后面色变的铁青,恨声说道:“娘的!这些混蛋,等燕军进城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随即转过头来,对其余亦想有所举动的士兵怒喝道:“李皋不仁!我已弃他,投靠公主殿下。你们谁敢顽抗,老子立杀不饶!”
叛军的骑军转瞬已至,踏过吊桥,疾速冲进了城内。
“牛将军,牛将军……”朱元浪为了避免“误会”,边往城下奔走边大声喊道,“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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