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遭贬,被公差押着一路往西。
人还没到兴平,圣旨先到了。
把他贬到武功县。
然而,人还没有到武功。
圣旨又到了。
再把杨错贬到郿县。
原来玄宗气不过,认为把他贬太近了。杨国忠瞅准机会给杨错上眼药,重金收买了杨错的手下作伪证,证明杨错的确有不臣之心。
于是,杨错再三遭贬。
最终被贬到扶风郡治所,雍县。
这一路上,两个公差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前看他是郡马爷,心里多少有些害怕。现在看杨错被离了婚,不再是皇亲国戚,杨家也不待见他,于是对他态度急转直下。
杨错也不怕他们。如果他们对他做的不算过分,他就忍一忍就算了。如果他们对他过分,那他就给他们一点苦头吃一吃。
如此这般,双方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时间到了九月二日,还没到中午,就到了城里。
杨错被当地府衙接管,投送到牢城营。
来到牢城营前,看见一座牌额,上书三个大字,写着:“雍县大牢”。
杨错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公差推了进去。
里面早有狱卒等着,把杨错接管过来,取下镣铐和枷锁,押送到临时的牢房里。
那是一座狭窄阴暗的牢房,里面竟还挤着十几个囚徒,蹲下都没地儿,只能一半蹲着一半站着。
“愣着干什么!”狱卒呵斥站在门口,不肯进的杨错。
“有好一点的牢房吗?”杨错回头问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给我滚进去。”狱卒在杨错后背,用力一推。
杨错一个踉跄进了大牢,因长时间的饮食不适,导致自己整个人都有些虚,差点没站稳脚步。
身后传来“哐当”一声,牢门关了。
杨错长吸了几口气,本能的用手捂鼻子,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臭了。
众囚徒看他这副表情,都脸色不好看。
其中一个喝道:“哪里来的臭东西,到了这儿还摆谱。”
杨错不想惹事儿,随便找了个空地就要挤过去。
不料,他刚站到那里,就被身边两个人用力给退了出来。
他们一边推,嘴里还嚷着:“滚!这里不稀罕你个臭东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错也知道不和他们争执,转身到仅剩下的空地。
结果,他还没到呢,地儿就被一个囚徒占了。
那囚徒还冲他一阵坏笑。
杨错冷笑一声,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狱卒路过,见了,喝道:“狗东西,你堵在门口时什么意思?还不给我站过去。”
杨错回头骂道:“你要我站过去,也要有地方给我站呀。”
“哟呵,你还敢还口。”狱卒举起鞭子就要来打。
杨错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整个身体都贴着栏杆。
狱卒顿时慌了:“你……你要干嘛?”
杨错冷声道:“如果你再无缘无故打我,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连朝廷都敢反,还怕你这小卒子。”
“好汉,好汉饶命,我下……下次不敢了。”狱卒服软了。
杨错松开了手,把狱卒推开。
狱卒连退好几步,背重重的拍在墙上。
“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狱卒骂咧咧地走了。
杨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哼一声。
回过头来,看着满牢房里的囚徒,只好继续站在门口。
这时,囚徒们却态度好了很多。
“你过来坐吧,咱们挤一挤就有地方了。”
口里说着,囚徒们真就互相挤一挤,给杨错腾出来了可以坐的位置。
杨错吃了一惊:“你们……”
有人道:“我们也是被狱卒欺负坏了,你刚才也算是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杨错轻叹一声,便走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坐下,而是选择蹲下。
身边的囚徒也蹲下。
左边大胡子的囚徒好心道:“好汉,你刚才欺负了狱卒,待会儿他就会喊他的上司牢头来这里。如果你有钱,或者是书信就赶紧给他。否则牢头发起威来,几十棍打在你的屁股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杨错早料到这种情况,却有恃无恐:“多谢你们的指教。我的确有些钱财,如果他态度不错,我就给他。如果态度不好,休想得到一文钱。”
大胡子好心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切莫说大话。”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道:“老头来了。”
众囚徒立马安静下来,仿佛和杨错不认识。
牢门打开,长得宽额阔面的牢头,走了进来。
他昂着头问道:“哪个是新来的囚徒啊?”
杨错站起身来,答道:“正是我。”
牢头见了,冷笑道:“甭管你过去多风光,现在不过是阶下囚。劳资是想怎么弄死你,就怎么弄死你。”
杨错针锋相对:“那你也听说过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天上面的人想起我这个‘可怜人’,心里觉得有愧。到时候,你一门填进去都还不够。”
牢头立时勃然大怒:“杨错,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好好好,我不叫你脱一层皮,就不姓周。”说完,转身就走。
牢门关了。
嘈杂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杨错回到自己的位置,蹲下。
众囚徒又拢过来,劝道:“好兄弟,你和他发横是没有用的。这里是大牢,上边都很难管到的地方。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县令对他们也是敬畏三分。他回去告诉了管营,必然害你呀。”
杨错哈哈大笑:“如果真的要对峙,我也不怕。到时候,看谁斗得过谁。”
众囚徒无不摇头叹息。
在他们看来,杨错这是以卵击石。
在古代,官和吏是分开的。官是朝廷派遣而来,吏则是随官带来,或者干脆就是当地的“地头蛇”。官想要管理好地方,就必须和他们合作,否则待不下去。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就是这个道理。
过了一会儿,三四个狱卒来到牢房,叫嚷着让杨错出来。
杨错应道:“你爷爷在此,不要叫得这么欢。”口里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牢门。
牢门被打开,他从容地走了出去。
跟着狱卒来到审讯室,便见牢头和前面挨打他的狱卒也在,不过都是站着的。只有一个青年男子坐着,就是装扮有些奇怪。
他的头上包着白手帕,身上穿着一件青衫,左手却被一条白绢吊着,另一头系在脖子后面,一看就是手臂出问题了。
他应该就是管营。
果然,那青年男子道:“你这囚徒好大胆子,刚到我雍县大牢就敢如此放肆,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杨错道:“不是我不讲道理,而是你的部下太不讲道理。居然勒索财物,我一个被贬到此的穷鬼,哪有财物给他。两边争执起来,于是倒了大霉。”
青年男子也知道这件事,看了眼牢头,然后道:“巧言令色,不给你点苦头吃一吃就不知道这里谁说了算。”右手一挥。
两边的狱卒出来,将杨错按在老虎凳上。
另外有两个狱卒拿起棍来,就要动手。
青年男子却突然叫停:“等一下。”接着让他们松手。
牢头吃了一惊,但不敢开口。
青年男子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走到杨错面前。
杨错直起身子,直接坐到老虎凳上。抬头望着他,毫无畏惧。
青年男子笑着问道:“你一点都不怕?”
“我怕你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打,朝廷的木棍可比你这个结实多了。”杨错也是不甘示弱。
“有点意思。”青年男子欣赏地笑了。
牢头看情势不对,忙上前道:“管营……”
青年男子眉头一皱,回头道:“你们都退下。”
其他狱卒都退了,只剩下牢头和那个挨了打的狱卒。
他们对视一眼,自问没本事说动管营,只好退下。
青年男子道:“我叫野诗良辅,凤翔府人氏。你是前和政郡马杨错?”
“正是我。”杨错吃惊地看着野诗良辅。
【野诗良辅,统帅78,智力53,武力84,政务42,魅力75,特技:猛攻。】
一个武力值84的人,居然挨了打,对手该多猛啊。
野诗良辅看到杨错这样子,猜了个七七八八,笑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恶狼,我是被群殴打伤的。”
“打伤你的是谁?”杨错好奇地问。
“他叫郝玭,比我还小三岁,是附近一座山寨的头目。这里地处边疆,山贼呀、土匪呀,很多。”
“你和山贼是怎么搭上线的?”
“我在雍县城外官道旁有座酒楼,那是我从别人那里盘来的,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郝玭知道了。这家伙带了好几百人来抢,我一个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再加上郝玭也不是吃素的,然后……”
野诗良辅提了提自己受伤的左手,一脸的无奈。
“官府为什么不管?”
“呵,县老爷也得有那个胆子呀。自从河西节度使哥舒将军去了长安休息,这里就缺乏那种威慑山贼的人。”
“你单独留下我,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想请你我的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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