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赴突然觉得自己提这件事提错了，苏昱一个让大家开心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干出让所有人都不开心的事，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事故发生的时候陆赴还没反应过来，只记得当初自己还和张星宙他们在街上的网吧五排。但一局游戏打完，虽然赢了但又感觉难受的不行。
有的人如花处春才开，有的人如你于夏才来。
但花不会开了，有的人也不会来了。
“你当初去公坟不会是为了？苏昱哥哥？”
“一半一半吧！”唐奔学着陆赴南北合并了吃了一口。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
陆赴听到这话咯噔一下但是还是继续往下问“为什么？”陆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和苏昱吃醋？
但苏昱都不在了他又能吃哪门子醋？
“因为他对我好，如果你十六岁遇到了苏昱一样的人你肯定也喜欢他。”
“是那种喜欢吗？”
“那种？”
“就是……刘子阔对…苏白那种？”
“啊？”唐奔露出疑惑的神情，看到陆赴他好像想起了当时去买东西时被人误会的时候。而现在正在误会自己的是陆赴？
唐奔心里一阵感慨，可谓是从诗词歌赋感慨到人生哲学。
唐奔震惊了许久然后无奈的说了句“现在这些小孩都疯了，我又不喜欢男的。只是说在我那个年纪遇到苏昱很幸运而已，喜欢说不上的。”
陆赴突然开始有点羡慕苏昱了，要是苏昱还在的话应该会感慨一句唐奔和之前相比变了好多吧！
但陆赴又没见过唐奔之前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他和之前差了多少？
陆赴安置好了猫就去了学校，虽然他家猫和唐奔家猫的成长环境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但陆赴已经尽量在允许的情况下给猫最好的了。
陆赴去了学校这一周过的死气沉沉的，不过不光是陆赴张星宙吴应恒苏铖他们四个跟鬼上身了一样没一个人笑着过完这一周。
要不是陆赴还有猫陪着估计自己早就像一个烧黑的煤了。
“苏铖，三年了……。”陆赴没说名字，但他们这边有一个习俗就是人去世三年时家人为了缅想就会在去世的第三年办一场白事。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人三年的时候，他家里人给他撘了个戏台。每天每天唱戏到后半夜，以前陆赴什么都不懂总觉得太吵了。
但现在轮到他了，就觉得很多事情存在就是有他的道理的。
“我妈说不过，可能她也没心情吧！”
“什么三年谁三年咋有人死了？”苏铖身后的同学把头凑到他们身边问。
“我哥。”
陆赴听到这话有些震恐，虽然这话最有权利从苏铖嘴里说出来。但真的让他说出来陆赴总感觉不好。
“苏铖，你想开了？”
“我要一直想不开你会嫌我烦吗？”
“当然不会，你知道我的。不过我们到时候能去吗？我是说去看看他，因为苏白我张星宙和……都想去。”
陆赴没说出唐奔这两个字，陆赴总感觉让他们两个离远点也挺好。
但这其中可能带了陆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私心。
国庆节普天同庆，陆赴当然也高兴。
陆赴在大街上逛了半天，他看着马路上有的人手里拿着一捧国旗好像是要给大家发的样子。
但陆赴在那个人身旁徘徊了半天愣是没见那个人有一点点想给他国旗的欲望，陆赴有些失落回了但看到唐奔的车上插了一个红旗，于是趁唐奔不注意把国旗薅了下来放在了自己床头。
那天是他睡的第一个安稳的觉。
陆赴从衣柜里翻出一身黑色的衣服，其实也不用翻随便一件就是了。
陆赴出了门在唐奔的门口犹豫了一会，然后下了楼。但刚到楼下陆赴又折返了回去敲响了唐奔的门。
“怎么了？”
“我是说，你想和我去看看苏昱哥哥吗？”
“什么？”
“今天，是苏昱哥哥的忌日。”
唐奔点点头砰的一声陆赴被关在了门外面，唐奔火急火燎的换了身衣服揣着钱包给猫放了粮就出了门。
“陆赴，你知道县城有什么地方卖花吗？”
“多了，垚中对面就有一个。还有天桥下面。”
对于垚中陆赴唯一觉得浪漫的地方，就是对面开了个花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可能是花店这个东西它自带温柔吧！
“天桥下面吧！近。”
“好。”
唐奔去花店买了一捧百合，陆赴则买了捧白玫瑰。陆赴捧着花和唐奔在路上走着，唐奔不知道地方于是跟在陆赴后面。
“唐奔，你知道有句话吗？”
“什么？”
“等下次我路过花店，就进去买一朵应季的花，等它干枯我就把它送给我爱的他。”
“没听过，什么地方抄的？”
“一个视频里看到的。”
“嗯，记性还挺好。不过送女孩就送曼塔玫瑰吧！”
“为什么？那送男孩呢？”
“啊？你要送苏铖吗？送蔷薇吧！”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不喜欢花这种不长久的东西，送花还不如送几片树叶。用来当书签它也挺好看的。”
“玫瑰花是好看，但它不应季啊！但这秋天会落很多叶子。”
陆赴去的公坟和唐奔自己找到的地方不一样，这个地方排列整齐。唐奔看着墓碑，一排一排划过去就是不见苏昱的名字。
陆赴带着唐奔往里走了走，苏昱生前喜欢安静。死了都离别人远的不行。
唐奔到了苏昱的墓前，硬是没敢过去。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面对苏昱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苏铖，在这件事情上如果自己去了只会显得有些多管闲事。
有时候唐奔觉得生与死好像没有距离，但又好像差的太远了。
“你真的不过去吗？”
“不用了，我有什么资格呢？你去吧！告诉他，我想他了，他会一直是我的骄傲。”
“嗯，我会的。”
陆赴捧着两捧花将花放到了苏昱的墓碑前，三年时间不够人走出来，不够忘了一个人，但三年时间足够让人在梦里慢慢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听不清他当时说过的话，悄悄遗忘他们之前干过的事。
后来这个世界就只有风知道他存在过，只有云知道他耀眼过。
陆赴不愿意看到别人伤心难过的样子于是蹲在苏昱墓碑前悄悄说了几句话就站了起来。
“阿姨，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请您也不要太伤心了。”
“好，路上慢点啊！”
“嗯。”
陆赴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唐奔见他心情不好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但刚离开公坟不久陆赴就蹲在地上抽搐起来，他发出一阵一阵的呜咽声，凄凉的连秋风都自愧不如。
“为什么啊？苏昱那么好，为什么是他啊？不公平。”
“好了，别哭了。都是没办法的事，命运这东西谁也不好说。”
“我要是会算命就好了。”
“想什么呢！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啊！一个人就可以帮所有的人？现在高中生都这样的？还是说你们男高中生这样？”
“可能就我一个傻逼这样吧！”陆赴站了起来抹了把泪然后又往唐奔身上一蹭。
“恶心。”
“愿意。”
唐奔一步一回头陆赴也跟着他的节奏，因为放不下因为舍不得。
苏昱对于唐奔就像是无边的黑暗里透出来的光，那束光撕破了黑暗让他迎来了以后的黎明。
以前的记忆突然破碎像碎掉的玻璃向他砸来，不疼可那些玻璃慢慢堆积成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最后被活活压死在这回忆里。
“回家吧！这件事忙完了，还是要继续自己的事啊！”
“知道了。”
陆赴刚走不久吴应恒他们也觉得在找个地方待着显眼又没用于是也离开了，只剩下苏铖一家。但他们只是烧完了纸就离开了，因为苏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面前这冰冷的墓碑，荒凉的坟墓。
人死不能复生这话苏铖从三年前就记心里了，只不过有的事是他自己放不下。
不过放不下就放不下吧！反正每个人都有事放不下，这样沉甸甸的没有盼头也有苦头。
“哥，我要打篮球赛了。你应该看到的吧！到时候我拿个冠军再来找你。”
苏铖从怀里掏出在御品轩买的蛋糕放在苏昱的墓碑前，然后和陆赴一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哥，我们去打球吧！我心情不好需要发泄，而且快比赛了我想练练不拖后腿。”张星宙刚回家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就换了身衣服，因为不想让自己被悲伤压死所以他决定找一些别的事情给伤心盖过去。
“行。”
离他们家最近的打篮球的地方就是体育场，从体育场穿进去一直向后走就直接能到公园大境。而且公园大境下来也能直接到体育场，不过他们放学很少往这边来所以这条路他们也不经常走。
“呦，张星宇？你怎么在这？”
张星宇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巧看着李桒韦正拿着球，在叫他名字的时候正巧把球投到篮筐里。
“你怎么在这？”
“哦，我连练篮球这不是要比赛了吗？我就来努力一下。”
“挺好，加油。为咱们学校争光。”
“当然………”
张星宇和李桒韦聊的火热完全没注意他们身旁还有一个张星宙正幽幽的说着话外音“他是谁，你们在干什么？不是来陪我打球的吗？张星宇。”
“唉，你干嘛呢！手别乱摸打球又不是打人，唉你撒开手在那呢？唉……”张星宙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风纪委员，好像他存在的目的已经变成了让别人讲文明树新风。
不该摸的东西不要摸。
张星宙眼看叫不动于是就收了球蹲到了旁边的石阶上看着他们两个打篮球。
张星宙气不打一处来，那球也是不打一处来。往哪里跑不好非要不偏不倚的砸到张星宙头上，他前一秒还发愁拿什么撒气。后一秒篮球就在他重重的一掷下，砰的一声炸开了花。
“哦，你这气太饱了啊？还是你这球他烂了啊？破了也正常，多少钱？我赔你？”张星宙好声没好气的说。
“这，不是钱的事，你态度能不能。”张星宇拦住李桒韦一挥手示意张星宙走。
张星宙走了还没忘来一句“要是便宜的话找他就别找我了。”而张星宙嘴里的那个他正是拦着李桒韦的张星宇，赔了夫人又折兵，没了篮球还赔钱。
张星宙你好样的。
“别生气啊！他脑子不好。”
“看得出来”
“我赔你吧！多少钱。”
“其实……你也可以以身相许的？”
“滚你妈的，你不就是想抄我作业吗？”
“其实，你也可以帮我写。”
李桒韦的表情越来越变态然后又他的手搭到了张星宇腰上，不过李桒韦只是看起来不对劲他对张星宇属实没其他想法。
谁让张星宙看别人和张星宇说话就跟有人抢狗骨头一样。
张星宇把李桒韦打回了家，转念一想他好像同时惹了两个人。没办法他去体育馆的门前买了朵向日葵，然后屁颠屁颠的拿回家哄张星宙去了。
张星宙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张星宇刚进来他就从旁边摸了个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张星宙本来就高加上他还坐在椅子上，用布这样一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等身手办呢！
张星宇左手拿着花右手抱着猫，说来奇怪这猫是陆赴让他哄张星宇用的。但现在变成张星宇拿猫哄他了。
“你怎么了？”
“不是说陪我打球吗？怎么变和你朋友打了？”
“我和我同学玩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所以你去找他啊！跟我说什么？”
张星宇走到张星宙身边伸手翻开裹着张星宙的布，刚刚好给他漏了一张脸。张星宙看着张星宇嘟嘟囔囔说个不停，终于在他闭嘴的那一刻张星宇就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好了，别生气了。”
张星宙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搞的有些发懵，他慌乱的扯下自己身上绕着的毯子。
然后拉着张星宇抵在了桌子上
随后又是绵长的一吻。
“早这么干不就完了？还有下次别和别人走这么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
“我要是忍不住我就……把你当向日葵。”张星宙在说向日葵这三个字的时候第二个字咬字重了些，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星宇然后又流氓一样的看了眼张星宇的下半身。
“你会吗？”
“闭嘴吧你，滚。”
“好嘞。”
“对了，张星宙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的朋友有那么大敌意。”
“因为他们离你进啊！”
“当然了，因为他们是我朋友啊！要是怎么说你能管我一辈子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有其他更离谱的朋友，你管的完吗？”张星宇问。
“当然。”
“傻逼。”
“那你能陪我多久。”张星宙突然把脸贴近真诚的看着张星宇。
“一辈子有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陆赴心情不好，心里空落落的，要是以前放长假他恨不得一天到晚不着家。但这次放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打扰彼此。
陆赴躺在沙发上发霉突然听到门口的敲门声，陆赴没起身只是发了个微信。
“钥匙在门口垫子底下我实在不想开门，你进来吧！”
没一分钟门就咔擦一声打开了，只见唐奔拿着一小捧菊花举在陆赴头顶。
“怕你心情不好所以给你买了捧应季的花，十月份应季的只有菊花。你应该不嫌弃吧！”
“谢谢，不过你不是不喜欢花吗？说这玩意不长久。”
“这世界上又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的，但一个能换来短暂的快乐它也是值得的。”
其实唐奔心里也发毛，喜欢菊花的唐奔除了陶渊明还真不知道有谁了。但看到陆赴没那么抗拒的样子，自己也没买错。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能……对我这么好。”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唐奔被陆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不知所措，于是只能低下头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
“行了，我走了。上学见吧！”
“等等。”陆赴见唐奔要走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个跨步拉住了唐奔的手，陆赴看着唐奔的手又看了看唐奔。
陆赴一想而后倏然甩开了唐奔的手“不好意思啊！刚刚着急了。”
“没事，你有什么事吗？”
“你能陪……我…去逛逛吗？放松心情，你也说了看我心情不好。对对对吧？”陆赴期期艾艾的不过说出来的话也算完整，唐奔答应的更是快速。
陆赴心情不好一般有两种选择在家宅着和出去逛。
陆赴喜欢在广场周围，广场上长期摆着一个红色的棚子。里面摆着的都是按斤卖的书，陆赴对看书不感兴趣。也主要是因为没钱买，他和苏白进去过一次。也挑了几本没什么分量的书，但陆赴听到价钱之后立马就拉着苏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本书六十二？请问这和我在网上买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确实没区别，所以陆赴就再也没进去过了。
唐奔之前一直知道广场上有个移动书店，但就是因为没时间和他不感兴趣所以没怎么来过。不过看陆赴对这个地方一脸抗拒，唐奔也不会不识趣的让陆赴进去。
但是陆赴把他叫来着也不是因为这个书店，而是顺着广场西边的路一直向南边走。
就能看到一排银杏树，十月叶子早就泛了黄。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马路上如同被铺上一层金黄色的毯子。阳光照在上面发出金黄的光，深秋的风带着凉意。
哪怕太阳再大都吹不出温热的风，广场上飘扬着烤红薯的香味和拉二胡的声音。
垚中离广场也就一条路的距离，所以这二胡在唐奔听来也不稀奇。
广场周围的店铺上面都是古风的屋顶，下面就是极具现代风格的店铺。唐奔还没好好看过那屋顶，但仔细看来只觉得老祖宗的审美可比自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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