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疼痛都已经是次要的了。
荆眠完全沉在灵泉里冒泡泡，他背过身去，压根不敢抬头去看莲羽卿。
水波荡漾，撩动的却是他的心弦。
带着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莲羽卿看着浑身鸡皮疙瘩的少年，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
“放轻松，可能会有点疼。准备好了吗？”
荆眠看了一眼仿佛被腐蚀掉了一小层的手臂，努力深呼吸了几口。
就连小蓝都在给他打气，“加油哦宿主！”
哪怕头皮发麻都还是点了点头。
“我……我准备好了。”
灵气入体。
仙人有些粗糙的手掌划过他的肌肤，确认里头筋脉的游走方向。
首先是脊骨，从上至下，再然后是双臂。
“呼吸不要乱，不要拒绝它。”
“可是……呼——”
荆眠被莲羽卿引导的这股力量勾得轻轻啜泣起来，他和灵力真的是天生不对付。
真的是太疼了。
这种疼痛，就如同是有人用尖锐的刀子，狠狠的刺进自己的肌肤内，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血肉剜除。
疼得他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的身体里逐渐流出了黑色的血，污染了一整片的紫色。
莲羽卿担心荆眠害怕，给他讲解这浊血的来历。
“不用担心。现在只是引出你体内的杂质，无法进入，那么就疏通。”
“唔……”
荆眠都听不见他再说什么了，什么浊血杂质都已经看不清楚。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身体不由自主的在颤抖着，嘴巴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可他还是再强忍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快要窒息了。
身体本能地想要逃离。
他猛地睁开眼睛，努力地伸出手抓住了岸边的一棵小草。
本想借力逃脱，茎秆却猝然断裂。
“不要……”
整个人被横过来的手臂往后一揽，撞进了宽厚的怀里。
“不要啊……”
“疼……”
“卿卿，我好疼啊。”
少年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爬不到岸上那就只能往他身上爬。
迷糊之间荆眠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猛地咬了下去。
“嘶。”
荆眠只听到闷哼一声，一个柔软而又温暖的东西好像游走进了他的脑海里。
轻轻地勾住了他的神识。
莲羽卿另一只手仍然没有停下引流灵力，任由荆眠咬住了他的手臂。
“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识海当中。
一道强劲雄厚的神识，轻轻地包裹住了缩在角落里颤抖的，不成样子的一小团。
点点的白光从它的体内游离到了小光团之中。
荆眠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莲羽卿在安慰自己。
但是没有用。
他的眼神涣散，意识也越来越弱……
真的撑不住了。
他只能在晕过去之前，死死地攀着身边的稻草。
·
“卿……”
荆眠睁眼时，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上半身仿佛是打断重铸了一般。
只觉得有一口浊气闷在胸口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莲羽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还有总是平直的眉毛，微微倾斜了些。
似是担忧，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听到他的声音，荆眠的目光转向莲羽卿。
“恩。”声音干涩。
荆眠的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很难发出声音，就连声带也是痛的。
少年的脸色很是苍白，仿佛大病一场。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莲羽卿的声音还是平淡，没有任何变化。
“疼”
少年轻声呢喃，声音沙哑，眼眶发红。
“哪儿？”
“这这里。”荆眠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里疼吗？”
“恩。”
莲羽卿探出一道灵力，瞬间就找到了他的积郁之处。
两指在空中画了道弧线，直击那处！
“噗。”一口黑血吐出，溅脏了毯子。
荆眠想要起身，但实在费力。
他捂着胸口在莲羽卿的帮助下坐起来，“咳咳……谢谢师尊。”
药丸服下，漱净嘴巴。
莲羽卿帮他把嘴角的血渍擦去，“你虽然是我的徒弟，但在这之前，你是我的剑灵。”
仙人的眸子很是深邃，里头只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这话说的太过认真，荆眠一时间有些恍惚。
总感觉有什么深刻的含义他没有捕捉到。
“咻——”
窗外突然飞进了一只纸鹤，落入了莲羽卿的手中。
仙人伸出手点了点它的翅膀，纸鹤瞬间化为了光点。
荆眠知道，这是传音用的纸鹤，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听见里面的内容。
他只能看着莲羽卿的眸子沉下去了很多，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周围的光点也随着传音的结束消失不见了。
莲羽卿将荆眠弄脏了的毯子掷到了一边，少年本想帮忙，但真的力不从心。
只能窘迫地说着“谢谢师尊”。
仙人替他料理好一切之后从袖子的空间中拿出来了三个不同颜色的瓷瓶，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这几日我不在沁雪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拿起了一个白色的瓶子，“早晚各服用五颗。”
放下后指了旁边一个绿色的，“若是觉得疼痛，便服下一颗这个，每日至多两次，不可贪多。”
剩下的那个红色瓶子，“你身上有几处疏通时弄出来的伤口，外敷。”
最从再从空间里拿出那块送给他的玉佩，荆眠在下灵泉时将其和衣物放在了一起。
他往其中注入了些灵力，重新交到了少年的手上。
莲羽卿拍了三下之后，玉佩突然发出淡淡的光亮，就跟有着回声似的。
“若是有什么事情，轻轻敲击三下便可以联系到我。”
荆眠眨眨眼睛，握紧了白玉。
“徒儿不会给师尊添麻烦的。”
“只是……师尊要去哪儿？”
莲羽卿给少年盖好被角，“上虚的收徒大会将近，你……掌门师叔忙不过来，需要我去帮忙。”
他难得淡淡笑出了声，“而且，天机峰曾给师尊算过一卦，今年将会出现我命定的徒儿。”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变成你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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