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被莳戚这么抱着走在大街上,总觉得脸上挂不住,她把头埋起来控诉道:“莳戚,你放我下来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样太丢人了。”

    莳戚好像听不见知乐的话,自顾自生气道:“我就不该答应你去找晋征,他自小在仙门修习,修的是斩妖除魔之道,脑子里已经形成刻板印象了,跟这样的人说理是说不通的!还害得你伤又复发了。”

    “是我自己情绪激动了,你别生气了,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抱着我反而会扯到我伤口的。”

    知乐这么说,莳戚才慢慢把她放了下来。知乐想到方才屋内莳戚所言,低头偷笑。莳戚瞥见了,有些茫然:“你笑什么?”

    “我是想到刚才你跟晋征说的话,感觉从没见过你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

    莳戚的耳朵一下就红了,他打着磕巴辩解道:“那还不是怕你生气嘛,反正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以后的日子里,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也绝不会擅作主张离开你了。”

    “好。”知乐缠着莳戚的手臂,“我亦是如此。”

    莳戚对知乐笑笑,想要去拉知乐的手,却触到了她手腕上的手链。他突然顿住脚步,抓起知乐的手腕放在眼前看了看,撇了撇嘴。

    知乐不明所以,看向自己手腕上的琉璃珠手链,心生笑意,她刻意在莳戚面前晃了晃手上的手链:“你吃醋啦。”

    莳戚握住她的手,凑近知乐道:“我可没有,这东西既能帮你搬来救兵,你戴着也无妨。”

    知乐傲娇地甩开莳戚的手,转身往归宁园方向走去,笑嘻嘻地留了一句话给莳戚:“不吃醋便罢了,本来还想哄哄你。”

    莳戚浅浅一笑,追上去拉起知乐的手:“要怎么哄?”

    知乐伸手去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剑穗,在莳戚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莳戚愣了一下,之前剑穗上的血迹已经被知乐洗去了,她竟然将这个一直带在身边吗?他握紧了知乐的手,伸手去接了剑穗过来,放去自己怀里。

    知乐伸手要拦没拦住,看向莳戚道:“做什么?”

    莳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还没有哄我。”

    “那你抢了我的剑穗做什么?”

    “当初是你把这剑穗从我身上偷走,如今只能算是物归原主。”

    “好你个莳戚,跟我这扮无赖是吧?”

    “我句句在理,反倒是你说话不算话。”

    “你还要如何哄?”

    莳戚看了看周围,凑近知乐耳边道:“你亲我一下。”

    知乐推开他老远:“这大庭广众的,可别耍小孩儿脾气。”

    莳戚遭了拒绝,泄了气的样子,他好像放弃了,闭口不提,只是拉着知乐慢慢走了几步。

    正在知乐松了口气的时候,莳戚再次看了看周围,突然凑近知乐亲了她一口,趁着知乐没反应过来,一脸得意道:“那我亲你一下。”

    “莳戚!!!”

    回了归宁园后,知乐回了房间帮阿筱修玉佩的绳子。她听见阿筱一直在她房间外踱步,知乐知道她有话要说,就在屋里等着。

    “阿姐。”阿筱最终还是推了门进来,但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知乐一语道破:“你是不是对那个晋征有熟悉之感?”

    阿筱一听,疯狂点头。

    知乐回忆道:“你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我捡到,自那以后十五年没离开过我身边,按理来说应该不认识晋征啊。”

    “所以我也搞不明白,这不才来问问阿姐,你说会不会和我的身世有关?”

    知乐摸了摸阿筱的脑袋:“你若是好奇,阿姐去找他一趟问问清楚。”

    阿筱连忙摇头:“还是不要了阿姐,我可不想看你再被他气到。”

    知乐把串好绳子的玉佩给阿筱戴上:“我们阿筱可真会心疼人,放心吧,会有机会弄明白的。”

    盈月敲了门进来:“姑娘,墨深让我给你煎的药。”

    知乐接过来,看了盈月一眼,想了想问道:“盈月,你这百年都在苍州吗?”

    盈月点了点头。

    “那今天去的那个沈府,你可知道些什么?”

    盈月仔细回想,才答道:“姑娘这么一说,二十几年前沈府确实有件事情。沈府的大小姐离家数月,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了身孕,她并未婚嫁,这便是未婚先孕,为外人不齿,当时苍州的百姓对此事或多或少都有议论。”

    “未婚先孕?那孩子呢?”

    “生下来了,沈府养着,再后来这件事便被众人遗忘,没再提起。”

    知乐思索着,手指点了点桌子,一步一步推测道:“二十几年前,这年纪跟晋征倒是对上了。他又拜入晋慕门下,姓晋,难道他是沈府大小姐和晋慕的孩子?”

    盈月道:“我百年前去不得佑安门,再多的便也不清楚了。”

    知乐将药喝了,把碗递给盈月,盈月便出去了。

    知乐叹了口气:“这怎么推测,你跟晋征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没事阿姐,即便真的知道了我的身世,我还是只听阿姐的。”

    “就你这丫头嘴甜。”

    次日清早。

    “咚咚咚!咚咚咚!”

    清晨的敲门声吵醒了归宁园中一众人,墨深从房里出来,气得大喊:“这一大早是谁啊?”

    盈月起得早,已经去开了门,门外是晋征。

    知乐从房间里出来了,看见门口的晋征有些不明所以,便看向墨深。

    墨深此时是有些后悔昨天自己说的话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勤快,一大早就跑过来扰了他的清梦,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算是悔恨,掉了个头回房间去了。

    知乐看出这是墨深惹的祸了,她招了招手,示意晋征进来。

    “晋公子起得可真早啊,不知道来我这归宁园是有什么事情?”

    晋征跟给他沏茶的盈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环顾屋内,并没有看见阿筱的身影,便问道:“昨天那位阿筱姑娘呢?”

    知乐笑道:“你这么早来可见不着她,也吵不醒。”

    莳戚来到知乐身边坐下,对晋征保持着防备。

    晋征见状有些尴尬:“昨日是我不对,多有得罪还请妖君见谅。”

    “能理解能理解,毕竟曾是佑安门中人,之前你能与我坐在一桌吃酒还跟我说莳戚上山的原因,我已经很意外了。”知乐还没睡醒,有些迷离,脾气格外好。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赶紧问完我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呢,知乐心想。

    “昨日妖君说,阿筱姑娘是被您捡到养大的,不知您可有替她找过她的亲生父母?”

    知乐皱了皱眉头,不得已说道:“我见到阿筱的时候她身边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无迹可寻。”

    “我无意冒犯,只是昨日的感觉很是奇妙,说不清道不明的,只好从蛛丝马迹上了解一下。”

    “无妨。”

    晋征正襟危坐,坦白道:“我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问一下,十七年前,真的没有妖族害我师父性命吗?”

    知乐摇摇头道:“我只是说你师父葬身之地必不可能在其州附近,不过若是远些的地界,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如果你能让我探一下你师父的遗体,一切就会有答案。”

    晋征脸色一变,拒绝得不留余地:“妖君的意思是开棺验尸?不可!这是大不敬!”

    知乐摊了摊手:“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坐在她身边的莳戚突然插话道:“或许的确应该开棺看看。”

    晋征有些生气地站起身:“莳戚,你是人,难道不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怎可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话说得实在难听,知乐不悦地皱了皱眉,很想把他轰出去。

    莳戚拉起她的手以示安慰,他语气冷静,解释心中所想:“晋兄不是想知道灵石的下落吗?既然这灵石不在择晔那里,会不会随着尊师一起入了土?”

    晋征一扬手,理解不了莳戚的想法:“若是这灵石随师父入土,也算是好的归宿了。”

    莳戚争执道:“可其州十七年前并无妖族伤人,这已经说明了择晔在说谎了。”

    晋征态度坚决,厅内一时争执不下。知乐表态道:“你不想知道你师父真正的死因吗?妖族一直有规矩,不会随意伤人。如若尊师真的是妖族所害,我必会替你严惩凶手,让尊师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可如若不是呢?如果害你师父的人是择晔呢?”

    晋征冷静下来思索知乐的话,重新坐了下来。片刻之后,他说道:“择晔十七年前将我与师父的遗体带回,将师父葬在了后山,倘若真的要开棺,你们得上苍山。”

    知乐和莳戚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莳戚考虑到知乐的安危,不想她为了这个赴险:“那就别怪我们爱莫能助了,如今苍山已经被择晔布下结界,一旦闯入他就会有所察觉。”

    墨深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走进正厅加入了对话:“这不是有前佑安门大弟子晋征在吗,倘若你能进入佑安门诓骗择晔将他引出苍山,我们不就有机会去后山开棺验尸?”

    知乐回顾了一下先前的对话,问道:“你听了多久了?”

    墨深伸了个懒腰:“醒都醒了,总不能错过了热闹。”

    晋征看向墨深,冷哼一声:“说得容易,可我用什么诓骗择晔?”

    墨深表情变得奸诈,语气变得狡猾:“能让择晔感兴趣的东西,不就在这屋内吗?”

    墨深说完,知乐感觉自己背后一凉,不自在地往后坐了坐。

    晋征试探地看向知乐,知乐满脸无可奈何:“就是个幌子嘛,我懂我懂,牺牲小我奉献大家。”

    “得等知乐养好伤再去。”莳戚道。

    晋征点点头,抱拳行礼:“我在沈府恭候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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