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车旁边的客车司机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的红票子,两眼发光,全都装起来还不满足,被贪念席卷的双眼看向车内躺在车座上眉头紧皱的男人,邪念迭起,慢慢将钞票塞进口袋中,将手伸向背后摸出腰上别着的锤子指着坐在车里一声不吭的男人颤抖地喊道:

    "艹,原来你小子这么有钱,给老子把值钱的都拿出来,这荒郊野岭的,你最好听话一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陷入回忆的男人慢吞吞地睁开双眼,不甚清明地把头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司机的方向,没有言语。

    这时,司机才发现这个人的脸庞不仅仅是在灯光下显得苍白,在树影漏下的月光中犹显苍白乃至异常红润的嘴角似沾染了血色一般,那仿佛嗜血过的嘴唇正慢慢勾起一个戏谑的微笑,缓慢睁开的双眼黑沉沉的反而对比出眼角那不可察的血痕。

    怔愣中,男人一脚伸出踏在午夜略显荒凉的枯草上,“喀嚓”,站直的男人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来,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慢调细理地在解西装外套的扣子,一个,两个。

    诡异的场景让司机心底的那些不安再次波动,可沉甸甸的票子还在口袋里彰显着存在,贪念胜过了恐惧。

    司机在男人不慌不忙的动作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颤巍着双腿,以金钱为自己打气勉力地张开了嘴:

    “怎…怎么着?你磨…磨叽什…”

    未出的言语卡紧在喉咙,眼前将身体正面暴露给司机的男人,彻底打醒了司机被贪念迷惑的双眼。

    粉色西装外套遮掩下的内衬被喷溅型的暗红色痕迹铺满,像是觉得不过瘾,一阵冷风适时地从车内溜了一圈转向突然抖个不停的司机师傅,浓烈的血腥味直直的冲进客车司机迟钝的嗅觉系统,刺激着他晚来的后悔神经。

    "啊啊啊,卧槽,我的妈呀,这…这怎么全是血,你你你你是谁啊啊啊!卧槽,救命啊!!!杀…杀人啦!!"

    司机师傅手指颤抖着,"咣当—",早就拿不稳的锤子抖到了地上,往后猛退了几步跌坐在灌木丛中间,只会指着面前的男人嚎叫着,疯了一般,在男人整理衣摆的动作中又猛然惊醒,慌手带脚地冲回公路上。

    已经神志不清的司机凭着本能在打了好几次火后转了方向冲了出去,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司机疯狂的哀嚎。

    男人靠在车门上将快要熄灭的烟端在嘴边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沉默地在烟雾中看着远去的车影,过了许久才拿出手机,直接点开微信置顶里面的典当房帅哥袁天一,发送:

    "被人看到了,想办法。"

    发完之后,手指就点着典当房帅哥袁天一这几个字,数着秒:

    "3、2、1…"

    果然不到三秒钟手机界面就变成了语音通话邀请,指尖在绿色按钮上踌躇,直到燃到尽头的香烟烫伤指间,才回神般清了清嗓子,点开了绿色的接通键:

    "……"

    "阿尽,你醒啦?"

    "醒在路中央,被过路的看到了,想办法"

    "路中央?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个地方疼?我…"

    听着话筒对面袁天一佯装急切的声音,方无尽忍不住截断了对面的虚情假意:

    "呵,没事,我还以为袁老板会更希望我去死呢。"

    "无尽,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你还当不当我是"

    "你对我怎么样我当然清楚,我们只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罢了,你又何必装作有多关心我的样子,当你是什么?朋友还是兄弟?反正哪个都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吗?"

    “……”

    过了几秒钟,对面挂断了电话,方无尽看着手里燃尽的烟头和灼红伤口,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就不该有所期待,就着门边把烟掐了,搓了搓手坐回车里,关上车门,打开空调,直到暖风将身上的寒气一点点带走,才像是活过来,打开导航,准备回家,待到设上导航,方无尽一看路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方无尽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一个患有多重人格障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凶残的连环杀人犯是个警方顾问,可谓是灯下黑。

    主人格犯罪心理学专家,非官方警用资源。

    而次人格也就是把杀人当艺术的第二人格,是一个以杀人为乐趣的人,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异常的变态连环杀人犯,每次杀完人只要没有突然觉得什么好玩需要多待几天都会很快变回原本的他。

    虽然两个人格互相记忆不共存,但这并不妨碍方无尽每次醒来之后几乎刻入本能的分析思考。

    而在思考之外的则是每次从案发现场醒来,那种令人手脚冰冷的体验。

    尤其是第一次在毫无防备的醒过来的时候。

    像钟摆一样摇晃的尸体被倒吊在屋中央,满屋的血腥味直冲大脑,即使见过无数案发现场的他至今也无法摆脱那噩梦般的场面,自己满手的鲜血,令他记忆深刻。

    而他和袁天一这不该存在的缘分,也是从在那一天开始的。

    那是方无尽第一次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灵山市2035年9月26号的晚上,天空沉闷,一道道闪雷打下来,就像是在惩戒什么人,随着最后一道雷声而来的是一场瓢泼大雨,而他正是被雨水的冰冷淋醒的。

    刚醒的时候,他正站在一个陌生的露天阳台上,还有点昏沉的脑袋,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大概是雨点砸在脸上过于清晰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在梦里,但是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只能凭借本能想转身躲进屋子里避雨,而回头的一瞬间让他永生难忘。

    对于惨烈的一切,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在一场梦里,那是让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地狱般的景象,霹雳的闪电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恐惧像蚂蚁爬过一般从脚底爬至头顶。

    原本整洁温馨的屋子遍布着用红色颜料画出的康乃馨,尽管自己并不想知道那满眼的红色是什么,但满屋子弥漫的血腥味,却骗不了自己的感官,屋中央像钟摆的摆锤一样左右摇摆的尸体,更是直接给他不够清醒的脑袋一记猛锤。

    这是一个杀人现场,毫无疑问的。

    方无尽紧张到想要蜷缩起手指,却感觉自己手里好像抓着什么在阻碍着,低头一看,是一只通体晶润洁白的毛笔尾结着一根暗色干枯的麻绳,而这根笔尖还在滴着血水的画笔正被自己紧紧的握在手里,看着握笔的方式,好像上一秒自己还在沾着’墨水’画画一般。

    方无尽一下子就把笔丢到远处,再也忍不住的恶心涌上了喉咙,踉跄的冲进洗手间吐了起来,可能是胃里太空,只是单纯的吐酸水,满嘴苦涩,一抬头就直直的撞向镜子里的自己,用发胶固定好的大背头一丝不苟,戴着的金丝边眼睛镜片上还溅着几滴已经凝固的鲜血,身上穿着乍眼的白色雨衣,断断续续的血污好像一朵朵花绽放在雨衣上,多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血点刺激着方无尽的神经,一阵阵晕眩让他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会对这个陌生房间这么熟知?

    强撑着身子回到客厅,发现已经停止摆动的尸体旁边还立着一块蒙着白布的画板,一尘不染的白色在这个血色弥漫的房间里显的十分突兀,方无尽明知白布背后肯定有问题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掀开,却在下一秒就立刻给蒙了回去,仓促的遮盖并没有完完全全挡住洁白无瑕的白布下所隐藏的最残忍的血腥。

    那是一副用画笔沾血画出来的美人图,娇艳的美人□□的皮肤上插满了血色的康乃馨,咧起的嘴角被人用心借着画笔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表情愉悦地被倒立悬挂起来,就像一个人型钟摆一样,双手像两根指针直至地面,或许绘画的作者认为这幅图是绝佳的艺术品,还在右下角署名境芜,古朴的字迹,格格不入。

    那通红的字迹刺激着方无尽的大脑,平常引以为豪的克制力,在如此变态血腥面前,直接崩塌。

    再也受不了的方无尽,打开大门冲进还在下着大雨的空旷街道,不知几点的深夜,破败的筒子楼,故障的昏黄街灯,躲在阴影里的方无尽只有一个念头,我要逃,不逃会被人看到,无暇去管被雨水冲刷的白色雨衣上干枯的暗红色在身上重化成血水随着动作飞溅,只顾迈着腿左冲右撞的在昏暗陌生的巷子里乱窜。

    失去理智的方无尽在又一次拐弯差点撞上了墙时,才发现本来应该有弯道的路变成了笔直的巷子,和刚跑过的黑暗巷子不同,整个巷子都被一道暖暖的灯光照亮,而光源就来自于巷子尽头的屋子。

    一团暖橘色光亮,让走投无路的方无尽,仿佛被下了蛊一般,鬼使神差地迎着光跑过去,想都没想就推开那两扇精致雕刻的木门就走了进去,来不及去想这幢格格不入的古式建筑为什么会建在这破败的巷子里。

    也没有看到门口那泛着银光的石狮子脖子上斜斜挂着的木牌子上围绕着的黑气,以及用漂亮瘦金体写在上面的诡异内容,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不会进来:

    "天氏典当铺,唯穷凶极恶之人和不可轮回之魂可入,入则无机可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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