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w!”
温灿紧紧盯着陶野, 认出了她就是夏星眠手机照片里的那个女人,一脸兴奋,胳膊都忘了从夏星眠肩头拿下来。
“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啊!”
夏星眠忙侧开身子,拉远了和温灿的距离。
她的目光也控制不住地黏在了陶野身上, 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隔21天。再次见到陶野本人,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输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比是什么、比的对象是谁、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看见陶野,她满脑子只有这句话:
我认输。
这个人只要站在她的面前,就永远都是她敏感地竖起尖刺后,又无条件缴械的理由。
陶野很有礼貌地先向温灿点头问好,又感谢了to帮忙。然后才看向夏星眠, 轻声问:“今晚几点回来?”
夏星眠无意识地重复:“回去?”
陶野点头:“嗯。音乐会结束了, 你应该也忙完了,不回来么?”
“回。”夏星眠很自然地答应,都没过脑子。
陶野便说:“那你先去聚会。聚会完需要我去接你的话, 给我打电话。”
说完, 她就转身要走了。
夏星眠本能地追了上去,拉住陶野的手腕。“我不去聚会了,咱们现在就回家吧。”
——她刚刚是用了“家”这个字吗?
她也来不及细想了, 只提起心等待着陶野的回应。
陶野却看向了温灿。
“……你不陪你的朋友?”她问这话时,还是盯着温灿。
“我和他们改天还有机会再聚的, 今天累了。带我回家吧,姐姐。”
陶野在听到这身姐姐后, 表情和缓了不少, 嗯了一声。
夏星眠主动把握在陶野手腕上的五指向下滑去, 摸到对方的手心, 然后捉住她的手。
呼……
踏实的感觉, 真的就在一瞬间。
陶野带着夏星眠回到一楼,从后门安全通道出去,走到路边,准备打车。
夏星眠忽然想起陶野之前才买了辆新车的,不过好像只开了那一次,后面再没见她开过。她问她:“姐姐,你怎么不开你的车来?”
“之前遇到点急事,把车又卖了。”
急事?夏星眠忙追问:“什么事?”
陶野轻笑,很轻掠地说:“没什么,都过去了。”
夏星眠攥紧了拳,低声问:“我错过什么了吗?”
陶野只是说:“没有,别想太多。”
“告诉我好不好?”
“我说了,都过去了。”
……已经错过了。
她的心无可逃避地沉入冰湖。
陶野永远都不会再让她知晓那件她错过的事是什么了。
夏星眠忽然无比懊恼。
她揣着自己这杂乱无章的心绪,跑了,留陶野一个人在那。21天,她只顾着自个儿胡思乱想,把所有的精力都只用来关注狭窄的爱情。就连这次表面上看起来无比成功的独奏演出,实际上也被这狭窄的爱情困囿着。
她把自己束在一个怪圈里,看不见所有其他可能发生在陶野身上的生活压力,还怨陶野不够在乎她。
陶野本来就不喜欢她。不关注她,不在乎她,这都是很正常的。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错。
可她却为此“闹脾气”。闹了足足21天。
“……姐姐,我以后会给你再买辆新车。”
她怀着愧疚,对陶野许诺。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啊?”
“反正我会买。”
陶野笑了笑,说:“看来你现在很有钱?”
“还没。”夏星眠补充:“……不过未来会有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就在刚刚这一秒,她做下了新的人生决定。
她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那些她失去的,她错过的,她想让她有的,未来都会给她。
她突然发现,其实她可以既不用做卑三下四的小舔狗,也能让陶野离不开她。
好好弹琴,站到更高的位置。
变得一步比一步强,从一个索取者变为一个给予者,给陶野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钱,咖啡厅,无忧无虑的余生。然后,成为陶野赖以生存的习惯。
“小满,好像比21天前变了很多。”陶野忽然开口,柔润的双眸平静地看着她,“感觉现在都在发光呢。”
夏星眠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在钢琴这方面终于看到了盼头吧。”
陶野淡淡地笑着:“好期待看到更优秀的你。”
夏星眠很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
短暂的静默后,陶野竟主动伸出手去,拉住了夏星眠的手。
夏星眠忙收拢五指,回握上去。
陶野望向街道里车水马龙的繁华,轻声说:“会越来越好的,对么?”
“会,一定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星眠总觉得,陶野已经开始希望留住她了。
她没有思考,将心里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又说了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陶野眼尾弯起来,目光又转回她的脸上,看着她,好一会儿。
“……你要说话算话哦。”
她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这一次,面对她说的“我不会走”,陶野不再说“走也没关系,人都是会走的”,而是说“你要说话算话哦”。
夏星眠高兴得全身的血都是烫的。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太兴奋。
第一个门槛已经过去了。
后面的台阶再高,她也不再畏惧。
回到陶野的住处时已经很晚了。在车上的时候,温灿特意给她发消息说,让她回家的时候多注意注意周围有没有追过去的媒体,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夏星眠还没有习惯这种忽然被关注的生活。
事实上,一回到熟悉的小区,她甚至都怀疑这21天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似乎只有待在这里,待在陶野身边,她才有脚踏实地的安全感。那些和陶野只有假客套的日子,虚浮得和幻梦差不了多少。
她再也不想做那样的梦了。
想起那个梦,夏星眠又顺口问陶野:“姐姐今年的年怎么过的?”
陶野说:“……你说除夕那天?”
夏星眠:“嗯。”
“那天很忙,一堆杂事,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夏星眠屏住呼吸,心里给自己加油鼓气好机会才问出口,“我那几天也没好好和你联系,你……有没有想我?”
陶野笑了笑,反问她:“你觉得呢?”
夏星眠:“……别逗我,我先问的。”
陶野若有所思的样子:“应该有吧,有想起过……一两次?”
“才一两次?”夏星眠大失所望。
虽然她没注意除夕是哪一天,但是她天天都要把陶野想千次万次。要是目光能长出手,那个只有零星几句对话的对话框都能被她看得包浆了。
结果陶野就想她一两次。
陶野又笑了起来。
“好吧,可能更多一点。”
夏星眠又追问:“都在什么时候会想起我呢?”
已经到了家门口,陶野打开门,伴着拎钥匙串的金属叮当声,“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呀。”她漫不经心地随口说。
“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
……所以好想你。
夏星眠垂下头,有点苦涩地攥紧手指。
“是好久没见了。”
陶野转过身,暧昧流动在她眼底。
“那,今晚通宵吧?”
夏星眠马上明白了陶野的意思,心跳瞬间乱掉。
陶野慢慢走向她,一步一步,逼近了过去,凉软的指尖抚上夏星眠的侧脸。
她很轻地,在距离她只有十公分的距离,说:“叫姐姐。”
夏星眠像被挂表催眠的病人,喃喃:“姐姐……”
“……叫主人。”
“主……人。”
陶野太明白怎么样撩乱她的心了。
只是简单的两个称呼,叫出口,夏星眠就有了反应。
她忍不住凑上去,想吻她。
可陶野后撤了一步,似有若无地笑着,背起手来走了。
“先给你做点夜宵吃吧,弹了一晚上钢琴,肚子应该很饿?”
夏星眠确实有些饿,但她现在另一个地方更饿。
不过陶野已经去了厨房,她也没办法强行把人拖到卧室去。
她不想一个人回卧室,或者在客厅。她现在只想看着陶野。于是她跟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陶野整理厨具。
陶野洗好手,系上围裙,抬起挂着水珠的手,用小指将长发别到耳后。开始娴熟地切肉丝和皮蛋,准备做粥。
夏星眠觉得很神奇。
一个人,居然可以把惑人的妩媚与贤妻良母般的温文杂合得这么完美。
即便她想和她上床的欲望几近无法控制,可看着为她做粥的陶野,她也根本没有办法放肆。
她无声地长长叹气。
对着陶野的背影,用口型说了一句:
我好爱你。
要是她知道她有多爱她就好了。
如果人和人的心脏之间有一个通道该多好,陶野就可以来她的心脏里看一看。看看这里密密麻麻,早已刻满她的名字。叠在钢琴这个词上,叠在渴求与痛苦两个词上。
也叠在快乐和圆满两个词上。
“你知道么,除夕那晚,我也做了这样的一碗粥。”
陶野忽然开口。
她一边把切好的肉丝和皮蛋倒进一个碗,一边回过头,眼眸含笑。
夏星眠连眨几下眼,收敛好情绪,也对着陶野笑:
“嗯?怎么了?”
陶野把手搭在案板上,沉吟片刻。
她似乎是在回答夏星眠不久前问她、她却含糊绕开的那个问题:
“那晚做粥的时候,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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