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逆光之下,江亿的身形轮廓像被勾了边。他额前的头发全湿了,浑身有种湿漉漉的透亮感,宛若浴/水而出。

    李擎眼睛都看直了,张了张嘴,话还没挤出一句,就被紧随而来的长发男抢了先机。

    “帅哥,加个微信?”那人挤到两人中间说。

    江亿被刚刚热烈的气氛怂恿得头发晕,“可以。”

    他翻手机的功夫,长发男的手摸上来,在胳膊上滑了一圈迅速撤走,“刚跳舞的时候就发现你胳膊线条好看,举铁?”

    “偶尔。”

    “有腹肌?”

    “八块。”

    “真的啊?”长发男笑着,视线由上而下滑到江亿衣服下摆,“掀起来看看?”

    江亿笑了笑,指了指现场忽明忽暗的灯光,“看不清。”

    “那以后有机会看。”长发男意味深长地说,嘴角快要扯到后脑勺,眼神纠缠着江亿,手绕冲他的腰伸过去。

    一旁的李擎以为他要直接上手掀衣服,惊得一个机灵,江亿身形却动都没动,而是一直看着对方。

    长发男的手绕过江亿,在他身后的吧台上敲了下,对酒保说,“来杯一样的。”

    酒保递来杯子,倒了黑方。

    “两份。”

    酒保又往杯中添了些,杯满将溢。

    长发男这才端起来,冲江亿虚敬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江亿亦将手中的酒杯递到酒保跟前,酒保会意,抬手将杯子加满,他递到嘴边,一直看着长发男,将酒喝了个干净。

    “周末喝酒?”长发男主动邀请。

    “这周有点忙。”江亿实话实说。

    “那下周三周年庆活动来不来?”

    “也许……吧。”

    “那我等你。”

    长发男说完恋恋不舍地走了,临了还不忘来个多情的回眸。

    江亿有点分神,却不是因为他,而是把目光频频投向舞池二楼,也没再主动找话题和李擎聊天,和李擎之间就有些冷场。

    “我去趟洗手间。”他忽然起身,脚步踉跄了下,又稳住了。

    李擎干巴巴地回了个“哦”,看他脸红的吓人,也急忙起身,“我陪你?”

    “不用,你玩儿吧。”江亿按了下他的肩膀。

    十分钟后,江亿没回来。

    十五分钟,没回。

    二十分钟……

    李擎坐不住了,他担心江亿喝醉了吐在洗手间里没人管,便起身去找他。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了五分钟,又喊了两声江亿的名字,没等到人也没有回应,想找个alpha进去看看,也没见着个来上厕所的。

    “有人吗?我进来了?”他探头进去,“我进来找我朋友。”

    他自问自答,扫视一圈洗手间,没人,刚要离开,听到里面的隔间里传出响动。

    “江亿?”他试探着问。

    隔间里再传出声音,很小,好像在叫谁的名字。

    “江亿是你吗?”李擎走到隔间前,敲门。

    “……”含糊不清,是江亿的声音,很微弱,喘不动气一样。

    “江亿,你怎么了?”李擎推门,门锁着,“你把门打开。”

    门却被什么抵上了。

    江亿的声音近了些,仍然断断续续的,“不行……我好像易感期发作了……”

    “什么?”

    李擎这才注意到空气里有一股非常淡的香甜气息,原先被洗手间里浓烈的香薰味盖住了,他没有留意。此时胸口一热,才确定是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他急忙退后两步,捂住口鼻,“你易感期到了?怎么这么突然?”

    “我不知道……”

    李擎问,“你能走吗现在?我带你去医院。”

    江亿费力地说,“不行。我没力气。”

    李擎想了想,声音比刚才镇定了些,“前面人很多,估计我们也走不出去。你先留在这儿。”他自言自语着,“这家店里应该备有抑制剂,你等我去找来给你打上。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开门。”

    这话提醒了江亿,他的意识回来一点,“我车上有抑制剂,专用的,你去帮我拿吧。车钥匙在我外套里。”

    “好!我现在去拿。”

    江亿头昏沉沉的,听到李擎跑开的声音,又听见他跑了回来。

    “你拿我衣服罩着。万一有人进来,还能阻挡点气息。”李擎飞快地说,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隔门的上方飞进来,不偏不倚落在江亿头上,是李擎的外套。

    江亿伸手把外套往后顺了顺,盖住脖子后面的腺体,手臂才举了不到一分钟,就又酸又痛。上一次易感期发作已经很久远了,以至于刚刚他脸红心跳加速双腿发软时,还以为是醉酒了,跑到洗手间来用冷水一遍遍洗脸,直到他眼角溢出泪水,身体开始不停地打战,他才后知后觉……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桃花香。

    糟了……

    易感期到了!

    怎么会?他明明每个月都按时用抑制剂的……

    等他回过神来,就是隔间门外的李擎说去给他拿抑制剂。

    他本来对李擎没什么感觉,刚才跳舞时就想着今晚结束后直接明说。

    直到他看到李擎的外套从天而降。

    说实话,那一刻,他是有点感动的。

    毕竟作为一个只见了一面的alpha,在相亲时突然进入易感期,oga不怀疑他故意耍/流/氓都算是善良的。

    而李擎居然还想着带他去医院,帮他拿抑制剂。

    李擎的外套上一点儿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看来今天约会之前好好的做了防护,江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有暖和的感觉。

    也许以后可以见见。他在混沌中想。

    隔间门被敲响。

    “你这么快。”江亿按捺不住激动,旋开按钮的手指也酸麻地不听使唤。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李擎,而是高政一。

    他的僵笑定格在脸上——原来刚刚舞池中心他没有看错,二楼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真的是他。

    “你……我……”江亿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高政一还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他瞪着高政一,费力地向后退到一步。

    高政一还是一身黑,休闲装加帽子,口罩挂在一边耳朵上,从头到脚打量了江亿一番,眼中没什么情绪,只嘴角扯了下,“这么多年了,还来这一招?”

    江亿有些懵,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易感期约人?没点新鲜的招数?”高政一不屑地说。

    江亿脑袋里轰一声炸开,这才明白高政一的意思。他竟然这样说?他以为过去……他原来一直这样看他。

    江亿的脸本来因为易感期就泛着粉红,此时被羞辱地血全涌上来,直接红透了,眼角又不争气地开始湿润起来。

    这该死的易感期!

    他26年的人生中只有两次信息素失控,一次八年前,一次现在。偏偏两次都让高正一撞见,不被怀疑才怪。

    他低下头,抬手扯了下外套挡住脸,自暴自弃式回答,“成功率高啊。”

    “呵!”高政一手插进口袋,“是吗?”语气听起来不大相信。

    江亿没细想,只想到两人此情此景实在不妥,便先开了口,“那个……我朋友马上就回来了,所以你……”

    所以你该走了。

    高政一挑了下眉,语气意外,“他不是被你吓跑了啊?”

    “……”江亿没法解释,“没,他只是去……帮我拿……东西,还回来。”

    “哦?”高政一尾调上扬,眼神在江亿身上停顿了几秒,说,“那打扰了,你们继续。”

    ???

    江亿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你误会了。”他往前迈了步,像是要抓住什么,因为着急,白皙的脸庞从外套下探出来,一双眼睛水蒙蒙的,“我们不是在那……什么,他只是去帮我拿抑制剂。”

    声音由急变缓,由大变小,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出底气不足。

    为什么又要跟他解释?

    高政一转过身看着他,“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无关。”然后摆了摆手,算跟他道别。

    “高政一!”江亿脑子一热叫住他,又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在他意识到不妥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你、你身上带抑制剂了吗?”

    声音有些抖。

    身体也抖。

    全身都在痉挛一样。

    江亿分不清是因为易感期还是什么。

    他看到高政一停下脚步,怔愣了下,没回头。

    一阵沉默。

    不知哪个水龙头没关紧,水滴滴答答坠落的声音刺激着江亿的神经。

    他的耐性一退再退。

    信息素也高耸成危险的浪尖,不知哪一秒就会崩溃而下。

    他心跳得厉害,情绪翻涌得也激烈,快要把仅剩的一点理智淹没。

    他怕自己冲上去做什么会后悔的事。

    高政一却迟迟没有回答。

    时间越久,江亿越觉得难堪。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揪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墙,想酷酷地说一句“随口一问”找补一下,想高政一直接走人,又想他不要走回过头来狠狠羞辱自己一番……

    他想了这么多,却在在深深地内疚和懊悔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不眨地盯着高政一的背影。

    他听到心底无奈的叹息。

    和他的叹息一起卡点的,还有高政一的脚步。

    他绝望地闭上眼,听着高政一慢慢走到洗手间门口,开门。

    洗手间的门合上了。

    江亿继续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认命地想——是啊,他凭什么再帮他一次呢?

    他觉得更热了,脸烧透了,身体也烧透了,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从燥热的体内被完全释放出来,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

    他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马桶上。

    像是被浸在火中,又被拖进水里,来回煎熬。

    他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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