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大院里。
领头的人给每个伙计发了工钱,又说了几句话便叫人走了。
如今这城中不太平,能出来做次活已是不错,还是早点让他们回家歇着安全些。
出了院子,伙计们都走的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影子。
唯有一人,背着竹筐,走在路上不紧不慢。
到了个岔路口,这人放下竹筐,摘掉脸上的方巾,露出一张苍白的漂亮脸蛋。
此人,正是姜榆。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心情非常美丽。
总算是出了渊王府了。
虽然外面天气不怎么样,空气也不似往日那般清新,但跟渊王府里比起来,哪儿都是好的。
自由的感觉真是太美了!
她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拿起藏在竹筐中的剑,朝大路走去。
她必须得再去城南荒山一趟。
那日夜深,只走了一段路,或许其他的地方会有千铃草也说不定。
在王府的这几日,姜榆时时刻刻都在脑中钻研思考炼制壳为解药的步骤,总算让她有了些许头绪。
因而得赶紧找到炼制所需的药材才行。
而且,这几日她同样也发现了不对劲。
平时王府的下人进进出出,采买的采买,办事的办事,可最近却是大门紧闭,无人出府。就算家就在离王府两条街的位置,也通通被留在府上住下。
姜榆只觉奇怪,本想从那些粗使婆子那里听到消息,但向来爱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的人却突然之间什么都不说了,一门心思做自己手里的活,见到她也只是行礼便走。
不止她们,整个王府的下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种种迹象表明,城中一定有事发生。
姜榆猜想,应当与壳为有关。
具体什么事,她不好奇,她只想早日把解药炼制出来。
坐车来时姜榆特地记了路,走过一条街,再过一个岔路口,便是市集街区,沿着市集往北走一个时辰就可到城南荒山。
但当她走到市集上时,定然一愣。
街道空无一人,客栈商铺大门紧闭,只留下果皮碎屑在地上躺着,往日喧闹非凡的街市,如今却空荡到让人感到脊背发冷。
姜榆来陵城也有几月,初到时便觉得这里十分热闹。而后在这里生活,虽住在城郊,可每次路过市集去往王府,所听见的叫卖声,揽客声,所见到的妇女儿童上街买自己喜欢的物件时,常会感觉这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才是最美的景象。
可现在这般阴郁,死气沉沉,倒更像是一座被乌云笼罩的鬼城。
姜榆走在路上,握紧手中的剑,神色凝重。
能让百姓足不出户,甚至王府的下人都被禁止出府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姜榆边走边想,并未得到什么结果。
天上的乌云似乎是越发的厚了。
她走过一家客栈时,听见边上的小巷里似乎有些动静。
本是不想管闲事,可里面的声响越来越大,最后竟有人在呼喊救命!
姜榆提剑冲进去,只见两个壮年男子正在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被打的是一老人和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老人身子弱,哪禁得住这般殴打,却还是拼命的把男孩儿护在自己的怀里。男孩儿要强面对坏人,张牙舞爪喊着不要打我爷爷,一边甚至企图用自己幼小的身躯来挡住爷爷,让他少挨些打。
而打人者身强体壮皮肤惨白,红着一双眼,一面加大了力气,一面扭曲的笑着:“老不死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看清这两人的状况,姜榆神情更加凝重。
他们的样子,是中了壳为?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冲过去,一剑砍了这俩人的脑袋。
老人和小男孩儿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小男孩,应当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瞪着大眼,嘴张着,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老人咽了口唾沫,粗糙的手缓缓盖住小男孩儿的眼睛。
姜榆把老人扶起来:“您没事儿吧?”
老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上下都很疼,对穿着粗布麻衣却长得甚是好看的小姑娘摇摇头:“还行,多亏姑娘来的及时,若再晚些,老朽可能真的就被打死了。”
姜榆没问这两人为什么要打他只是说,“您家住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就在那边,有劳姑娘了。”
“没事。”
小男孩儿跟在她身后走,不时呆呆地望着她。
——
老人家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是四间瓦房,虽看着有些残破,却也是能遮风挡雨,避暑乘凉。
姜榆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儿。
她扫了一眼,院中的架子上晒着很多的药材,有一间房的门没有关,里面似乎也放着很多的药草。
老人见她在看,笑了笑道:“老朽家世代行医,儿女去的都早,只留下了我这小孙儿跟我作伴。为了抚养他长大,只能平常上山采些草药回来卖,有时也会替街坊四邻瞧瞧病来赚些用来生活的银子。”
姜榆点点头,没再瞧了。
把老人扶进屋躺在床上,姜榆开始给他瞧伤。
除了外表红肿破皮被打青紫的伤口外,严重些的应该是左臂和右腿还有肩膀。这几处被打的最狠,都有骨折的迹象。
姜榆有些犯难,她会解毒,会瞧病,但不会给人对症下药,“老人家,您外处的伤倒还好,只是肩膀,手臂,还有腿上都有骨折的迹象,我不知该如何抓药给您。”
“这无妨,我这孙儿是知道的,让他带姑娘去吧。”
姜榆狐疑的看着这个呆呆的小男孩儿。
这么小的年纪就精通药理了吗?
男孩儿不说话,出了屋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姜榆跟着他到了放药材的房子。男孩儿手里拿着放药的碟子,认认真真的在配药。够不到的药材,还会拉她的衣角,让她帮忙拿下来。
认真控制好药的剂量后,小男孩儿把药材都给了她,指指后面的厨房,眼神告诉她让她去煎药。
姜榆照做。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姜榆端着碗进屋喂老人服下,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分别给祖孙两个涂抹外伤。
因被老人牢牢护在怀里,小男孩儿伤的很轻,只是脸颊和手臂上有些轻微的擦伤。姜榆给他上药时他不哭不闹,也不喊疼,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一边看着她。
姜榆以为他是被刚刚砍掉坏人脑袋的场面吓住了,便道:“不要怕,杀坏人就是这样的。等你长大了若是有机会投军报国,还会见到比这些更残忍的画面。可是你必须要明白也必须要懂,只有经历过这些,成长了,你才有能力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才能不让你的爷爷受到任何的伤害。”
男孩儿望着她,似懂非懂。
“老人家,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打你们?”姜榆给他们上过药,开始问起这件事。
老人叹了口气:“最近这陵城怪事频发,不断有红眼白皮肤的人上街抢劫杀人。我们祖孙俩只是家中无粮,想要到街上买一些粮食,却不巧碰见了这两人。他们要我们交出身上的银子,还要跪着给他们磕头。老朽一把年纪,何曾受过这般屈辱,自然是抵死不从。可那两人听闻此言,却是更加生气,二话不说便要打死我们祖孙两个,后来便遇到姑娘了。”
姜榆皱眉道:“当街抢劫官府不管吗?”
“突然冒出这么一群奇怪的人,官服也是无能为力。短短几天就死了好多人,他们只能竭尽全力暂时先抓住部分凶手去审,可这一审也依旧没个什么结果。最后只好张贴告示,让百姓锁好大门留在家中不要外出。”
姜榆揉揉小男孩儿的脑袋,没有说话。
看来,壳为之毒已在城中爆发了。
刚刚杀死那两人皆是普通百姓,没有武功。虽然中了壳为,只空有一身力气,并不足以为惧。
可若是中毒之人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了那些武功高强之人身上,就像她之前遇到的黑衣人一样,又该如何?
“老人家世代行医,可知何处有千铃草?”
为今之计,她得抓紧找到所需草药。
老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千铃草属实难寻,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也才见过三回,上一次见它还是在城南的荒山上。可近来听闻城南荒山出了人命,已经被下令封禁,不准任何人上山了。”
姜榆脸一沉。
什么时候封不好,非得现在封?
“那还有何处可寻得此草药?”
“城东的丛林或许可以,那里也有很多世间少见的的药材。只是常年被官府的人把手,并不好进入。”
“无妨,”姜榆行了一礼,从口袋里拿出了四个金锭子放在老人身边,“多谢老人家告知,这些就留给您和您的孙儿买些东西补补身体吧。”
老人连忙拒绝:“不,不不,不,这可使不得。”
姜榆硬是把钱留着下,告诉小男孩儿:“好好照顾你爷爷,姐姐会再来看你的。别怕,你是男子汉,你要把爷爷保护好。”
小男孩儿又呆了半天,郑重的点头:“我会的!”
姜榆笑笑,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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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为
qiao
wei
不是
ke
wei(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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