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泽被杀一事,姜榆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死了个地皮纨绔,又不是她杀的,与她毫无关系,自然是不需要去想的。
至于渊王告诉她最近不要乱走的话,她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只当他是在告诉她不要惹麻烦。
殊不知,麻烦很快就找上门了。
这日上午,姜榆正被蒋婆子和沈婆子看着喝骨头汤,院子里忽然来了一小队官兵。
为首的姜榆认得,是之前带人跟她一起去迷雾森林的侍卫统领,高琅。
蒋婆子见这些带着兵器的官家人,甚是不满:“这里是渊王府,你们未经通报就带人到了后院,该当何罪!”
恒元帝曾下过命令,除渊王府的人外,任何人不得未经允许带兵器进入府内,违令者斩。
高琅出示自己的令牌:“在下是大理寺捕头高琅,奉命带姜榆姑娘去大理寺。”
“好端端的,带我们姑娘去大理寺做什么?”沈婆子护在姜榆身前,“此事你可有让王爷知晓?”
高琅并不多言:“烦请让开,不要耽误我们的正事。”
“哎,你……”
“沈姨,”姜榆放下碗,汤已经喝光,“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他们,我去一趟便是了。”
高琅投来感激的目光。
蒋婆子把她拉到一边,降低声音:“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说去就去?这突然来了人定是又要找你麻烦,还是暂且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王爷来……”
“蒋姨,”姜榆打断她的话,安慰道,“您放心,没事,我什么都没做,他们还能找我什么麻烦?”
“可……”
“您就在府上把您拿手的清蒸鲈鱼做好了,等我回来吃。”姜榆笑着拍拍她的手,说完,就跟着高琅他们走了。
三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越发不安。
还是孙师傅最先反应过来:“不行,我得去找王爷。”
蒋婆子和沈婆子异口同声:“我们也去。”
——
高琅曾与姜榆一同在迷雾森林击杀毒人,也算是出生入死过。再加上之前见到姜榆即使深受重伤也要亲自将死去兄弟的骨灰送还回给他们家人的手里,心中对她很是敬佩。
临到大理寺前,他斟酌再三,还是与姜榆道:“姑娘这次,要小心些。”
他是大理寺的捕快,多少会知道点内部的消息。
似乎那位冯泽世子的死,和她扯上了关系。
姜榆也能猜到些叫她来大理寺的原因,对高琅行礼:“多谢相告。”
“姑娘客气。”
高琅将人带到了大理寺审案的大堂。
姜榆视线快速扫过在场的人。
主位上是几日前刚见过的大理寺少卿韩大人,下面客座上的是冯海。
几步远处跪着两个黑衣人,还有一个衣着华丽,手上戴着几个金戒指玉扳指的胖子。
值得一提,之前见冯海还是一身金贵的官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的是满满的丞相架子。
而如今,衣衫褶皱,头发散乱,凸出来的肚子都憋了不少。双目无神,眼窝深陷,眼下大片黑青,眼中尽是红血丝,一时间苍老了许多。
见她来了,立刻就死死的瞪着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姜榆只当看不见,向韩大人行礼:“见过大人。”
韩大人拱手还礼。
按照理法,有可能犯案之人来这里是要下跪的。但这姑娘连皇上都不跪,韩大人自然是不敢叫她再跪的。
“不知大人叫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关于冯泽以及他的随从之死,下官查到了一些新的线索,皆与姑娘有关。故而想找姑娘前来问个清楚,也省的到时冤枉了姑娘。”
“大人请问便是。”
“三日前的早晨,姑娘所在何处?”
姜榆想了想,“在家。”
“可有人能为姑娘证明?”
“没有。”
她记得残阳那天很早就走了,说是萧君轩让他早点去,要带他出去玩。
那个时候就只剩她和姜滚滚,总不能让一只狗来给她作证。
韩大人停了下,表情不好,指指跪着的那几位,道:“姑娘可有见过台下这几人?”
姜榆走上前看了看,都是生面孔,摇头:“从未见过。”
衣着华丽的胖子突然开口:“姑娘怎能撒谎?我们明明三日前还见过,那天早上姑娘与一男子一起来的,给了我五个金锭子包下我的客栈,还让所有的伙计离开,说是不喜欢外人打扰。”
姜榆:“???”
这说的啥玩意儿?
那跪着的黑衣人也说,“数日前姑娘找到了我们,说冯泽世子几次三番招惹姑娘,属实该死。付给我们一大笔钱,叫我们与三日前的晌午时分去天德客栈把人解决,姑娘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姜榆:“???”
一脸黑人问号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迷惑。
什么玩意就来几个人说见过她还说是她找他们去杀人?
那黑衣人又道:“我这里有一匕首,是姑娘交于我们的信物,可证明我们的确与姑娘见过。”
说着,就从衣襟里把东西拿出交给了一旁的衙役。
姜榆看了看。
还真是她的东西。
不过这匕首是她前不久画好图纸送去铁匠铺叫铁匠按样式做出来的,她还没去拿,怎么到了这两人手里?
韩大人接过来仔细看,匕首样式新颖,不像是南国人惯用的兵器,便问,“这可是姑娘之物?”
“是。”
“可是姑娘送于这两人的?”
“不是。”
韩大人将匕首放于一旁,沉声道:“除去这三人的证词,下官还在凶案现场发现了一对耳环,不知姑娘是否认识?”
他挥挥手,衙役托着木案送到她面前。
上面摆着的是蒋沈两个婆子送给她的那对耳环。
之前一直贴身带着,几天前怎么找都没找到,倒是跑到这里来了。
姜榆拿起来戴上,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是我的怎么了?”
“姑娘不解释一下为何它们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吗?”
姜榆很无辜:“我也想知道,大人问我我问谁去?”
韩大人扶额。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事就是她指使人去做的,但这姑娘怎么还是蛮不在乎,连辩解都不辩解一下的?
这三人陈词有漏洞他知道,但亲眼他们说亲眼见到过她,这姑娘又没人帮她作证,这叫他如何是好?
这时,冯海猛的从座位上窜起,冲过来,声声凄厉:“你杀了我的孩儿,我要为他报仇!”
姜榆叹了口气,躲都不想躲,在冯海的手碰到她之前就一脚踹过去,没用几分力气,但也够让他疼上好一阵。
“毕竟年长,我让着你,但你别给脸不要。”
姜榆连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冯海,转头对韩大人道,“这三人在下不认识,不是在下叫人杀的冯泽。”
“可有证据?”
姜榆:“没有。”
有人要害她还能叫她有证据?
当然不能。
韩大人也没办法了,“来人,把姜榆关进大牢,择日再审。”
“是!”
姜榆抬头看了看堂上挂的“明镜高悬”四字牌匾,很是无语。
——
孙师傅跟两个婆子把情况跟萧君澈说完,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先让他们下去。
沈婆子忍不住,生怕姜榆再被欺负,“王爷,姑娘她……”
“下去,咳咳,本王自有安排。”
三人只得先退下。
他们一走,程泰便站到中间:“请主子吩咐。”
“盯住冯海,看他与何人接触。另外,派人守在天德客栈四周,那儿的掌柜敢去大理寺作证,回来必然活不成。你……咳咳,咳咳……势必要把他救下。”
“属下遵命。”
萧君澈咳得有点头疼,“再去大理寺吩咐一声,别为难她。”
“是。”
头靠着榻上的软枕,手背遮住眼睛,萧君澈有些难受。
小刺猬进了大理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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