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汤泡久了有点头晕,  桃沢香穿好浴衣后就走出了包间打算透透气,已经是晚上了,走廊上没什么人,  她坐在廊上的椅子上,  因为出来时头晕的厉害,  出来时包着头发的毛巾没有弄好,久了便自己松开了,  还有些湿的发便慢慢落下来。

    视线被毛巾和有些乱的头发挡住,桃沢香靠在墙上,头晕晕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闭着眼睛,  灯光落在她的眼睑上在一片黑暗中现出些看不清的亮斑。

    箱根的确很好,  桃沢香想,  温泉泡的也很舒服,好友们也很喜欢这里,可她突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了,是迟来的感觉不对劲,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她蹙着眉头要去推测原因,  像是想不出就不会罢休,可无论怎么努力,脑中好像还是一片空白。

    走廊里开着的空调吹的是暖风,为了不让洗完澡出来逛逛的客人感冒,  风里打的很足,  因而穿着薄薄浴衣的桃沢香也不感觉冷,  还带着点水的头发落在她肩膀上,  上面的水分渐渐洇开了她肩上一片衣服,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头晕的感觉渐渐散去,但一点两点困意却一点点漫上来,桃沢香突然有点想睡觉,她对某些事物的迷茫和不适感并不能拉扯着她硬要继续去追究一些可能永远没有结果的答案。

    正当她阖着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就快没法睁开时,而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明天,我们就可以去箱根了。」

    “可不能在这里睡着。”

    很温和,带着些许不真的责怪,任谁听了也不会觉得他是真的生气。

    可即便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快要睡着的桃沢香耳中也像是一记不小的惊雷,她猛地睁开眼睛,不知怎么,在这一刻,她像是怕被抓包似的心中竟有些莫名地,不太真实,不太认真的惶恐。

    她下意识抬手将盖在头上的毛巾摘下来,抬眸看向不知从何时就站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她多久的夏油杰。

    他显然也才泡完温泉,黑色的中长发和她一样湿漉漉的散着,有两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侧面落下来,被他本人轻轻抬手抹去,像是对自己以现在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感到抱歉似的,他微微偏偏头,冲她笑了一下。

    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的浴衣穿的也很规整,但因为款式本就如此,如果不是特意拘束的拢起衣襟,还是会露出他的一小片胸膛——当然,夏油杰虽然看上去是个规矩的人,却不至于死板到那种地步,而因为刚出温泉的缘故,他整个人还冒着点热气。

    桃沢香第一次见到男生这样站在她面前,自然有些害羞地移开了目光,她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正想说什么,夏油杰却将一罐饮料递到她面前:“如果泡温泉头晕的话,还是喝一点甜的吧。”

    他这么说,语气很随意,像是她拒绝也没关系似的,桃沢香看看他手里的饮料,又抬头看看他一直笑着的脸,拒绝的话也好,摇头也好,突然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抿着唇,眉头微微蹙起,又露出夏油杰熟悉的那种,遇到稍微棘手一点的问题就会出现的,纠纠结结的样子,她的额发正半干不干地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他真想伸手帮她理一下,可如今他的身份只配让他站在她面前,伸手递给她一罐可能接过可能不接的饮料。

    在说出这样的话时,其实他心里已经想好待会儿如果她拒绝不要喝该如何说服她,面对原本很亲近的人还要退回陌生人的社交距离对他来说虽然不适应,却不算太难。

    夏油杰自认为自己还算擅长克制感情,被拒绝也不会太失落。

    而正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当桃沢香点点头,伸手接过他手上饮料的时候,他才会那么真切地感觉到喜悦。

    桃沢香将饮料的拉环打开的同时,也往旁边挪了挪,给夏油杰空出了可以坐下的位置,而在他真的坐下之后,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在他们两人之间隔出足够大的距离。

    虽然之前总觉得桃沢香其实更偏爱五条悟,但直到现在,夏油杰才明白,她之前对他的偏爱分明也很多,初见的两次她的态度都是一种可爱的热切,毫无距离感,想拉近也很容易,他偶尔也会对她这种不设防而感到担忧。

    但现在,当她真的摆出这样一副架势来,夏油杰才明白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

    之前对他亲近,大概是一开始就喜欢他的脸或者别的什么,觉得想和他做朋友,而当她不想的时候,她能很轻松地用几个动作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她在人际关系上好像有一种天赋,亲近的时候让人不想拒绝,疏离的时候让人无法接近。

    第一次被她这样明晃晃地挡在桃沢香的社交范围之外,夏油杰不能说不失落,可他却不得不接近,尝试从头来过,把上一次没有经历的事情重新补上。

    在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吸引少女的注意力时,桃沢香却先开口了。

    “你们,是在什么异能者学校上学的吗?”

    她怯生生地这样询问,也不能怪她这样想,毕竟初见时他、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就穿着同样的制服,加上他们三看上去年纪都不大,虽然身量很高,却不感觉像是成年人,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算是,但我们并不是异能者。”夏油杰这么说着,侧过头和正用好奇目光看向他的少女对视,她的棕色眼睛还是如之前一般剔透清澈,却不再在看着他时蕴藏甜蜜的,依赖的笑意,只这样看他,平淡地看他。

    她明明没有变,却什么都变了。

    夏油杰垂了一下眼睑,将所有不合时宜上涌的情绪压下,笑了一下,道:“我们是咒术师,责任是祓除咒灵。”

    他故意没有继续解释,让桃沢香忍不住追问:“咒灵,那是什么?”

    少女的追问如期而至,夏油杰却没有再用语言形容的想法,他只是笑,在桃沢香盯着他的眼神下,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一点。”

    即便一开始想要保持对陌生人的合理态度,但在夏油杰轻柔温和的语气中,那点初见有些不适的距离感很快便被打碎,加上对所谓‘咒灵’的好奇,桃沢香犹豫了一瞬,将手里的饮料放到一边,就挪着凑近了他。

    他们两之间的空隙被缩短到半掌宽,夏油杰也知道这样已经是极限,过犹不及,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抬手在桃沢香的眼前晃了一下,让自己的咒力短暂附着在她的眼睛上,使她可以短暂看见咒灵。

    在动作中,他的手掌离桃沢香的眼睑很近,为他突然的动作,少女下意识闭上了眼,她的睫毛颤抖着划过他的掌心,夏油杰很想把距离拉的更近,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这里是走廊,在这里放出虹龙肯定不现实,放出那些外观异状的咒灵也许会让少女尖叫着因为恐惧躲到他怀里,但那也太坏了,而且这样一抱后,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躲着他走,对他本身以及他操使的咒灵敬谢不敏。

    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召唤出了他觉得在此时最合时宜的咒灵。

    “这是,樱花?”

    还算宽敞的走廊里兀得出现一株开的很繁盛的樱花树,它凭空出现,也像毋须扎根在土壤上似的就立在木质地板上,虽然天花板还算高,但让它呆在这样的地方却是委屈了,它的树枝堪堪顶在天花板上,中央空调吹出来的风让它的枝桠微微颤动,纷纷扬扬落下花瓣来,实在是很美的景色。

    完全见过这样场面的桃沢香瞪大眼睛看着这棵樱花树,而此时,身边的少年也适时向她介绍起它来。

    “是人们对樱花花期的怨怼生出的咒灵,是难得静止的幻境咒灵,也是我持有咒灵里比较好看的一个,它不会活动,藏匿在樱花林中,但靠近它就会被幻术迷惑……”夏油杰将它杀人的手段隐去了,不想说些血腥的破坏现在的好气氛,他顿了顿,猜测道,“我想,大概是特地来这里想看樱花却来的太晚了,只看到要衰败的花朵而不满吧。”

    “但是,花不就是因为会凋零才好吗?”桃沢香这样说着,伸手接住一瓣飘到自己面前的樱花花瓣,粉白色的,由咒力凝结而成的花瓣落在她白皙的,微微泛着点红的手掌上,没有实感,但却确确实实存在,“不过,的确好美。”

    她说着,微微收拢手指,将花瓣虚虚地握住,脸上终于露出了从见面开始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眼角眉梢都溢满糖霜似的,在此时被她琥珀般的眼睛注视的话,便又会有好像被她爱着一样的错觉。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自禁也随着她的笑容而微笑,想着她喜欢就很好,而此时,桃沢香说:“那这样的话,你岂不是想什么时候看樱花都可以了?”

    她像是随口一提,却又意识到什么,露出一点在思考似的表情,夏油杰不去猜测她的心思,只点点头:“是啊,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这样啊。”桃沢香难掩羡慕地又看再看了面前的樱花树一眼,而后便收回了目光,她顿了顿,知道不该问,却又忍不住好奇,“那你们说是任务,是因为这个咒灵?天内桑和黑井女士也是咒术师吗?”

    “这个咒灵只是我随手祓除的而已,至于我们的任务,”

    夏油杰见她好像对面前的樱花树失去了兴趣,便抬手将它收回,他并不抗拒将星浆体的任务说给她听,但又觉得这些事并不需要让现在的桃沢香知道,便掩盖了一些事情,用普通人可以接受的方式告诉她:“是让理子妹妹见更好的世界,然后,让她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奇怪?”桃沢香微微蹙起眉头,却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夏油杰也没有和她解释。

    在短暂的沉默后,桃沢香终于想起了从打开开始就没有喝上一口的饮料,她伸手拿起它,冷的铝制外壳贴着掌心让她渐渐冷静,和不算熟的男生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让她有些窘迫,她掩饰性地低头喝了一口葡萄味的芬达,感受气在她的口腔里一点点扩散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抬起眼睑试探着看向夏油杰,但他自然是一直都看着她的,看她怎么样窘迫,怎么样迟来的害羞不适,看她从交往后就再也没对他露出的这种怯生生的疏离。

    他依旧感觉他的香香甜美可爱的过分,可这种比五条悟的无下限都要明显百倍的距离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他些什么。

    他拥有已经不存在于世的记忆,有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个人记得,某时某刻他们二人相处时桃沢香也用这样小心翼翼地姿态偷偷看他,他那时可以伸手刮刮她的鼻子低下头亲她一口,可现在他只能笑着等待她将要说出口的告别。

    以及万分生疏的称呼。

    “那个,夏油君,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

    桃沢香这么说着,有些忐忑不安,夏油杰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忐忑,她没必要对他这样小心翼翼,但那时他没有用心去纠正,现在却已经没有立场纠正。

    他只能点点头,冲她笑,然后看她又喝了一大口汽水,双手捧着罐身起身,小碎步迈着要跑远,可在她过一个廊口时,从却和那边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实在不能怪她莽撞,她虽然有意走的很快,可毕竟穿着行动不那么方便的浴衣,木屐又在木质地板上跑的嗒嗒作响,如果是常人,还能说是躲闪不及,可当被她用饮料泼上浴衣的人是五条悟时,错的就完全不是她了。

    蜻蜓浴衣上滴滴答答往下落些粘腻腻的汽水,桃沢香下意识想伸手帮他擦擦,可一想到这只会越抹越脏之后,她的手便顿在半空没有继续。

    看着面前大概穿不了的浴衣,以及只看胸膛就能推测出的身高,桃沢香捏着饮料的手指微微缩紧将铝制的罐身捏出些许响声后,最终还是认命地抬头,和正低垂着头,用那双蓝眼睛注视着她的五条悟对视了。

    他抿着唇,眼睑微垂,桃沢香一般是很难从别人的表情上看出他的心情的,这一次五条悟这样面无表情,她自然也不能判断出他的喜怒,可谁能在浴衣被饮料泼脏的时候高兴?

    尽管旅馆会提供浴衣,身上脏了也马上可以回包间洗,但这样的理由并不是能让人不愤怒的原因,更何况桃沢香一直觉得他不太喜欢她,她很少会被人讨厌,于是这种即便来自于陌生人的不喜欢也难免让她心里难过。

    而在和完全看不出感情的苍天之瞳一对视,加之瞥见他抿着的,像是要说什么却不说的嘴唇后,她便觉得自己大概要被他狠狠地讨厌,要被语气不好地嘲讽些什么,责怪她的冒失莽撞后,心里便一下惶恐起来。

    明明才见过两三面,但是看到他这样桃沢香就害怕,就好像已经知道他会习惯说些伤她心的话似的。

    她也知道五条悟不像是那样会真的责骂她的人,他长得很好看,抿着唇的样子也挺高高在上不平易近人,也许并不会真的怪她,但是好像,桃沢香又隐约觉着,他不经意说些随口一提的抱怨就足够把人的心划得七零八落。

    她总觉得他会说些什么,不合时宜地觉得他会评价她‘无聊’‘无趣’‘没意思’,但现在又哪里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么大概是‘烦人’‘胡乱猜测还不算现在要弄脏衣服了吗’‘为什么总能看到你’这样的话了。

    而被饮料泼了一身五条悟却不知道她胡思乱想的心。

    他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很早之前听夏油杰说他和香香交换联系方式,拉近距离的开始就是因为她把奶茶泼到他身上,现在他一看场景差不多,正好桃沢香手上也拿着饮料,就想能不能复刻一下,故意没有躲开她也没有开无下限。

    他想这一回他可以在桃沢香心有愧疚的时候和她交换联系方式,再和她说可以叫他悟,对他的脸不感冒也没关系,他总有办法让桃沢香喜欢他。

    但看到少女的瞳孔在和他对视后猛缩,他又忍不住想这样是不是会吓到她。

    “你——”

    “对不起!!”

    五条悟正想说什么安慰她告诉她没事,想要借此拉近他们两之间距离的时候,桃沢香突然猛地往后面退了一大步,弧度非常大地向他鞠了好几个躬,略略抬高音调向她很诚恳地道歉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不该跑这么快的,不好意思,打扰您的好心情了,我,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鞠躬动作很大,她还没干透的头发从她背后被甩到身前,垂在她的脸侧,五条悟说话时本来要勾起的嘴角放了下来,他看着对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的桃沢香,看着她低着的,一直没有抬起来的后脑勺,忽然感觉心脏好像不跳了。

    像是伏黑甚尔又在他背后给他来了一刀穿心而过似的,如果不这样,五条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痛。

    “……没事。”

    五条悟顿了顿,突然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想抬手,但不知怎么身体却僵了,最终,他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她好像又要因为他的话行动的动作:“别再对我鞠躬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

    而桃沢香对他的痛苦浑然不觉,她直起身,用那双五条悟在熟悉不过的眼睛看向他,这一次眼睛里没有防备了,他应该开心,可现在他才知道,比起对前男友的防备,还是这样的陌生更让他难过。

    桃沢香抿了抿唇,觉得面前人的脸色很差,像害怕他只是面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已经不耐烦,忍不住又问:“真,真的没事吗?”

    你看上去都要哭了,我还能有事吗?看你的眼泪落下来吗?到底为什么这么怕我啊?

    五条悟真想这样告诉她,这样毫不客气地问她,但这样一说她肯定会露出更委屈的表情,甚至真的流眼泪,一想到桃沢香居然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事情眼眶红红,五条悟心里就不是滋味。

    于是,他只能呼出一口气,肯定道:“真的没事。”

    得到谅解的桃沢香这才略略放松下,可五条悟的表情并不算好,她又忍不住继续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悟不会在意这些的,而且,虽然香香走的有点快,但按道理我们可以躲开的,被泼了一身的话,悟走路时走神也应该占一半的错吧?”

    在此时,看完全程,本来相信好友能解决这件事的夏油杰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上去帮他们两个人解围。

    说实话,在看到五条悟被泼脏的时候,他就明白好友在想些什么了,第二次见面的过程被抄袭,夏油杰也不觉得有什么,总归是各凭本事,就算好友趁此拿到联系方式关系更进一步他也只能认了。

    但,他也没想到桃沢香的反应会这么大。

    没有像和他初遇那样进行下去,虽然那时候她也很惶恐,却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夏油杰实在不愿意她在这样诚惶诚恐,也不觉得此时被她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五条悟能再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了,便只能上前这样说:“不要放在心上了,你这样鞠躬,悟也很不好意思的。”

    他这么说着,实在没忍住帮桃沢香理了一下因为刚刚动作而有些乱的棕色长发,他也克制着距离,只用指尖帮她撩了一下,而后便收回手。

    在这种情况下,桃沢香没能反应过来,而那些隐约的,很少出现的熟悉感在此时又很恰巧的出现,帮夏油杰隐去了桃沢香心中的那么一点不适,她冲黑发少年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看向一言不发的五条悟。

    他依旧垂着眼眸看她,看她对自己这么害怕生疏,却能自然而然接受夏油杰帮她理头发的行为,觉得自己已经冷静到不行,可不知怎么,像是温泉泡久了,他居然也觉得头晕目眩。

    “没事。”他这么说,说了第三次,这一次勾起了唇角,冲她笑起来,桃沢香才算真的放下心。

    “这样就好……泼了您一身真的不好意思,那个,如果,虽然我觉得五条君可能不需要,但是,如果在这里或者横滨有需要帮助我的,请一定联系我。”

    她这么说着,双手合十,脸上浮出一点客套的笑,说的话也很客气,让五条悟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明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给他,怎么,是觉得他可以问杰要所以不需要交换联系方式了吗?

    他这么想着,却真的连这样问的想法都没有,他很害怕问出来的答案又是他不想要的,或者她又那么惶恐起来。

    他不明白,搞不懂,明明自己和杰是一起出现的,她为什么总是偏袒杰而不偏爱他,明明第一周目记忆里他是永远被青睐的那个才对啊。

    可是,这些问题即便问了,现在的桃沢香也不能回答他,五条悟即便拥有六眼也没法知道这写的答案,他只能看着少女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拿着那半罐饮料,慢慢地迈步,远去,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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