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疾一步一步逼近陈昱,两眼直直的盯着他,“世子爷的本事真大啊,只是不知道再大的本事会不会大过阎王呢?”
沈辞疾话音未落,便扑上去,用尽满身力气将不知何时藏在手里的发簪狠狠的插向陈昱的胸口。陈昱伸手握住她的手,身子一歪,发簪没入血肉。
“阿辞!”陈昱满额冷汗,他锢住沈辞疾的手将她抵在墙上,用自己的胳膊抑住她挣扎的身体。
“我只是世事所逼迫不得己……”
“你踏破我一生安宁,燃尽我一世希望,只是一句世事所逼?你若大胆昭告你的野心,我倒还看得起你。”
“阿辞,我的所有野心最终都是为你。”
“好一句为我,为了看我家破人亡日日悲痛,为了欣赏我被仇人蒙在鼓里错付真心?你的野心真有趣,拿别人的一生做你一时的乐趣。”沈辞疾低头狠狠咬在陈昱的胳膊上,她眼神愤恨嘴里死死咬住陈昱的皮肉,竟想将他的肉咬掉下来。
发簪还插在陈昱的肩头散发着痛意,胳膊上剜肉之痛更加猛烈。
陈昱满额冷汗不怒反笑,他神情是极致的温柔,低低笑着:“阿辞,咬掉我的肉咽下去,让我们的血肉融在一起,我和你永不分开。”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辞疾从未见过陈昱如此疯狂,他似乎是个恶鬼,将五年前的温润少年的魂魄吃干抹净,将自己从地狱第十九层逃出来的魂魄霸占住这幅身躯。
二十岁的陈昱除了眉眼肖似从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再无一处相像。
沈辞疾被陈昱囚禁在府里,白日黑夜都有人看守,鹤庆澜便是在那时出现在她身边的。
“陈昱爱我,是我十八年来听到最大的笑话。”
沈辞疾没有一日不想杀了陈昱的,可她每一次向他挥刀时,陈昱便说:
“好啊阿辞,你杀了我,他们杀了你。”
“我们生不同衾死同眠,到了地府我也不放开你。”
“你死了只会坠入阿鼻地狱,我们死不同路。”沈辞疾握着刀满是恨意。
陈昱无视锋利的刀刃,握住沈辞疾的手丢掉她的刀,满目温柔:“你吃了我的血肉,我们已经是一体了,死后的路,我走哪你走哪。”
其实沈辞疾心中明白,单凭陈昱怎敢诬陷,她更相信幕后的操纵者实际上是江津王。
经过今日的一番试探,让她更加肯定江津王才是最大的冤案制造者。虽然她仅有的信息不多,但沈辞疾也猜出几分。
四月沈家惨案,七月邦交。
江津王应是早就想让陈昱与北奕联姻,再加上他要寻找的那个“东西”,才会制造如此惨案。
沈辞疾神色晦暗,说到底还是与陈昱脱不了干系。
沈辞疾依然被关在地宫里,距离上次江津王试探她已过了八顿饭的时间。
在第八餐饭送来之后,宫殿沉重的大门又被推开了。沈辞疾放下碗筷看过去,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在饭点的时候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辞疾做了噩梦后痛骂了八顿饭的陈昱。
只是陈昱虽然可恨,但也好过她被关在不见天日,唯有彻夜不息的烛火的地下宫殿里。
因此陈昱向她发出离开这里的邀请时,沈辞疾爽快站起,连饭都没吃完便跟着陈昱离开了。
虽然明白陈昱并非幕后主谋,但沈辞疾依然没法给他好脸色,一出地宫便讥诮道:“你和你爹达成了什么共识,肯放我出来?”
陈昱沉默无言。
“不说便不说吧,世子爷又打算将我藏到什么地方不让北奕公主发现?”
“她已发现你的身份,擅自去报了官府。幸好父王抢先将你带走,才让官兵扑了一场空。”
陈昱终于肯回答她的问题,他从袖中掏出一方面纱想要为沈辞疾戴上。却被她一把抓走,自己利落的戴好。
陈昱哑然失笑,他的阿辞还是这么可爱。
“那世子府我是不是住不成了?”沈辞疾还是比较关心陈昱打算将她又藏到哪里去。
“你被父王带走我没有想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他让你出来。只是离开江津王府,就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全部忘掉。沈家尚未翻案,阿辞也不想丧失亲手杀掉我的机会吧?”陈昱幽幽叹了口气,强硬的掰过沈辞疾的肩胛正视她的双眸严肃道。
“你的建议虽然正确,但我听得膈应。”
沈辞疾又挣脱出来,与他拉开一大步的距离继续说道:“就算我说了江津王私造宫殿,又有谁会相信?”
沈辞疾嗤笑,眼神冰冷环顾四周:“江津王神通广大,就算真想做皇帝……”
她的话还没全说出口便被陈昱扑上来一把捂住了嘴,他担忧的左右环视看到四下无人时,才松开了手。
“阿辞你不想刚出来又重新回去吧!”陈昱语气中的担忧明显流露,沈辞疾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说辞让江津王放她出来,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辞疾眸色闪烁不明,良久淡淡开口:“知道了。”
陈昱的府邸不宜再住,他另为沈辞疾寻了一处地方安置。沈辞疾进屋时,发现雪雯正在为她铺床。
两人对视一眼,雪雯冷哼一声走掉。
沈辞疾心里莫名的愉悦,看见熟悉的人感觉很是奇妙,就算与此人有过芥蒂。
廊下放着后来陈昱又送来的琴,她走过去拨了一下琴弦。
清脆的琴声刚落,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在一侧响起。“小姐是又要弹《莲水曳》了吗?”
沈辞疾顺着声音看去,一身白衣银甲的侍卫逆着光站着,长身玉立遮挡了大半刺眼的阳光,投射下来的阴翳裹住沈辞疾娇小的身姿。
“鹤大人,别来无恙。”沈辞疾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若要怪我,便罚我吧。”鹤庆澜伸出了手,手心里藏了一根从袖子蔓延出来的柳条。
“罚你做什么?哦,是那夜江津王派人来的事吧。”
沈辞疾伸出手将他摊开的手掌握了回去,柔柔笑道:“我不曾怪你,你若真是舍命相挡我还要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否要重新考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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