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跨过高高的门槛,脚步很轻的进了女帝寝宫,而后又回身轻轻的关上了门。

    女帝的寝宫,名为坤元宫,也称坤元殿。

    这坤元殿无论是从外看,还是入其中,都能感受到其恢宏,金碧辉煌,奢华夺目,却又过于空旷,给人一种清冷孤寂之感。

    宫殿内到处都挂有色彩不一的帷幔,最里侧,则是由黄金幔帐环绕的龙床。

    周安关好门,才回过身来,正要向里走,马上便注意到一身着薄纱的曼妙女子翻身刚下龙床,行到一旁台前,点燃了烛火。

    此女生的甚是高挑,身披着的薄纱下,红肚兜若隐若现,周安也没多看,垂头向里走。

    他是认得此女的。

    此女名为寇冬儿,乃是女帝的贴身婢女,当今大内第一女官。寇冬儿要比女帝要年长许多,她是十五年前入宫,那年她八岁,而当时还是大公主的女帝,才两岁而已。

    所以说寇冬儿是看着女帝长大的,也不为过。

    寇冬儿擅武艺,武道天赋极高,她能成为当时大公主的贴身婢女,与其武道天赋高有很大关系,而同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寇冬儿的性格,与云景公主的贴身婢女红杏,可以说是属于两个极端。

    红杏活泼可爱,在小时候时,称得上特别皮,是云静公主调皮捣蛋的头号帮凶。

    寇冬儿则性格内敛,并非内向,而是沉稳。

    她是一个话非常少的人,小安子曾给大公主当过四年长随,在曾经,自然是经常能见到寇冬儿的,所以他也了解,寇冬儿究竟是有多么沉默寡言,那真是话少的……甚至能让与她接触时间不长的人,误认为她是哑巴。

    不过,寇冬儿也只是话少,性格使然,并非什么心里疾病。

    在曾经,女帝还不是女帝的时候,寇冬儿是常伴女帝左右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但自从女帝登基后,就很少能看到寇冬儿在女帝身边了。

    不是她失宠了,而是因为女帝身份地位的转变,使得她现在每天忙于朝政国务,便不需要寇冬儿常伴身边了,白天常伴女帝身边的人,除了康隆基这个大总管,其他多是司礼监的太监,或是负责端茶倒水的低等小宫女。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在白天时,是很少能看到寇冬儿的,周安穿越来这么久,一共也才见过寇冬儿两次,前两次都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而已,这是第三次。

    不过,寇冬儿也只是白天时不常在女帝身边,一旦到了晚上,寇冬儿却是会马上又成为距离女帝最近的人,她要陪女帝安寝。

    她是女帝的贴身丫头,要给女帝暖床,尤其是现今,已是深秋,若无暖床,晚上刚钻入被窝时,可是很冷的。

    当然,寇冬儿与女帝同床为伴,暖床只是其次,她真正的任务,是保护女帝的安全!

    据说,今年也才二十三岁的寇冬儿,已是地煞境强者,是内廷女武者中,天赋仅次于哈其格的存在。

    ……

    寇冬儿分别点燃了龙床两侧台子上的红烛,龙床周围变得十分明亮。

    周安也走近了,却未敢太近,隔着三丈远便停下,躬身道:“圣上。”

    幔帐后,女帝已从龙床上坐了起来,她身着金色纱裙,乌黑秀发披撒于肩,比起身姿称得上惹火的寇冬儿,她看起来是要单薄了许多,毕竟才十七岁,仅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她是还没张开呢。

    “小安子,今日怎么是你?你才成朕的常侍,便来给朕值夜……”女帝的声音从薄如蝉翼的幔帐后传出来。

    “禀圣上,奴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入职乾武宫,之前也没给圣上您值过夜,想着早些熟悉熟悉,别等以后不熟出了差错……便来了……”周安恭敬道。

    “唉,你也别太操劳,朕还指望着你,将来为朕办大事呢,可别年纪轻轻就累坏了身子。”

    “奴才精神头足着呢,谢圣上关怀。”

    女帝叫周安进来叙话,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就是想找人说说话,也只问了周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寇冬儿将龙床前方,左右两侧台子上的蜡烛都点燃后,便站在龙床边上,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女帝与周安说了几句闲话,说着说着,却又话音一转的问:“小安子,你与朕说说,今日早朝上,那个什么投票,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让吴绪宽那老狐狸吃了瘪……”

    “奴才也没怎么细想,就是急中生智。”

    “急中生智,好啊……那,小安子,你老实回答朕,在今日早朝上,你有没有害怕?”

    “怕!怎么可能不怕,说不怕那是假话,但奴才怕的不是他吴绪宽。”

    “哦?那你怕的是什么?”

    “奴才怕的是,被这吴绪宽夺了天下,窃了江山,怕这天下黎民再因他吴绪宽而遭受更大的劫难,也怕……圣上您,因他吴绪宽受了委屈,主辱奴死,奴才是万不能让吴绪宽那奸贼得逞的!”

    女帝沉默了。

    好一阵,她竟然又笑了。

    “哈,还真让云景那丫头说对了,也不知道这几年小安子你是经历了什么,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能说会道,油嘴滑舌了。”

    “奴才说的是真心话。”周安这话说的,竟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行了,朕知你忠心。”女帝说了一句,又在龙床上了挪了一下屁股,侧躺下了,似乎是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撑着额侧,缓了缓才又开口:“小安子,你说,吴绪宽明日会干什么?”

    “奴才不知。”周安回答的很果断,这个他真想不到。

    “嗯……那你觉得,当前局面,可有破解之法?”女帝又问,康隆基也对周安问过类似的问题。

    “有!”周安又回答的很果断。

    “哦?有何破解之法?”女帝问。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周安道,这话他对康隆基也说过。

    “这是什么破解之法?”女帝反问,如此简单直白的道理,女帝当然懂,但这偏偏是又最难做的!最该抓谁?最该杀谁?当然是吴绪宽,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抓吴绪宽的亲信之人?

    哪一个重臣又是能轻易动的?就比如那户部尚书,若真直接动了他,肯定会迫使吴绪宽直接武力造反,只要让吴绪宽感觉到威胁,他就不会在等。

    更关键的是,目前把持朝廷的是吴绪宽,女帝的命令出了皇宫,到下面能被执行到什么地步,是不好说的。

    所以说,周安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圣上,您没理解奴才的意思。”周安道。

    “嗯?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奴才的意思是,抓一批人,杀一批人!”

    “这……有何不同?”女帝还是没理解。

    周安也知道,是自己表达的太委婉了,但他是真的不好表达的太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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