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里正在旁边点点头,确实应该分家
不过,毕竟涉及到杜秋红,还是要问过他名义上的母亲。
程仲书道:“杜氏,你可愿意分家?”
杜秋红眼咕噜转,算盘打得啪啪响。
钱财就是命,要她分,她可舍不得。
但想到程郎玉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她干脆闭口不言。看谁能欺负得了她们孤儿寡母。
三爷爷也觉着把这个女人娶进门,坏了程家一锅好汤。
见杜秋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知道她不安好心。他不喜欢墨迹,催促道:“到底愿不愿意?”
杜秋红半点不惧,斜眼瞥他。
老不死的,老娘不说,看你能怎么着。
这边问着杜秋红,却忽略了这么个能吃能睡的程富至。
程富至无法无天惯了,自从程郎玉走了后,这家就是他最大。
分家?那分走属于他的钱!
他也不嚎了,他娘不说,他来说!
程富至肉挤着的眼睛努力睁开,凶狠喝道:“这是我家,凭什么给程郎玉这个杂/种分!”
“程郎玉又不是我娘生的,这个家老子做主,程郎玉就是阴沟里的耗子,专门来我家偷东西的……”
他越说还越有底气,就差骑在程郎玉骂了。他指着门嫌恶道:“滚出老子家!”
二爷爷、程仲书几个老人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哪个小辈敢在跟前这么横过。
离他最近的二爷爷看不下去这嘴脸,抓着拐杖就打下去。
斥责道:“不孝!”
偷/奸生出来的,果然不是个好的。
“老不死的,你敢打我!”程富至又惊又怒。
程郎玉动手他打不过,但也不能让个快进棺材的人收拾!
程富至阴毒地想:老子让你直接进棺材!
碰巧离得近,程富至肥肉一颤,他抓着拐杖就是一拉。
上了年纪的人可摔不得。这还是云山底下养人,才有这么几个宝贝老疙瘩。
围观的人心中一凌,可来不及阻止!
就在老爷子快顺着力道往下偏时,说时迟,那时快。程郎玉长腿一跨,踩在程富至抓拐杖的胳膊,又顺势抵住老爷子。
伴随着熟悉的“咔嚓”声。
“啊啊啊啊啊,娘!给我杀了他!”
“程郎玉你个狗东西!杂种!草泥娘的!粪坑里的蛆!”
程郎玉眼寒如冰,脚底用力,将骨头碾得粉碎。
“娘啊!啊啊啊!救命啊……”
杜秋红双眼瞪大,如两只母大虫下山刨食的气势:“程郎玉!”
程郎玉轻飘飘一瞥,杜秋红卡住。不是母大虫,原来是被捏住脖子的鸡。
“啧啧啧,尿了尿了。”
“臭死个人!”
“可不是,哪家墙根地下没遭过这头猪的祸害。”
“活该,遭报应了!”
边上人看得解气,又将程富至做出的恶心事儿翻出来告了一遍。
程郎玉没兴趣。
他只觉骨头在他脚下跟脆枝丫没啥区别。但那肥腻的肉,着实恶心。
程郎玉黑发垂下,挡了半张脸。
啧,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吃的猪食,要是宰了可比一头猪来得多。
他手上托着二爷爷的背让他坐好,脚底蹭了下地,这才回去重新牵好叶忍冬的手。
事情已经捅到人面前了,就看族中长辈怎么处理,剩余的事不用他操心。
叶忍冬捏捏男人的小拇指,白净的小脸糯叽叽的,带着温软的笑。
程郎玉还是冷着张脸。
但大拇指微弯,刮了下夫郎的脸蛋,眼底掺了些温情。
夫郎软,一直软到他心里去。
二爷爷差点就跟着倒地上了。
他活了一辈子,这第一次给气笑了。
程仲书也吹胡子瞪眼:“程富至,你竟敢对长辈不敬!”
三爷爷板着国字脸拍大腿:“不孝!不孝!”
二爷爷拐杖一敲,面色凝重:“看样子是烂到根子里去了,放在村里只会为害一方。”
“还不如逐出村!”
里正扫过地上的人。确实,这不单单是程郎玉家里的事儿了,还涉及到村子稳定和谐。
这程富至平日里在村上偷鸡摸狗,调戏姑娘哥儿,打人放火烧柴垛,俨然一村霸。
现在连对族中长辈都不孝不敬……不可多留。
逐出去是个好办法。但这种小人,就怕招来报复。
听到逐出村,杜秋红这次怕了,真的怕了。
她苦着脸:“阿爹啊,二叔啊,孩子年纪小,不是故意的,您看在死去的程安华,就饶我们孤儿寡母一命吧!”
“娘,你求他干什么!”程富至面带得意,梗着脖子喊,“这么个破地方,还不如去镇上严叔叔家!”
杜秋红心里咯噔一下,眼底猩红:“你给我闭嘴!”
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纷纷投来探究的眼神。杜秋红心虚,声音不自觉拔高,尖锐刺耳。
“二爷爷啊,三爷爷啊,阿爹里正啊。我家富至是程安华的根啊,可断然不能送出去的!!”
“这让我们娘儿俩怎么活啊!”杜秋红哭天抢地,好不悲惨。
程仲书老眼闪烁,让自家两个儿媳捂住杜秋红的嘴巴。
他端着阿爷的架势,对程富至呵斥道:“你以为你严叔叔是谁!你是程安华的儿子!”
只对视一眼,二爷爷就懂老伙计的意思。配合着拐杖扬起,要落不落。
“我不是!我不是!”程富至极力推脱与程安华的关系。
被捂住嘴的杜秋红眼睛瞪大,拉扯着想要张开嘴巴解释。
杜今荷烦躁,抓着她头发后拉:“老实点!”
程富至还在撒泼。他不怕这些老头,他只想快点离开这破地方。
他想去镇上过好日子。
于是,程富至在地上翻滚哭喊得更厉害:“我要找严叔叔!”
“娘,你告诉他们!我不是程安华的儿子!我手疼脚疼,我要找严叔叔撑腰!”
“我要严叔叔!”
肥胖的身子跟一坨烂肉般在灰里打滚,不时发出几声他是个人的证明。
见老娘被抓,程富至转而威胁起几个族老。
眼泪鼻涕糊在脸上,他打开嗓子,高喊着诅咒的话:“几个老杂/种,不得好死,等我严叔叔来了,给你们剥皮抽筋!扔粪坑里!!”
程仲书几个老的这下脸黑成炭。
站在一边的程家子弟脸色都不好看,撸起袖子就冲着程富至打。
他奶奶……呸……他娘的,敢这么说族中的长辈!
一个个汉子下了死手,专往疼的地方招呼。
几个族老冷眼看着。
这下可算明白了。
杜秋红那心虚的眼神儿不就是事实。看看,这火烧到了身上,也不嚎了,连儿子也不护着了!
二伯娘李燕子长相秀气但力气大,她诧异道:“还真有奸夫啊。”
杜今荷拧着杜秋红的手一呸:“就说程安华死了还越打扮得花枝招展。哟呵,果不其然,外边有人!”
这一说,人群中就有声音响起。
是那木匠媳妇,最会打听的李家婶子。
她一拍边上阿叔的胳膊,看戏的嗓音拉得又高又长。
“哎哟,我说呢。”
那阿叔是个长相秀气的哥儿,他好奇道:“咋地?”
李家婶子可来了劲儿,道:“前儿个镇上赶大集,我看见杜秋红跟个男人在一块。”
“哎哟喂,你们可是不知道。那卿卿我我的样子哟!还当着我面走,说是娘家表哥呢。”
“哪有还拉手的娘家表哥哟!”
有人想突然想起来,激动地问道:“别说,上回赶大集,我也瞅见杜秋红穿着藕色棉衣,戴了红色绢花,哎哟,还抹着胭脂呢。”这人说着,手也比划,“身边汉子不高,但长得跟程富至般圆咕隆咚的,一脸麻子。”
“哎!可不是,我也看见了个影子!还亲嘴呢!”
“啧啧啧,这也看得上?这口味可真是……”
“这是偷奸啊!”
“她娘的,咱们村怎么出了个这样的人!浸猪笼吧!”
“浸猪笼吧!”
“是啊,里长,村规上摆着呢,得浸猪笼!”
杜秋红脸色越来越白。
她目眦尽裂,不知道怎么突然爆发力气,挣脱着扑过去:“这些个老娼妇,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村里讨厌她的人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半。杜秋红扑入人群,无异于羊入狼口。
人群里左伸一只手,右伸一只脚。
片刻,杜秋红就头发乱了,脸也刮花了,身上还被踹了好几脚。
二爷爷磕了下拐棍,脸色铁青:“绑起来!”
无法无天,毫无规矩!
程仲书想到程安华,没个好脸色,指着地上那个:“还有这个!”
他就说,程家的根子再怎么差,哪里会出了这么个只会吃喝的茅草根。
不过,程安华也蠢!
程韶跟程宝儿全程躲在边上看着,此刻才感觉发生了大事。
虽经常被杜秋红打,但也下意识找她:“娘啊!娘啊!”
杜秋红瘫坐在地,破罐子破摔:“看着都烦,给我滚!”
程韶被她吓到。一哆嗦,拐个弯儿直接往叶忍冬身后藏。小孩对善恶敏感,当场的只有住在家里的叶忍冬看着安全。
程郎玉拉着自家夫郎站一边,面色冷漠。
没想到分个家,能捅出这种事。
不过程安华那人死都不知道,疼了这么多年女人给他带绿帽子。呵,大半辈子活得就像个笑话。
叶忍冬摸摸他手背,仰头静静看着他。
“饿不饿?”程郎玉低头关切。
叶忍冬摇摇头。“不饿。”
“马上就吃饭了。”程郎玉摸摸他脸颊,温声道。折腾半个早上,他家夫郎该是饿着了。
程仲书背着手,看地上绑着的两个人,对程郎玉道:“族老开个会,阿玉也来。”
程郎玉把叶忍冬交托给后来的阿奶,让她带着去吃个饭,自己则跟着族老们进屋。
叶忍冬提步要走,衣服却被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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