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尔的眼皮一跳。
……琥珀的演技不要太生硬拙劣。
要不是幼崽求情,刚才琥珀也的确出手阻拦罗纳德,芬里尔这才默认让琥珀进了家门。
芬里尔冷冷地别过眼,不发一语地背过身,像是直接忽视了琥珀的存在,置若罔闻地走掉了。
琥珀被芬里尔这副视而不见的模样的气得耳尖发抖,暴跳如雷地便要追上去干架,尾椎骨却蓦然传来一股酥麻的痒意。
他的四肢八骸就像有无数丝微弱的电流遽然游过,琥珀双腿一软竟然差点跌倒在地。
琥珀死死咬唇才勉强忍住差点溢出的低吟,他龇牙咧嘴地转过头去,眉心青筋暴起,一副阴鸷凶恶的模样,活脱脱像要把人直接撕碎的气势。
桑晚只是为了拦住琥珀才拽了拽他的尾巴,她没想到琥珀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有些心虚地松开了手。
“你……”琥珀脸色阴沉,眸色一深,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来。
幼崽下意识地迈着小短腿后退了几步,一双微抖的手无处安放。
“啧。”琥珀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怒火头一次消散得这么快。
桑晚心头开始后悔把琥珀这个定时炸弹放进来了。明明之前他还有想要吃掉自己的前科,可一看见他为了挡住罗纳德而受伤,桑晚便忍不住心软留下了他。
就在桑晚准备溜到芬里尔的方向那边寻求庇护的时候,刚才还气急败坏的琥珀却并没有动手伤害她,反而顿在了原地。
他褐色肌肤的脸颊逐渐布满不自然的绯晕,虎耳簇尖的绒毛轻抖,光玉髓制成的耳坠随之摇晃,
琥珀面红耳赤,扭扭捏捏地丢下一句:“小屁孩,尾巴可以给你摸,但不能拽。”
桑晚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
和芬里尔蓬松绵软,犹如簇发成了一大把棉花糖的银色尾巴毛不同,琥珀的尾巴绒毛较为紧实服帖,摸上去能透过细绒感知到他尾巴沉甸甸的肉感。
幼崽并没有用力,手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小心翼翼。
更深露重,她的指腹冰凉,一双手勉强握住了他的尾巴,被她捏住的尾巴像是觉得发痒,一股难耐的灼热感沿着尾椎骨从血管传回了他的腹腔,这股高温烧得琥珀红着脸,一脸局促地僵立在了原地。
向来桀骜不驯,情绪随意的琥珀,还是头一次体验到了这种全身僵硬,坐立难安的感觉。
等等……
明明这次幼崽没有释放异能,也没有那股异香让他变得失控,可为什么他又变得奇怪起来了?
琥珀只觉自己好像又吸了一次薄荷草似的,他的四肢泛酸,神智变得浑噩,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小麦色的肌肤犹如星火燎原,犹如浪潮染焰般泛起绯色的红晕。
他强忍着不从喉咙里发出因开心而响起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脑袋缓慢移动,金色的竖瞳逐渐变圆,游移到幼崽的四周,脑袋不受控制地想蹭一蹭她像是带了魔力的双手。
桑晚摸够了尾巴,突然想起正事,从掌心召唤出莹翠欲滴的小幼苗来,给琥珀治疗伤口。
琥珀的身上残留着不少罗纳德异能的土刺,土刺的尖端锐利无比,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他的四肢肌肤处,有的还在渗血,有的肿得青紫,看起来很是骇人。
桑晚把幼苗凑过去,嵌在肉中的土刺就神奇地消融化解,变成了尘埃消散不见,随后狰狞可怖的血洞缓缓愈合。
桑晚现在已经步入了二阶,最直观的改变便是身体内魔力的储量,要比之前多上一倍左右。若是之前的桑晚,费力地治愈了几处伤口,便觉魔力枯竭和身体疲惫,现在的她释放异能的时候,委顿和无力的感觉已然减轻了很多。
就在桑晚认真地给琥珀清理伤痕之中的土刺的时候,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撒娇般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桑晚知道是异能的气味又影响了琥珀的神智,没有在意地继续治疗下去。
琥珀却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不仅用脑袋胡乱蹭她的手,甚至还像是撒娇一般伸出粉色的舌尖舔舐她的指尖,桑晚身躯一僵,连忙缩回手。
琥珀眼神有些迷离和茫然地抬起眸,他破了的嘴角微微染血,更是衬得他的唇瓣殷红艳靡。
被打搅到工作的桑晚有些苦恼地拍了拍琥珀的脑袋,琥珀却像是只在跟主人玩闹的大猫一般凑过来含住她的指尖,就在桑晚不知所措的时候,琥珀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揪着后颈粗暴地拖走。
“伤治得差不多了就快点滚出去。”芬里尔脸色阴沉得可怕:“这里是我的地盘。”
芬里尔刚刚走进了房内便担心琥珀和幼崽独处的时候,琥珀会对幼崽不利,于是他连忙又大步流星地转身返回,正好看见桑晚在给琥珀疗伤。
想到琥珀今天受伤的确是为了保护幼崽,芬里尔也只能强忍着不虞等在身后,准备等治疗一完毕就把这头臭老虎丢出去,谁知道他竟然敢对幼崽做出这种事。
被死对头芬里尔这么揪着后颈像团垃圾似的拖走,琥珀的脸色也臭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吼道:“走就走,谁稀罕待在你这个贫民窟!”
贫、贫民窟?——桑晚扫了一眼身后精致的独院别墅,正默默腹诽着,视线却骤然变得一片天旋地转起来,她整个人像玩偶似的,被琥珀单手倒提在了他的怀里。
“你要干什么?”芬里尔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这只幼崽的异能很新奇,我看上她了。”琥珀风轻云淡地把幼崽放进怀里,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把她带走。”
芬里尔额上青筋直跳,早已被琥珀这副不要脸的架势气得丧失了他一向的淡漠沉静:“你休想,她是我捡到的!”
眼看双方箭弩拔张,周身寒冰烈焰再度升起,宣示着开战在即。
桑晚从琥珀的怀里费力地伸出脑袋,她皱着眉头,像是被糯米捏成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声音软糯却是抑制不住的怒气,听在别人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奶凶奶凶的:“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明明这才刚打完一场架,就没有其他解决的方法了吗?”
两只凶悍的雄性兽人,竟然会被一个三岁稚童批评幼稚?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凝滞了一瞬,都有些拉不下脸来,芬里尔不快地低吼道:“我也不想再纠缠,他滚出去就行。”
“好啊,我也不稀罕待在你这满是狼馊味的地方,小屁孩,跟着我享福去。”琥珀把幼崽按回自己的怀里,就急不可待地拔腿要走。
“把她留下!”芬里尔的声音似沁满了寒气,掌中凛冽的冰凌凝聚,琥珀也不甘示弱,周身燃起炙热的烈焰。
眼看又是重蹈覆辙的轮回上演,桑晚再也忍受不了:“你们要打出去打,我想睡觉了。”
她直接踢了琥珀一脚,想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然而幼崽的这点力气对琥珀来说无异于挠痒痒,琥珀的一只手臂仍然像铁钳似的紧紧把她圈在怀里。
桑晚只好重新召唤出幼苗,香甜的气息猛然蹿进琥珀的鼻子里,他的双手一抖,桑晚趁机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滚到地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晚晚!”芬里尔连忙收了异能,满眼担心地奔过来想要抱起她,却在想要抱起幼崽的瞬间触及到一条肌肤发烫的褐色手臂,正是同一时间想要把幼崽抱起来的琥珀的手。
芬里尔和琥珀两个人手臂错落相交地同时抱住了桑晚,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脸色难看得都像是踩到了狗屎一般,但谁也不肯松手,赌气地瞪着对方。
“好了,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放。”被两个人同时抱着的桑晚只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出此下策。
但芬里尔和琥珀虽然同时松开了手,却仍旧一左一右地蹲在她的身侧,双眼仇视地瞪着对方,护食一般地不肯离远幼崽分毫寸步。
长久的僵持,在一片寂静中桑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早已经困得睡眼惺忪,眼看芬里尔和琥珀僵持着不愿动,桑晚为了睡觉只能各自牵起他们的一只手走进房内:“明天再打,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我真的很困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被折腾了一晚,在阿蜜莉雅和琥珀身上连续动用异能的桑晚早已是精疲力尽,她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小芬,我想睡觉。”
芬里尔看见幼崽这副模样也不忍再折腾她,强忍着心底的不快变为原型。因为还没来得及布置床褥,芬里尔便准备和山洞过夜的方式一样,用尾巴揽过幼崽躺下先睡一晚。
琥珀的攀比心理一向很重,顿时炸了毛:“我也要抱着小屁孩睡!”甚至还有学有样,不甘示弱地变成了巨虎的原型。
银狼的胡须抽搐了一下,看似面无表情眼底却蕴含着怒火,老虎毫不示弱地发出威胁性地低吼,眼看两头凶兽就要动用原型,进行最原始粗暴的肉搏。
巨狼却动作一滞,有些无措地低声道:“她睡着了。”
老虎垂眸定睛一看,人类幼崽已经疲倦地倚靠着客厅的墙壁闭上了双眼,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头和鬓角,她的呼吸平稳悠长,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让人怎么也无法忍心扰她安眠。
“算了,你明天再滚便是。”巨狼曲下前肢,小心翼翼地把幼崽带进了尾巴里,琥珀看着自己的短毛尾巴冷哼一声,但也不甘心就这么输给芬里尔,就把巨大的脑袋凑得离幼崽极近,几乎快落在了芬里尔的尾巴上。
饶是芬里尔心底再不舒服,但看着熟睡的幼崽也只能作罢,两兽巨大的原型把客厅堆得满满当当的,而老虎的大脑袋更是挨在了巨虎的尾巴旁边。
夜晚终于变得寂静清幽起来,然而就在天色渐白,晨星破晓的时候,一阵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却惊醒了芬里尔和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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