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连商很是认真地思考了小鬼对自己的情感。
又思考了自己该如何处理才不会伤害到小鬼。
直到要回家才想明白了——他自来都是极厌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注定是不能对小鬼的痴爱有所回应，不过，他还是可以为小鬼做下引导工作。
毕竟他一直也是把小鬼当半个弟弟看待。
这也就解释得通，自己为何看到小鬼被欺负会烦躁。这同十几年前维护街道拉帮结派的同伙是一个道理吧。
同一个阵营。
自然不能输。
关和送杜连商到门口。
虽然不知道好友在想什么，但看着情绪稳定，这事总算能翻页过去。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杜连商还有工作要收尾，自然是拒绝了。
杜连商单手抱着薛昱的收藏箱。正要转身离开，忽又像想起什么，停下来说道：“那什么……薛昱如果想联系我，让他控制点。既然都选择这条路……”
杜连商想起小鬼之前频繁发来的微信消息。
关和：“他没有手机。”
杜连商眉头微蹙了一下。“行”了声。抱着木盒子走了几步，又回头欲言又止，最后问，“三餐住宿应该没问题吧？”
关和：“当然，会安排他在公司宿舍住。和那些训练生小孩们一起生活——等等，你该不会是要套我话吧，直说了，我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
杜连商：“拉到，一个小鬼而已。他都是你的艺人了，我当然不会干涉。不过是好心怕他被你卖了还给你数钱。行了，走了。”
关和心想之前可没见过你有这么“好心”。
＊
苏城。
薛昱被关和安排到这里已经两天了。
这是一间文娱公司，专门培养还未出道的训练生。有爱豆，也有演员和模特，类型比较多。
住宿是公司的宿舍，十几个小孩的大通铺。
环境很好，整洁明亮。
每月还有固定的补贴拿。
每日的任务就是训练。
分为上中下三等训练生，一期接着一期，上等训练生考核完毕，公司就会安排其出道赚钱。
薛昱是有关和的助理带来的，一开始便安排在中等训练营里。
这也是规模和人数最多的训练营。
因为下等训练营几乎是刚进来的新生，也就是毫无基础但样貌条件可观的，需要一步步教导。
而上等训练营实际上也是半出道，可以开始接活，参加小比赛积累经验和人气。里头的学员大半已经是成熟的模式。算半步踏进了圈内。
所以，当薛昱空降中等训练营时，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毕竟这里人太多了。
再加上还有一周就是考核时间，作为中等生，这是入上等训练营的宝贵机会。如果不通过，他们还得等半年。所以，没有多少人把精力放在除竞争对手的其他人身上。
薛昱并不算是被关和忽悠过来的，事实上，比起紧迫的每月要还林窈窈提供的卡号里的债钱外，薛昱更迫切想要买回自己的希得拉公仔。
这种迫切，也致使他必须尽快赚到钱。
中等训练营里的孩子们这周几乎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果不是公司规定训练室每晚只能开放到1点，大概会有一大批人直接睡在训练室里。
对于新进来的学员，刚开始没人在意。训练营里并不禁止染发，虽然大多都是黑发，但一两个奇特的颜色也属正常。
紧接着，有一两个学员发现新来的似乎总是没在宿舍。通常他们训练回来了，他的床铺还是空的，而他们起来训练，他的床铺依旧是空的。
虽然不排除学员们会在公司找个固定偏僻的角落在训练室闭馆后独自加练。
一两个学员留意归留意。也顶多把这新来的归为勤奋型。毕竟升入上等训练营的数额有限，他们之中算过了，想一周就把他们训练曲目学会的有可能，但仅靠学会就想打败他们，特别是那些营里的优等生。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不过这么勤奋，说不定过半年后的考核就能升入上等营业说不定。”有已经认栽了比不过的学员这么想。
“半年？啧，还是有点难度。名额一次才给了五个。咱们中等营里少说也有几十个优等的，再往死里抠，最顶级的也能数出二十个来……他呀，起码再等个两年吧。”
“那咱们？”
“啧，他说不定还不如咱们呢。等营里的大佬都升级上去了，就是咱们的机会，到时再努力……”
几个学员回去睡觉。
直到一周后的考核。
五人一轮的考核进行得很快。
评定结果也是第二天就出来。
当学员们翘首以盼看到公布的榜单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事实上，升级的学员们名单都在学员们猜测的人选中。他们惊愕的是，在这一名单中，有一个陌生的名字——而且在只有前五名的次序中，排的位置还不是最低，竟然是第三！
“黑幕！这绝对有黑幕！”
“我要举报！凭什么品闻星没升级，他不比那个新来的强？！”
“我们要看视频！有本事把考核的视频放出来！”
“考官该不会是这新来的亲戚吧，这后门走得也太离谱了！”
“别乱说，考官都是公司出道的师哥师姐和咱们的□□。”
……
学员们愤愤不平，只有一少数人保持着沉默。
一部分是和薛昱同考场的，另一部分就是无意撞见薛昱单独训练的。
没多久，由于学员们激烈要求。公司果真发布了薛昱考场的考核视频。
并禁止了对外宣传。
“嘁，什么玩意？还怕我们传给谁看不成？”
“就是，谁爱看着玩意？网上又不是没有厉害的人——就是奉劝某些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虚心请教，脚踏实地不就得了。装什么勤奋，训练室都没见过他来几次……”
学员们冷嘲热讽后发现新来的没在宿舍，相互吐槽了几句，点开了视频。
“竟然还是跟温桐大佬同一个考场，哈哈这运气也没谁了。”前奏响起，有学员吐槽。
“温桐这次好像是第二来着？有点可惜啊，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第一名……”
“救命，他们的考官竟然还是刘□□。这也太窒息了，刘□□考核的基本都很难通过……”
“不过还有西雅师姐啊，真漂亮啊……”
“嘘——”
注意事项宣读后，已经开始了。
考核一共分三大部分。
形体，声乐，舞蹈。
前两者都是分开考核，只有最后一项是五人一起。
而前两者也是最难拉分的，因为能被选进来的，样貌形体都不会差。声乐部分，很出彩的都去公司专门培养歌手的部门了，所以在他们爱豆部，大家的声乐差距并不大。
顶多有人嗓音独特，好听了点或者技巧多学了点。
最先是形体。
学员们已经开始笑了。
“哈哈这小金毛个头还是最小的，笑死，我就要看看他怎么来的第三名。”
“他还敢站着温桐大佬的旁边，都不知道谁给的勇气。”
“温桐有一米八三呢。”
“自取其辱简直。”
每一个小部分考核，摄像头都会特写记录考官们打的分数。
果不其然，形体部分，小金毛的分数就在倒二。
“笑死，考官问他多高，他还真说174，傻子都知道添个整数。175它不香吗，虽然在咱们温大佬面前还是不够看啦。”
“他好像简历写的就是174，考官可能都没见过这么诚实的家伙了哈哈。”
“呵呵难不成诚实还能加分？要这样，我也把自己身高往低的报，切……”
第二部是声乐。
大家的分数较为平均，中规中距。毕竟他们考核的重点最后一部分，也就是舞台表现能力。
五人中，温桐依旧领先，小金毛垫底。
有学员依旧按捺不住了。
“不是吧？都这样了还能前三？他现在连这考核五人中的前三都没有，竟然能排在我们全部人的前三？！”
“连考官都在问他有没有学过专门的声乐了，他自己都说没有了，这还能光明正大走后门？”
“实话实说啊，他视频里声乐确实一般啊，甚至还不如我们呢。”
“说不定他舞蹈可能不错？”有学员疑惑。
“得了，论舞蹈谁比得过温桐，他还能跳得比温桐厉害？”
“来吧，看看最后的打脸。不把这个新来的拉下来，咱们以后公司的规矩都会被他毁了……”
最后的舞蹈部分，他们考核的是一个较偏的曲目。偏向古典风，也有很多细小难处理的动作。
学员们听见曲目名都先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暗叹果然是刘□□，太狠了。他们练习的大多是现代舞，古典舞太考核基础了，简直是死亡题目。又庆幸不是自己抽到了。
“不过，温桐好像最擅长这类舞蹈了，听说他很小就学了。基础扎实得很。”有学员转头和同伴补充了句。
视频里。
温桐站在中心的位置。
人如其名。
只站在那里，便是温润如玉，似桐木般挺拔耀眼。
而学员们格外关注的“新生”，站的是最角落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个运气还真有点背。
学员们一开始的目光都集中在温桐身上，毕竟看大佬跳舞不仅是享受，还能学习。而对于角落里的家伙，他们已经打算集体实名上举这次的不公平。
前奏起，古筝声流淌。
有学员开始觉得不对劲，目光移向了角落的位置。
这种不对劲是说不上来的，因为前奏大多是还未开始，大家都在静止中，处于酝酿的状态。
而——
角落里那个人明明也是静止酝酿的状态，却感觉像是有周身的光点在朝向他聚集。
这种不对劲越来越明显，随着曲目的进行中，越来越多的学员目光同屏幕里的考官一样移向了角落。
乐声，密集的鼓声，高潮中交汇的唢呐，结尾落幕高山流水的凄婉幽寒……
安静。
是久久的安静。
是屏幕里外共同的安静。
没有人移开眼，也没有人开口。
“……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了，差点忘记跟上呼吸。”
“我……都没移开眼，刚才温桐也跳了吗？他跳得怎么样？”
“……不，不知道。”
视频里，考官们突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学员们甚至看到刘□□激动得瞬间站立了起来。
没有人能形容他们心中此刻惊涛骇浪般的汹涌。
怎么会有人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是在角落的位置，却仿佛是他的专场。
乐声跟着他在转动，光晕跟着他环绕跳转，明明看着不出彩也没有优势，但原来他的比例那么好吗？
一小截脚踝，一小截手腕，漂亮的脖颈线，窄细的腰身，汗水甩落的发丝……
学员们久久没有平静过来。
视频里的刘□□点出了重点：“你是天才！孩子，我从教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独到和谐的协调力，舞蹈情绪的感知力……孩子，你太棒了！”
考官们还在一一发言。
学员们还在沉默。
“听见吗？他说他是舞蹈专业的，怪不得。”
“……专业的也不见得都像他跳得这么好吧？”
“怎么办？我现在看他都觉得他在发光，完了。”
“我之前还只觉得他挺可爱的，应该是小混血……现在特写才发现，他也张得太精致了吧。睫毛真的能有这么长的吗？”
“恐怖！简直恐怖如斯！我连温桐有没有跳舞都没注意，全程只光看他了！”
视频里，考官们打分了。
舞蹈部分，小金毛几乎得到了考官们的顶格满分。甚至形态方面，考官们还修改了之前的分数，打出了高分。
但这次视频外的学员们并没有异议。
因为论谁看了那只舞，深受震撼的，绝对不止他带给观众的融为一体的沉浸式的舞蹈情绪，也有精准的舞蹈表现力。
而那副身体，简直是最佳。默契，协调，漂亮，而完美。
学员们长呼一口气。
“我总算明白温桐为什么是第二名了。和他一起跳舞，也太惨了，连温桐都像是伴舞。”
“考官还得重看录像才能给他们其他人打分。”
“幸好他升级了，我都不敢想象和他同场考核，我会崩溃的。”
“怪不得禁止我们外传。害，我现在激动得好想跟人分享！草，这简直是大神级别了。”
“……我再重新看一遍。”
一周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薛家闹翻了锅，薛宸在华城遍地在寻找自己的弟弟。
而片场。
气压连日地低。
除却主演，大部分演员又重新换了一批。
用鸡飞狗跳来说都不为过。
关和头疼不已。
他刚从助理那里意外得知了薛昱升级的事，正发过去恭喜。
杜连商抽了只烟：“你确定不给他配备一个手机？万一他有要联系的人？”
关和顿觉自己手机烫手。
杜连商又问：“你们公司就这么没人性化？”
关和：“……”
杜连商眉目冷淡：“先声明了。可不是我想联系，万一他有什么麻烦事找上我，我还能有时间考虑要不要管。”
关和：“……”
您才是人家最大的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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