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天顺四年的戎州战场上,    就像是如有神助般,不是逢战必胜,但跟着前几年惨烈的比——即便是打赢了也赢的惨,    今年开春,忻州那边就是几个好消息。

    南夷与蕃国勾结有合作,    向是会看风向,蕃国出兵,    戎州那边打起,便派小撮千人『骚』扰忻州与戎州近的地方,等忻州派兵增援,南夷再发动正面对付忻州。

    或是捡漏蕃国。

    总之是小动作不断,    频频受扰。

    可今年不同,忻州那边像是改头换面般,    带着几分锐气,    最初是几场小战,让南夷捡不到漏,或是以少胜多,    或是大获全胜,这几分的锐气,慢慢的就凝聚成股力了。

    忻州军展『露』锋芒,就是隔壁戎州主营也注意到了。

    直到六月,忻州军在历将军带头,    设计引诱南夷王征战,而后兵围剿,历将军于马上斩杀南夷王首级,顿时忻州军——这撮本不被看好,还有些受嫌弃的‘歪瓜裂枣’,    顿时士气高昂,发出震天的‘杀、杀、杀’声。

    此时南夷内『乱』,按理应该进攻的,只是可惜忻州能用起的只有不足八千士兵,还是上场刚打的,无法陈胜追击深入南夷内部,只能写书派信给戎州军指挥所处,请求增兵。

    军指挥所犹豫了些,而后只给忻州拨了五千人兵马。

    这加起也不过万二,能顶什么用。

    可大将军也怕,怕几万的兵马给了辛舟,蕃国到时候打了起,怎么办?戎州这边才是主力场,小小的南夷不足为惧。

    就是这样,军情硬生生的延误了,等到南夷内政结束平稳了,到时候借着给南夷王报仇,激慨南夷士兵,到时候士气便是颠倒过。

    可有时候就是这般,忻州这边再有本事士气拿了大战绩能如,在高头的权势面前,只能忍了——

    直到七月初,京里快马加鞭传旨太监宣了圣旨。

    ……忻州驻守军历无病提军指挥所大将军。

    从原先的五品武官,到了正二品的五官,跨级大的放以前谁都不敢想,包括原先的军指挥所大将军都懵了,就成副手了?

    刨军营中盘根复杂的势力站队,底的士兵倒是很好理解。

    :历无病历将军那可是皇子,天子之子,那能和普通百姓考了武举人,节节的往上爬,能样嘛。人家爹可是先帝,哥哥都是圣上呢。

    自家当哥的重视弟弟,这有什么。

    反正在普通百姓士兵眼中,辨不清什么皇家内斗阴谋,就是按照寻常百姓家中兄弟俩的说法比划皇家兄弟。

    升职给自家弟弟多升几阶有什么,这不是肥水不流人田。

    二:历将军立了大功,杀的那是谁?那可是个小国的王,这战功本事可是捅了天的大——至于以前还有人要嘀咕,历将军娘是南夷王女这事,历将军也是半个南夷人。

    可如今没人敢私编排了。

    军营男人窝的地方,谁厉害有本事小兵才心服口服敬佩谁。再说,小兵们也套着自己比划,有人就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你家婆娘嫁给你生了个小子不是你的种不是跟你姓?”

    “咋滴,你婆娘生的娃娃跟着娘家姓了?你是上的”

    这小兵们都恍然大悟明白过了,对啊,这历将军姓历,娘都嫁到了大历那就是大历媳『妇』。跟没有人会信历将军有二心,对着大历不忠——这人亲舅舅都杀了。

    若是对大历不忠,还能跑回南夷不成?

    肯定是大历人的!

    这样,历将军在军营小兵中呼声威望倒是加重了。至于军营上层手握兵马权势的小将不服的、暗暗憋着使坏的,那就要靠新上的历大将军本事了。

    有人冷眼旁观看热闹。

    原先的大将军任职几年,这西南的军指挥所早已被『摸』个透,心腹将领忠心耿耿的,听是个『毛』头小子打了几个小型战役赢了就爬到了大将军头上,们倒是要看看,这几万人几万人的打,这『毛』头小子怎么赢!

    有人的地方自然是有斗争,尤其是泼天的权势利益。

    若是原先轨迹中,历无病爬到这步,那真是拿命换回的战绩,靠着战无不胜手狠辣宛如地狱收割人头的,让所有将士是恐惧大于敬畏,不得不服,期的权谋斗争,更是以暴制暴,走了不少弯路,名声也不好听。

    而如今有个善权谋,爱玩心眼布局的容烨,是不样了。起码从忻州驻军小将到军指挥所大将军,这步缩短了五年。

    七月底,南夷多次发生战役突袭忻州,而忻州军早已准备,避让不战——此乃历大将军的令,还提拔了新人小将守,此人姓孟,乃是伙房伙夫的远亲。

    此事暂且不提。

    军营中小兵本对历大将军仰慕,结果看大将军让退再退避让,起了不少争议言论,后言论越越多,还往大将军对南夷留有情谊这方面带——这看就是故意散播挑拨的。

    就在这股『乱』糟糟军心浮躁时,开打了,不过不是打南夷,而是打蕃国,打的战役还挺大,直接几股兵合成了股,打了个蕃国措手不及,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几千人蕃国兵。

    这,那些浮躁气顿时销声匿迹。

    蕃国派使和谈,想要人,结果大将军得了令,要之前蕃国掳们大历的百姓子——

    这些女人孩子都成了奴隶,都几年了,不道流落在哪里,如换回?

    话还是原先的话。

    可大将军不管,当着使面前,杀了批蕃国兵,告诉蕃国使,让回找,日找不到那就杀人蕃国兵……

    九月。

    蕃国受辱——觉得戎州这边大将军侮辱蕃国士兵,发出豪言,和南夷联手,大举进攻,各给各的报仇。

    京里派消息,还是想和谈,不过京里使还没到,戎州忻州这边打起了,带头的并不是大将军,而是让麾得力小将蒙将军打主战场,其将军配合,牵扯大部队敌方势力,大将军消失了。

    昭州,黎府。

    柳桃抱着孩子晒太阳,苏石毅走货了应当快回了,她听说鄚州那边打仗打的厉害,整日死人,百姓家都没了,田毁了片,幸好苏石毅不走这块,绕了。

    不然她得愁死了。

    这话柳桃没说出,苏石毅走货能绕路,也不往战场上跑,离得远,孟管事可是打的打仗上战场的,如今已经成了将军,本该是好事,霖哥成了将军夫人,可将军带兵杀敌,那多危险,霖哥肯定『操』心担心坏了。

    因此这段时,柳桃过黎府聊天说话,尽量是围着孩子打转,给霖哥分分心神。可孩子的事就那些,咿咿呀呀的,不是吃喝就是穿衣,聊了会,俩孩子倒是都睡着了。

    柳桃家小姑娘叫悦娘,因为特别爱笑,苏石毅那笨手笨脚的抱,就说姑娘亲近,冲着笑,可高兴了,看就是招福的。

    起名:苏高兴、苏笑笑、苏招福都有——苏石毅觉得最后这个名字最好,还跟福宝沾着边。

    苏石毅现如今也觉得小孩子名也不能太贱了,叫什么狗蛋草的,福宝那名字起的,从小叫到如今,福宝长得多好,个头高人聪明还有福气。

    不过到底是没叫招福,柳桃说小姑娘叫个女孩子的,苏石毅凭着自己认识不多的字翻找,最后找了个同高兴快乐个意思的‘悦’字。

    起了苏悦,小名悦娘。

    悦娘岁生刚过,时称两岁大了。

    “小孩胳膊腿长得快,你缝衣裳也别太勤了,伤了自己眼睛。”柳桃跟霖哥说。

    霖哥在家中无聊就给自家孩子做衣裳。

    “我现在都不常做了。”霖哥说。现在晚上睡不好,夜里是惊惶,做梦梦到孟见云在战场的事情,吓得醒,白日里要不是阿爹还有桃子姐同说话,也是爱发呆。

    道大家伙都在关心,霖哥只能自己调解。

    “李木是毕业了,现在进了厂子干活,也该给找个夫家了。”柳桃问霖哥,“你要是有意,我这有个和李木同龄的,你先听听?”

    霖哥说:“阿姐你说,等李木回了,我问问意思。”

    “成,慢慢挑不急的,现在好找。”

    柳桃就同龄的这位说了通,就是苏石毅手的人,昭州本地的家里几个兄弟姊妹,父母都在,如如,人本分等等。霖哥是聚精会神听着,强迫自己不能多想战场上的事,想想些杂的,可不为,的心脏咚咚咚的跳的很快,有种不好的糟了的念头。

    “……你怎么脸『色』越越白了?”柳桃说半才注意到霖哥不对劲,伸手『摸』过,霖哥手也冰冰凉的,她吓得厉害,“怎么了这是,快叫大夫。”

    柳桃怕是霖哥生产时落的『毛』病,她听说了,霖哥生的艰难,后半夜还差点要了『性』命。

    “我、我心口跳的厉害。”霖哥捧着胸口,看向忻州方向。

    不敢往旁处想。

    孟见云你说了,你要回的。

    大夫请了,黎周周那也惊动了,顾兆没在昭州城。等黎周周到见霖哥脸白的跟纸般,先说:“先孩子移屋里,别折腾了孩子。”

    “阿爹,阿爹。”霖哥叫着阿爹,也说不上,就是胸口憋闷难受,像是被刺了刀似得。

    黎周周就『摸』着霖哥头发,答应着:“小孟是命大的,小孟还记挂着你和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是命大的……”

    小田了脉,只说霖哥心悸愁思伤身如,开了宁神茶。

    茶喝了,霖哥也『迷』糊睡了,只是眼角沁出的眼泪,做梦眉头都紧皱,根本心神不宁——

    这场战事拉的许久。

    月初,昭州商回了,王坚道霖哥情况,没回自己那,陪着霖哥住了快小半个月。

    终于有消息了。

    “赢了赢了!”

    “咱们大历南夷打了!”

    “是历将军带头突袭的,端了整个南夷。”

    昭州百姓在街头人人畅谈,脸上带着高兴,眉飞『色』舞描述着听的消息,说历将军那就是战神凡的,这仗都打了好几年了,年年征兵,如今可算是打赢了,还是彻底赢了。

    霖哥听到赢了,也没松口气,而是问阿爹爹日回。

    黎周周道,霖哥这是想打听孟见云的消息,这孩子乖巧顺从,哪怕心里担忧,前段时那副模样,都快担心死了,可霖哥也没问句战场上的军事正事。

    可这副乖巧模样,才让黎周周更心疼,在心中不住期盼天爷开眼,霖哥和小孟历尽艰难在起,可千万不能让小孟出什么事。

    等战事赢了,霖哥才问。

    “我写了书信过了,应该没几日就回了。”黎周周说:“这次大胜,若是不耽误军机,就让小孟回留几日休息休息。”

    霖哥道:“阿爹,切看孟见云的,我没事。”

    “你这孩子。”黎周周都不如说了。

    没几日,顾大人回是回了,只是面『色』凝重,见了周周,还有面『色』担忧的霖哥,先步开口说:“孟见云也在回路上——”

    黎周周看公神『色』就道出了事,不由心往沉。

    “小孟?”

    “还活着。”顾兆先道,看霖哥也胡『乱』猜想,副快晕过的架势,说:“受伤很重,军营那不是休养的地方,我接了回,不过路上不能颠簸,走的慢些……”

    霖哥听孟见云还活着,别子放心了,哪怕听到受伤很重,面容也没了惧怕惊忧,反倒是起了几分坚强,也没哭。

    黎周周顾兆见了,松了口气,也难免有些叹息。

    成长总是要经历磨难的。

    送孟见云回的是孟见云的副手小将,亲自赶着马车进了昭州城,到了黎府,车停了,早有人接待,顾兆让准备了担架抬孟见云,别给猛烈晃动了。

    那副将姓王,单名个虎字,王虎。

    原先是驻守忻州的个小兵,什么官阶都没有,也没什么关系路,生的高大健壮,皮肤黝黑,单看王虎貌没人敢欺负,不过处这人是个根筋,认死理的。

    “顾大人,将军送到了,俺就先走了。”说着要走。

    顾兆自是留人,送人路上走得慢,现在天『色』不早,回那就得过夜,“留吧,你和小孟并肩拼杀活过的,是过命的兄弟,都到家口了。”

    “那就打扰了。”

    王虎其也不放心将军,跟着走进,还憨厚笑笑说:“俺还害怕大人您嫌我粗鲁呢,那俺就住晚,看将军安顿好了,对了还要见见大嫂。”

    顾兆走在旁边,被王虎声是震得耳朵嗡嗡的。

    和王虎身高差不多,不过王虎要壮士结许多,肌肉也没太夸张,但跟这种穿衣显瘦的比,那就是穿衣显肌肉了。

    如今天气冷,王虎件单衣,活动挥手,那胳膊衣裳紧绷绷的。

    之后就是安顿,霖哥早休养的房腾了出,见担架上的孟见云眼眶红,却没有哭,请小田大夫脉,在旁亲自给孟见云换衣裳擦洗喂水。

    小田这是回生二回熟,若是没有历将军那次治疗,看孟见云的伤肯定要愁眉不解,经历了大风大浪后,便镇定许多。

    孟见云的伤比起历将军还是差些。

    镇定,给针开『药』,旁边人见了,心里也踏安稳了。等切都忙活定了,霖哥出见人,谢王虎送孟见云回。

    王虎忙摆手,“不敢当的大嫂,要不是将军,俺们都得死,是将军救了俺好几次呢。”

    如今战事也结束,王虎便被困的事说了些。

    大将军让主力部队吸引敌人,孟见云是正面冲的,路上打的凶猛,势如破竹般,配合着左右两支队伍的兵,蕃国节节败退,结果——

    “『奶』『奶』个熊的,是诱『惑』俺们呢,这些人呸的!”

    正面被围了,但因为大将军交代了,此次战役要拉长线,打的凶猛让蕃国南夷都信,大将军则带支精锐兵绕后偷袭,所以正面不能怂和撤,不然大将军那就是送虎口的肉。

    这事要求的就是信任了。

    左右几支队伍见风不对,收兵的,唯独孟见云扛了,只是人也消耗的严重——

    “俺们没得吃喝,那就雨水『露』水喝『尿』——哦哦,大嫂将军没喝『尿』,是俺喝的,也喝得自己的不碍事,俺不嫌俺脏,吃树根,以前也不是没吃过。”

    顾兆:……

    “王小将军哪里人,听着口音不像是鄚州的。”岔开话题。

    “俺家是北方的,打仗打的凶,遇到了旱灾,没啥吃了没办法爹娘带着俺们兄弟逃难,结果死路上了,王家就剩俺这个了。”

    后天『色』不早了,王虎说了通话,口干舌燥,李霖就给安排了客房。黎周周本说住前院,王虎说不麻烦还收拾个院子招待俺,就随便给俺个柴房睡晚就成了。

    “我招呼王将军,霖哥你别管了。”王坚看霖哥左右顾不及,整个心都吊在孟见云身上,便接了这些杂事。

    王虎便:“对对对,大嫂你忙你的多看看将军,俺就跟这位小兄弟走就成了。”

    “小兄弟你姓啥啊?俺王虎。”

    “王坚。”

    “诶哟赶巧了,没准八辈子还是家人。”王虎见是同姓,这可是本家,便乐呵不成,胳膊搭直接搭人肩膀上。

    王坚倒是没生气,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了底层苦力壮汉,好的坏的分得清,这人举止粗鲁但眼神没什么『淫』-邪,也并不是有预谋想讨好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是热心肠,觉得同姓巧了。

    至于被误会是男子,王坚早都习惯了。

    “王虎将军,我是哥。”

    “啊?”王虎愣住了,傻眼了半天,啥,这小兄弟是个哥?咋就不像呢,别不是看傻,唬的吧?可搭着小兄弟肩膀的手跟烧了似得赶紧收回了。

    王坚看,倒是脸上带着几分笑,说:“没唬你,到了,会热水饭菜给你送到,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俺想吃肉,能吃肉吗?”

    “能。”

    没会送了大盆的饭菜,米是新鲜热腾腾的白米饭,菜是大杂烩炖着的,多是肉,什么肉都有,没鱼肉。猪肉那是五花,肥的多,瘦的少,鸡鸭带骨头的都没多少,炖的软烂。

    王虎是拿着勺子扒拉送进口,这顿吃的特别香和痛快,就怕碗饭,在大人家里做客哪里好意思让添饭。

    鱼肉也不爱吃,肉少刺多,光剔刺了,味也没尝出好赖,饭还冷了。

    这样好,好吃,痛快。

    等吃饭了,热水送了,王虎脱得精光洗了澡,说:“『奶』『奶』的这是啥神仙日子啊,天天盆盆菜吃着,等俺以后不打仗了,过年就这么炖菜,咋就这么好吃呢。”

    临睡前还送了宵夜。

    王虎惊的不成,还有面吃?!那碗里摞着厚厚的肉片。

    人们怕这位高大黝黑的将军,送完了本要走,本王虎叫住,问谁让送的。

    俺得谢,正饿着呢,想着睡了睡了就不饿了。

    “是王管事让送的,您要是不够,锅里还有。”

    “够够——说错了,俺不够,小姑娘你锅端,还是俺灶屋自己吃,吃完俺自己收拾,你快睡吧。”

    王虎端着面碗就要小姑娘给带路灶屋。

    小丫头怕的要死,这天黑的,后头跟个熊样的男人,等遇到了王坚管事,顿时是谢天谢地叫了王管事。王坚看就了然,让小丫头先回睡,跟王虎说:“我带你过。”

    端着面碗的王虎倒是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了,“其俺自己也成,这天黑的,那话咋说着,孤男寡哥的。”

    “……”王坚笑出了声,“你和小丫头起走就不是孤男寡女了?走了,早早吃完早早歇着。”

    王虎看着那笑的模样,傻乐的跟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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